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
沈遲冷睨一眼，推開他，直接沿着臺階往別墅裡走。
傭人不敢再攔，他雖然見到沈遲的次數不多，但他聽說了，沈遲脾氣不好。
這棟別墅是西式的，到處都泛着濃濃的西方的味道。
牆壁上是昂貴的油畫，屋內的欄杆鍍了一層燦燦的金色，桌子上還有復古的留聲機……
沈遲無暇去看這些，直接走到二樓陽臺，他一眼就看到了他父親的背影。
沈策先坐在輪椅上，手邊是一支柺杖。短短几年，他的頭髮竟白了一大半，身影顯得蒼老而落寞。
但，讓沈遲意外的是，他的身邊還有他的母親——周染。
歲月似乎並沒有在周染的身上留下痕跡，她還是很漂亮，身材修長，長髮烏黑。
她站在沈策先的身邊，一直站着。
誰也不說話，夕陽的餘暉灑在他們的身上，留下橘黃色的光暈。
“阿染，謝謝你來陪我半天。”沈策先道。
“我只是心血來潮，有點想念這裡的風景而已。”周染的口吻中還是帶了傲氣。
沈策先無奈地笑了笑，緩緩道：“這裡的風景不常變，你以後，是不是就不來了？”
“看心情，高興了就過來。”
沈策先不開口了，雙手扶着輪椅，靜靜看着眼前的風景。
周染站在他的身邊，也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
從陽臺上看去，遠處有一座巍峨的高山，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山上寒煙翠，雲霧嫋嫋，草木蔥蘢。
巍峨的高山彷彿連接着天際，偶爾有一排大雁飛過，嗷嗷長鳴。
高山阻隔了視線，往近處來，是一片連綿不絕的草地。草地青草蔥翠，散發着幽幽草香，沁人心脾。
草地上沒有人走動，只有幾隻狗或者一兩隻貓路過。還有幾隻白色的兔子，時不時蹦蹦跳跳路過。
眼前的一切，構成了一副美好的畫卷，自成一種“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意境。
沈遲凜起雙眸，漆黑的瞳孔驟然緊縮，他不動聲色地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
周染和沈策先都沒有發現沈遲的存在，兩人默默站着。
周染左手邊的牆上掛了一串火紅的同心結，風從窗口吹進來，同心結的流蘇就隨風飄動。
同心結，同心劫。
沈遲都記不得，他的父母是多久前站在一起過了。
自從他有記憶起，他父母就很少說話，兩人脾氣都很大，誰也不服誰。
各自驕傲了大半輩子，有生之年，竟還能並肩站在一起。
眼前的畫面，分外和諧。
只可惜，他不是來看風景的。
“今天晚上留下吧，我來做點菜。”沈策先道，語氣中帶了懇求。
“就你這身體，還能做菜嗎？”周染沒好氣道。
沈策先苦笑，也是。
沉默了好一會兒，沈策先又道：“阿染，五年前，我給你的那張照片，還在嗎？”
那張他們和許夢夕的合影，他至今都不知道周染要回去有什麼用。
“丟了。”周染淡淡道。
“哦……”沈策先有些失望。
那是他和她的唯一一張合影，不過，丟了就丟了吧……
三十年前的照片了，留着也不過是徒增傷悲。
“阿染，可以扶我下去走走嗎？”沈策先的語氣裡同樣帶着懇求。
不管她有沒有答應，他都已經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他的身體不太好，站起來時站得不穩。周染抱臂的雙手趕緊放了下來，扶住他！
“不能走就別逞強。”周染帶着教訓的口吻。
“是，是。”沈策先竟像一個孩子一樣認錯。
周染扶住他，直到他站穩了，纔敢輕輕攙着他轉身。
就在他們轉身的一剎那，兩人都愣住了，沈遲竟然在！
“阿遲……”周染叫了他的名字。
兩人都很意外，沈策先更是驚訝。
從來不會主動來這裡的沈遲今天居然主動來到了這兒！
“阿遲，你怎麼來了？”沈策先走上前。
“沒什麼，就是來問幾個問題。”沈遲雲淡風輕，將鋒芒全部收斂進了眼底。
周染和沈策先相視看了一眼，兩人都是聰明人，各自心底都有了數。
沈遲這次，來者不善。
周染又重新扶着沈策先坐下，推着輪椅慢慢走到沈遲的跟前。
“我在朝暮的手機裡發現了一些視頻。”沈遲緩緩道。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着他們的表情，果然，他們眼底的神色變了變。
“你想說什麼？”沈策先道。
“據我查，這些視頻來自父親您。”
“是嗎？我並不清楚。”沈策先否認。
“您別先急着否認。”沈遲道，“後來我問過沈家傭人，那一天，正好有人帶走了朝暮。而且，自那一天後，朝暮的心情一直很低落。當然，我自己並沒有親眼看見，可我相信我聽到的。”
“那又如何，跟你父親有什麼關係？”周染道。
“再往下深究，發這條短信的人，正是父親您的手下。所以，趁我不在那幾天，您帶走了朝暮。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問問，您跟朝暮說了什麼。”
沈遲語氣凌厲，目光冰寒。
沈策先鎮定從容，絲毫沒有因爲沈遲的當面指責而慌亂了陣腳。
他到底是縱橫商場幾十年的人，臨危不懼。
沈遲知道，他父親不是簡思思，在確鑿的證據面前還會撒謊。
果然，沈策先倚在輪椅上，淡淡道：“是又如何？”
“你跟朝暮說了什麼？！”沈遲臉色變了。
“你應該能猜到，不是嗎？”沈策先看着沈遲。
他一手養大的好兒子，今天，爲了一個女人，面對面地指責他！
沈策先的臉一直陰沉着，一旁周染的臉色也不好看。
她也沒有想到，沈遲會爲了許朝暮，親自過來！
“是，讓她離開我沈遲，對不對？”沈遲道。
“差不多。”沈策先不再否認。
他的兒子聰明，就算他不說，沈遲也能猜到。
“以您的手段，一定不止這些！”沈遲嗓音低沉有力！
他不相信，沈策先趁着他不在沈家，就只是將許朝暮叫過去訓一番話。
“阿遲，你可別忘了一條，沈氏集團是沈家的家族企業，現在，許朝暮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回c市，你能忍得了這奇恥大辱，我沈策先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