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卿就那麼神色淡淡的,不知是惆悵還是痛苦難當,表情充滿了讓人看不懂的複雜與混亂。
吳雪瑤坐在馬路牙子上,擡頭看了一眼她好像已經不知道該用何種心態形容的臉色,一時間不知道是出於什麼考量,居然出聲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沈宴卿的臉色白了下:難道雪瑤是知道什麼了?
而吳雪瑤沒想到她只不過是想詐一詐沈宴卿,卻看到她陡然變化的神色。頓時臉色一沉,捂着腳趾的手鬆了鬆:“其實你跟顧驀早就摻和在一起了吧!”語氣很平淡,這好像已經不用猜了。
事實往往只需要一個引子就會連根拔起。而顧驀似乎並不希望他跟沈宴卿之間的關係再繼續的隱瞞下去了,所以這是要開始張揚嘍?!
沈宴卿:“……”
見她依舊是半天無語,吳雪瑤只好問:“你打算怎麼辦?”她微垂着頭,看不出神色,淡淡的說。
沈宴卿抿了抿脣,違心的回覆:“我跟顧驀沒關係,今晚的事情,你就當沒看見吧!”邊說,她一邊別開了頭,根本不敢面對吳雪瑤。
卻哪知吳雪瑤竟一個高兒的蹦了起來,再次揪住了她:“沈宴卿——你們都當我是什麼了?瞎子?視盲?”吳雪瑤突然間瘋了一般搖晃起了沈宴卿,一項最開朗活潑的小女人此刻居然淚眼盈眶。
沈宴卿看着她,止不住的眼眶也跟着泛起了水光:“你別逼我行嗎,瑤瑤!”她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出口,直恨不得能咬碎自己的牙齒。
吳雪瑤看着沈宴卿,頭一次發現,原來她竟然真的骨子裡也是一個再任性不過的富家大小姐。於是吳雪瑤忍着痛,居然想也沒想的悶頭便一拳頭揮到了沈宴卿的腮幫上:“爲什麼要背叛禹琛?他對你那麼好!”
“我沒有——”
“那你爲什麼會跟顧驀搞在一起——”
“我說了我跟他沒關係,你們爲什麼都不相信我?”
“鬼才信你!難道他吻你的時候你都是挺屍狀態嗎?”
“你一個男人婆你懂什麼——”
“……”吳雪瑤一下子懵逼了,直到半晌之後才羞憤的說:“對!我是不懂!但是我卻知道,一個人的心如果動搖了,就再也回不到最初最美好的時候了,沈宴卿,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嘭——
兩個閨蜜當街撕逼在一塊兒,最後毫無疑問的以吳雪瑤拳氣過硬而大獲全勝。
沈宴卿被吳雪瑤最後那一巴掌狠勁兒的給郭到了柏油路上,整個人似瞬間清醒了一般,卻任由淚水糊滿了眼眶——
“嗚唔知道!唔知道是我不對,是我不該受顧驀的蠱惑。可是瑤瑤,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開始變了的,我也怕,真的好怕……”一時間沈宴卿居然像個孩子似得坐在大馬路上便哭了起來。
而將她揍到鼻青臉腫的吳雪瑤則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跟着她一起哭:“怕你還接近他?你是傻瓜嗎?”明明就不會安慰人,卻還是把沈宴卿給弄到稀里嘩啦。結果可想而知,兩個人最後全部都變得支支吾吾,語無倫次了起來。不禁聽不懂對方在說些什麼,到最後根本就好像外星語一般,完全不知道了自己還是否生活在地球之上的抱在一起就不管不顧的痛哭了起來……
——
當第二天太陽升起,曬到屁股的時候,沈宴卿才從恍恍惚惚中清醒過來。然醒過來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到了家中自己的臥室中。
昨天晚上經過那麼一鬧,直到半夜三更沈宴卿纔將吳雪瑤送進醫院然後自己回家。
回到家中發現沈父沈母已經睡了,才抱着慶幸的心態靜悄悄的處理了自己一身的狼狽然後躺倒牀上睜眼望天。
感覺這世界觀一下子全都變了。
昨天一晚上所經歷的事情,頭一回讓沈宴卿認識到了真正在社會上行走的人情世故究竟有多難。即便法外有情,也只看是誰去做這個線人罷了。至少如果是她,估計沒人會給她面子,這就是她,以前自認爲還算有點社會地位的沈家大小姐沈宴卿。
現在想來,原來她什麼都不算……
沈宴卿莫名的腦海中不斷的迴盪着顧驀昨天對她說的那些話,內心裡似乎依舊餘悸猶存。
難道沈家這次真的要完了嗎?
“……”頓時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感從心底油然而起,只是她無能爲力。
想必顧驀那種人能夠隻手遮天,翻雲覆雨,有可能說一句話就改變S市整個的商圈,但是她沈宴卿卻只不過就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而已。從起步點來說,她已經晚了!而顧驀,她真的惹不起……
——
沈宴卿深深的將自己埋進枕頭中,再翻轉過身子的時候,突然間發現陽光雖然美好卻如此刺眼。
就好像顧驀……
心中莫名的慫了。想着再過幾天禹琛就要出院了,她也該有個心理準備了。至於瑩瑩……沈宴卿想到她昨天晚上離開警局門口之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那麼爲都爲了呢?是不是要以死謝罪才能夠重新再來?”小女人嘴角忽然間十分難看的笑了下,覺得自己原來也有十分天真又愚蠢的一面。
樓下啊祥見沈宴卿都快中午了還不下樓吃飯,加上她昨天晚上又莫名晚歸,所以只得滿臉憂心忡忡的上樓來敲沈宴卿的門:“大小姐,起來了嗎?”
是阿祥一貫忠厚老成的聲音。沈宴卿緩緩將手臂放到了眼皮之上,擋住了陽光的同時也悶悶的回了一聲:“唔嗯!”
阿祥這才放心,不甚在意的交待了一聲:“快中午了,趕快起來吃飯!我做了陸少爺最愛吃的醬油滷鴨,剛好你帶去和他一起吃吧。”笑呵呵的說完,阿祥便匆匆的又下樓去了。
沈宴卿躺在牀上身子一僵,眼神發怔。這纔想起,她今天還要去探望禹琛。可是一想到顧驀昨天晚上意有所指的話,沈宴卿又有些遲疑。
她並不傻,對於現在的商圈狀況還是有所瞭解的。沈家與陸家合作,怎麼可能一點風險都沒有?
想着,沈宴卿不禁懶懶的坐了起來,當照到牀對面的梳妝鏡時,才發現自己臉頰邊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染溼了,沈宴卿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居然又不爭氣的哭了!
而也不知從何時起,看望禹琛雖然已經成爲她的習慣,卻好像做任務一般,竟變成了毫無期待又微微抗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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