搞藝術的人都會有些怪，大衛·威爾森也是這樣，比如無論多冷的天氣，他都喜歡喝冰咖啡。
喬羽把咖啡端給他，笑道：“這次準備了什麼節目？”
在花滑圈，成名之後換節目音樂就不需要那麼勤快了，而喬羽算是一般的那種，差不多兩年換一次音樂。
威爾森喝了一口咖啡之後放下，然後打開音樂。
《Reflection》這首曲子緩緩流淌，喬羽覺得似曾相識的感覺。
“好像聽過，但是具體的忘記了。”
威爾森笑道：“你們國家雙人滑的申雪、趙宏博用過，還有關穎珊也用過，來自電影《花木蘭》。”
這樣一說，喬羽是明白了。
“怪不得很熟悉的感覺。”
對於喬羽的節目編排，威爾森依然堅持中國+西方的原則，只不過這次自由滑不是肖邦了。
“那自由滑呢？”
“你猜。”威爾森笑道。
喬羽會心一笑，威爾森不是那麼無聊的人，既然他會這麼說，那肯定是有他的想法。
喬羽想了想笑道：“我猜是俄羅斯音樂。”
威爾森打了一個響指。
這算是冬奧會花滑項目的潛規則，那就是向東道主致敬，比如在都靈，普魯申科就選擇了意大利風情的音樂，而在鹽湖城，普魯申科選擇的邁克傑克遜的作品。
“沒錯，這是潛規則吧，一定要有些東道主風情的東西，所以這次我們暫時不用肖邦了。”
“大衛，別賣關子了，到底是什麼曲子？”
不知道爲什麼，威爾森卻爲難起來。
“布萊恩還沒有同意，所以等一會吧。”
等到波叔來了之後，他堅決不同意威爾森爲喬羽選擇的自由滑音樂。
喬羽更好奇了，到底是什麼音樂？爭議那麼大？
原來威爾森選擇的音樂是拉赫瑪尼諾夫的《c小調第二鋼琴協奏曲》，簡稱“拉二”。
而波叔之所以不同意，還是因爲花滑圈有個著名的拉二魔咒，那就是隻要自由滑用“拉二”的選手，必定不可能奪冠。
“布萊恩，不要那麼迷信好不好？”
波叔紅着臉，一臉不悅道：“那麼多年都是這樣，證明這事情還是靠譜的，我不希望喬羽滑拉二，俄羅斯作曲家那麼多，爲什麼一定要用拉二。”
威爾森笑道：“難道你還不知道爲什麼嗎？因爲拉二的曲子高低起伏，特別適合自由滑。”
波叔和威爾森爭執不下，喬羽也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因爲他是知道歷史的，後來索契，淺田真央就是敗在拉二魔咒之下，短節目撲到10幾名開外。
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魔咒這個東西？喬羽也不清楚，但是奧運會四年一次，確實不能掉以輕心。
威爾森爭不過波叔這個老古董，於是他轉向喬羽說道：“喬羽，你怎麼看？難道你也相信魔咒嗎？”
“我相信實力。”
波叔聳聳肩，“可是那些倒在拉二魔咒之下的高手也都是有實力的，喬羽，我告訴你，連俄羅斯人自己都不用拉二，比如普魯申科就沒在冬奧會上用過。”
喬羽託着下巴陷入沉思之中，忽然他問道：“布萊恩的意思很明確了，就是所謂的魔咒，那麼威爾森，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理由，爲什麼非得是拉二。”
藝術家很多時候是靠感覺的，喬羽這麼一問，威爾森倒是愣住了，爲什麼？
波叔笑道：“回答不出來了吧！”
威爾森很快就笑了，他播放起《拉二》的音樂，確實好聽，不得不說俄羅斯的國寶音樂家拉赫瑪尼諾夫確實是夠強。
放了幾分鐘之後，威爾森笑道：“喬羽，你不覺得這音樂很適合你嗎？”
“另外，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你做到了，那豈不是更酷的一件事？”
這個回答出乎波叔意料，道理好像確實是這樣，既然別人滑拉二全部失敗了，那麼喬羽如果成功了，不是很酷嗎？
波叔無可奈何，他知道喬羽一定會答應了，因爲作爲冬奧會男單的衛冕冠軍，喬羽缺少的就是挑戰，而拉二魔咒對於喬羽來說，似乎不是魔咒，而是挑戰。
喬羽笑道：“大衛，我很喜歡你的答案，好吧，我決定了，未來兩年我自由滑的音樂就是拉二了。”
波叔聳聳肩，反正音樂確定了，那麼就可以排動作了，“好吧，那我開始設計動作了。”
對於此時的喬羽來說，短節目兩個四周跳是必須的了，這個也是趨勢了。
跳躍這方面，喬羽變化不大，開場是4+3，中間一個3A，最後是勾手4周，可以說是當今男單第一難度了，而剩餘的就是藝術表演了。
其實一直以來，中國男單的跳躍能力都不錯，比如李成江很早就掌握兩種四周跳，但是國際上對中國男單的藝術表演評價是——很僵硬，就像體操。
喬羽要做的就是改變這種看法，在藝術上也成爲男單第一，但這方面提升其實比起跳躍更難。
威爾森開始給喬羽講解，“喬羽，花滑在有些方面和歌劇很像，你必須有飽滿的感情纔可以的。”
喬羽點點頭，“這個我一直都知道，但比跳躍難。”
跳躍這東西，天天練習梅花樁，四年下來真的提高很多，但是表演？
喬羽瞬間想起了自己的師弟——埃爾南德斯，他第一次來波叔家的時候就像一個活寶，但是話說回來，好的演員不就是活寶嗎？
“大衛，你特訓我吧，你說什麼，我做什麼！”
“好吧，那就先來喜怒哀樂吧。”
喬羽傻眼。
“這是我當年學表演的第一課。”
喬羽傻乎乎點點頭，“試試看。”
“喜。”
喬羽咧開嘴，露出門牙，呵呵呵傻笑。
威爾森的臉立馬垮下去了，“笑的好難看啊。”他拍了拍喬羽面頰肌肉，“這部分肌肉鬆開。”
喬羽重新做了一次，好多了，但是威爾森還是不滿意，“還是不夠自然，要發自內心的笑。”
喬羽笑cry，“可是我心裡沒有高興的東西啊。”
“這就得靠你自己了，好了，下一個表情——怒。”
喬羽瞪大眼睛，威爾森撲哧一笑，“你這是看不清楚東西嗎？”
喬羽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