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歡瞪大了精心畫着小煙燻而顯得格外魅惑的眼睛,惡狠狠地盯着眼前這個一臉不容商量的男人,心中火焰直往上衝,要是說之前是氣惱中帶着些許委屈,現在就只剩下憤怒。尐說網現在她可算回過味兒來了,她這是遇到碰瓷兒的了!好哇,碰瓷兒竟然找到她身上,姐從小到大就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您這就說笑了,我賣的是古董,你還當是菜市場裡的大白菜啊,只要花個五百塊就能買上一大堆。”攤主說着還朝胡歡晃了晃一直拿在手裡的白釉印花碗碎瓷片。
胡歡氣得手都哆嗦起來,紅着眼睛擡起手,“你,你,你還有你們,都是一夥的,你們這是集體詐騙!我要告你們,揭發你們!我就說你們剛纔那麼積極見義勇爲,裝什麼好人啊,蛇鼠一窩!狼狽爲奸!”
先是指着那位攤主,然後是之前那位最先開口的老爺爺,隨後是那個港臺腔婦女,最後……好傢伙,這女人將所有圍觀的羣衆都罵進去了。許韻寒不禁爲她的勇猛火力而驚,但絕對沒有贊,因爲她這實實在在就是很傻的行爲。
“哎,你這小丫頭怎麼說話呢。”
“嘿,還真是沒教養……”胡歡強硬極端激烈的行爲果然引起民憤,大家都紛紛出言指責。
看得許韻寒直搖頭,這女人太不理智了,簡直下了一招臭棋,生生地將自己的勝算毀掉。
最初就是在她的傲慢囂張無禮的襯托下,加之那位攤主演技精湛又能放下面子訴苦示弱。不說圍觀羣衆們,就連許韻寒情感上都倒向了那位爲了生計艱辛着掙錢的攤主,甚至聯想到窮困潦倒時的自己,因此越發絕對那位女人蠻橫不講理。
現在到了談賠償金額的時候,攤主就算再精明演技再精湛,也扛不住真火煉,這不一說到錢,很快就稍稍露出了些異樣苗頭了不是。如果那個女人不那麼嘴臭無禮,也許立馬就有人出來爲她打抱不平。至少她會上前幫她去鑑別下那個攤主手中的古董。
許韻寒瞅了眼攤主手上拿的瓷片,雖然許韻寒沒上手試過,但從地攤貨上平均出真品的那麼點小的可憐的概率來推理。那攤主口中所說的所謂古董有九成九就是個現代工藝品,而且還是個瓷碗一類,用料少工藝簡單,成本價絕對超不過二十塊錢。
“小寒”
聽見旁邊有人叫自己,許韻寒轉過頭,“寧叔,您到了呀。”
“等很久了吧,不好意思啊,剛纔找停車位費了點功夫。不過這裡怎麼圍滿了人,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人羣中傳出的吵鬧聲使得寧慶毅皺了皺眉頭。
許韻寒朝人羣中望了一眼,正好看見那個女人在打電話,這個時候竟然笑得很溫柔,估計是在找外援求助,收回視線,對寧慶毅說道,
“您要看的那家店是在哪個位置,咱們邊走邊說吧。”
許韻寒最終決定不上前幫忙,一來對那個女人實在沒好感,起不了什麼同情心,二來那女人不是打電話去找人來幫忙了麼,人家自己找的熟人總好過她一個陌生人主動積極去幫她,說不定那女人還會倒打一耙懷疑她沒安好心。
因此她又何必去惹得一身腥,許韻寒深知自己算不上多熱心多善良的人,她從來的原則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前她日子過得艱難的時候,同樣去賣過假古董,賺點生活費。
爺爺在世的時候,有時會給她講一些社會上三教九流的東西,從古至今,存在着很多行業,黑白灰皆有。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規矩,各自生存的手段。
一路上許韻寒簡單地給寧慶毅講了剛纔發生的事情,聽得他唏噓不已,直嘆這古玩行水太混太深,聽完事情前因後果之後寧慶毅想了想認真分析道,
“有兩種可能,一是從一開始那位攤主就盯上了她,那麼後面失手摔壞東西也是攤主所爲;第二種可能性就是一開始東西摔壞真是場意外,不過後來攤主看到那姑娘像個有錢的主,於是將計就計坐地起價。”
“恩,倒是都有可能。”
許韻寒一本正經地附和道,心裡面卻大笑不已,這寧叔還真跟李勤老師說的一樣,當了一輩子科研所的研究員患上了嚴重職業病,無論遇到個什麼事情,都會認真嚴謹的分析一通。
據李老師說,有一回過年的時候寧叔陪她去肉禽市場買老母雞回家燉湯,當場就對看中的那幾只老母雞來了次多樣本比較調查,深入比較分析。足足半個多小時,還是在李老師的強硬下,才終於挑選出一隻。
寧慶毅卻緊蹙着眉頭,十分遺憾地嘆了口氣,“哎……要是我剛纔很快找到空車位停好車過來得早些,趕上事發現場就肯定能分析唯一正解的答案,真是可惜啊可惜。”
許韻寒趕緊抿了抿嘴,生怕自己笑出聲。
“啊,到了,就是這家,說着話來還差點走過。”寧慶毅停下腳步,用手指了指,示意許韻寒往右邊看。
“不是一家古玩店嗎?”許韻寒順着他值得方向,擡頭看了眼店鋪上方掛着的‘旗雲棋社’的招牌,着實有些驚訝,原本以爲寧叔會帶她來一家古董店,卻沒想到竟然是一家棋社。
不過,這旗雲棋社到底是商店呢?或者供人下棋娛樂的地方?
“應該算是一家兼職的古玩店。”寧慶毅呵呵一笑,“我頭回來這裡的時候也有此困惑,這家棋社的老闆極其熱愛圍棋和象棋,同時也愛好收藏古董文玩。店裡面可以喝茶下棋,也能聚上幾位朋友互相交流交流收藏經驗,或者直接來這家買古董,由於老闆信譽不錯,所以生意一直挺好。”店鋪外面那扇對開木製浮雕雕花門沒有被上鎖,同時也並不像其它商鋪那樣大打開來,一眼就能將鋪子裡的情況看個清楚,這家旗雲棋社的大門則是從裡面闔上輕輕地虛掩着。寧慶毅招呼了聲許韻寒跟上,便推開門朝裡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