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昱珩擡起頭，平靜的說道:“衝動什麼的倒是不要緊，只是擔心產生誤會，那就讓人爲難了。”
“誤會？”吳卿恩微微笑了笑，“放心，是不是誤會，過幾天自然就會知道了，你先安心在我這裡住下，盧家那邊，有我幫你去說。”
陳昱珩面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恨得牙癢。
這隻老狐狸……
幾句輕飄飄的話，實際上卻是將自己軟禁起來！
“我看過你的新聞。”吳卿恩口吻熟稔的說，“火星機器人的計劃非常好，揚我國威，展現了我國頂尖的科技水準，小陳，你做得很好，我相信……以你的思想覺悟，一定能夠明白我的用心良苦，對嗎？”
陳昱珩默了默，沉聲道:“爲將軍效力……是我的榮幸，不過，精神移植這個項目，弊大於利，吳老將軍見識淵博，應該比我更懂得其中的危害，希望您再考慮考慮。”
他是真的希望，吳卿恩能夠考慮清楚，否則，以他的實力，若是要跟一個國家的開國梟雄作對，根本毫無勝算！
吳卿恩微微眯起眼，神情淡淡的，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你知道國家每培養一個優秀的軍人，需要花多少錢嗎？……你知道，國家每年在軍備上投入的資金有多少嗎？”
陳昱珩神情微動，“將軍的意思是……”
“小陳，你是生意人，這筆賬應該算得比我清楚。”吳卿恩淡淡的笑了笑，說道，“百億千億的砸進去，能否收到相應的回報？士兵體能的巔峰期是20到30歲，而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兵隨着體能下降不得不退居二線，甚至退役，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國家花費大量金錢、時間去培養了一個足夠優秀的士兵，卻在可以投入使用時發現，他老了，不能用了。”
陳昱珩的心，往下沉了沉……
看來，這位吳卿恩老將軍，想要做的，遠不止返老還童這麼簡單。
“將軍是想……用新兵換老兵？”陳昱珩遲疑的問道。
吳卿恩頷首，“讓經驗豐富的老兵，重新擁有健康的體魄，繼續保家衛國，才能夠解決日益劇增的軍備消耗，同時從根本上解決如今新兵不濟、老兵已退的荒誕現狀！”
“可是將軍有沒有想過，那些被犧牲的新兵，何其無辜？”
“作爲軍人！就應該隨時有犧牲的覺悟！”吳卿恩猛地提高聲調，“爲國犧牲是軍人的無上榮耀！何來無辜之說？！”
吳卿恩的震怒讓陳昱珩猝不及防，他閉上嘴，垂下眼簾，思索下一句如何與吳卿恩周旋。
陳昱珩的內心，無法認同吳卿恩的想法。
現在已經不是過去那個以肉相搏的時代，無人戰鬥機正在逐步取代普通戰鬥機，火箭炮、導彈都是遠程操控，以後對軍隊規模的需求只會越來越小，而經費增多是因爲要研製開發適應新時代的武器。
可是，他沒有把握去說服一個九十高齡的老人。
固執，是老人的通病。要知道，他爺爺七十歲就已經非常固執了……
“吳將軍，不妨考慮一下……機器人。”陳昱珩讓自己的語氣，儘可能的誠懇。
“機器人？”吳卿恩皺了下眉。
“是的，機器人。”陳昱珩緩緩說道，“機器人不會衰老，不會背叛，不會有緊張或是害怕的負面情緒，即使受傷也不會感到疼痛，在戰場上可以做到真正的勇往直前，這樣說起來，機器人似乎更符合將軍的要求。”
吳卿恩極爲反感的皺起眉，“機器人……怎麼能跟人比？根本不懂得變通，戰場上瞬息萬變，蠢笨的機器人能起什麼作用？”
吳卿恩對機器人的認識，還停留在掃地機器人卡在傢俱之間的縫隙裡不知道怎麼退出來。
“那麼，用機器人做精神移植呢？”陳昱珩試探着道，“不需要犧牲新兵，只需要爲老兵準備一批機器人軀殼，他們就可以繼續服役二十年，甚至更長時間。而那些在戰爭中不幸傷殘的士兵，也能夠獲得一具健全的身體。”
“用機器人……做精神移植？”吳卿恩的眼中充滿了狐疑，他知道陳昱珩是生意人，而生意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一件商品，吹得天花亂墜。
沉默片刻，吳卿恩問出一句讓陳昱珩哭笑不得的話——
“機器人只是一堆金屬，它連心都沒有，人類的靈魂，怎麼放進去？”
它沒有心。
吳卿恩固執的認爲，人的靈魂是寄存在心裡的，一個沒有心的軀殼，靈魂放在哪？怎麼放？
陳昱珩不可能去向他解釋精神質子儀的工作原理，別說他不知道，就算是知道，解釋出來吳卿恩也未必聽得懂。
“裴黎君現在所用的軀殼，就是由rk製造出來的最新型號機器人。”陳昱珩認爲，裴黎君是最有力度的例子，“不會老，不會病，外觀和真人一模一樣，”
吳卿恩沉默下來，似在思考。
陳昱珩接着說道:“您現在雖然經藉由精神移植重獲健康，但是再過十年，二十年，同樣要面臨身體機能下降，抵抗力變弱，疾病逐漸纏身……”
“難道你以爲我怕這個？”吳卿恩沉着臉看他，眼底流露出不屑，“上過戰場的人，沒有一個是怕死！你們這些生活在新時代的人，永遠不會明白，今天的和平是用多少鮮血和生命換來的！”
他又似想到什麼，情緒被激怒！“當年我們犧牲無數、幾經艱險才換來的新時代啊！大好河山交給你們最後換來的是什麼？！是貪污！是腐敗！是欺上媚下！徇私舞弊！烏煙瘴氣！！！——國家絕不能交到這樣的人手裡！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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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將軍高風亮節，晚輩傾佩。”陳昱珩附和道，“所以您更需要一具合適的軀殼，不是嗎？您現在的樣子，就算想要爲國家做些什麼，恐怕也極爲不便吧？這樣一張臉，就連家人也無法相認，如果不是有一位絕對忠心的下屬替您出面……”
他說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身旁的蕭鈺，接着道:“和我合作，rk可以爲您提供一款和您的樣貌絕對一致的機器人，不會生病，不會衰老，用本來面目示人，您可以盡情放手去做想做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