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旁坐着的許達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笑眯眯地點着頭,十分贊同地說道,
“恩,還別說我倒覺得這個說法不錯,以後小寒你就當咱們店的吉祥物好了
。尐說網”
“……”自己被自己繞進去的許韻寒,對她這個長輩真是無可奈何,只好轉移話題說道,
“我將阿墨送到店裡來了,沒什麼事情的話,那我就先和景鑠出去逛了。還有我已經和家裡的敏姨說過了,她從今天開始就會按時給店裡送中晚餐。另外,阿墨,你傍晚在店裡吃了晚飯之後,就順便坐敏姨的車子回家。”
和景鑠一起走出許氏古玩店,許韻寒左右看了看,這個時間什剎海古玩市場的人並不多,大多都是擺攤的和開店的人。
“景鑠,今天咱們去哪兒逛?想好地方了嗎?”許韻寒問道。
景鑠徑直往前走,“不在這個古玩市場逛,我帶你去一個你肯定還沒去過的地方。”
“哦,我沒去過的古玩市場古玩街,還有很多呢,今天去城區哪個方向的?”
“不是古玩市場。”景鑠搖搖頭,這個回答倒是引起許韻寒的興趣了,但是後來無論許韻寒怎麼詢問,他都沒具體說是哪個地方,着實吊足了她的胃口。
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後,五環以外,一處破破爛爛的,佈滿了許多斑駁鐵鏽的鐵柵欄大門,兩側長着幾棵落光了葉子光溜溜的歪脖子樹。今天的風挺大的,寒風呼呼地吹,大門外面稀稀落落且行色匆匆的行人紛紛拉高衣領,緊緊地將脖子縮進衣領中,似乎希冀着這樣的一點遮擋能阻擋住寒風。
許韻寒四處打量了一圈,寒風中鏽跡斑斑的大門,配着門外那幾棵歪脖子樹,怎麼看都是一片淒涼景象,猶豫片刻,忍不住問道,
“呃……來逛這裡嗎?”不是她矯情看不上這裡,只是這裡真的不像是可以逛到好東西的地方啊,而且幾乎就沒什麼人氣,街面上行走的路人都只有兩三個人。
“對啊,就是這裡,走吧下車,帶你進去逛。車子只能放外面,沒法開進去的。”景鑠點點頭率先走下車,說道。
瞅了眼一臉茫然的許韻寒,景鑠當然明白她在想什麼,疑惑什麼,想當初外公第一次帶他來這兒的時候,他的表情估計就和現在的許韻寒差不多吧。他笑了笑,於是不再賣關子,邊走邊向她介紹着說道,
“那個鐵門裡面的是一個二手傢俱市場,這個市場存在的時間至少有一兩百年了。最早的時候這個市場不是在這裡,而是在原先的老北京城區範圍內,最初的它不僅是二手傢俱市場,也是古玩市場,昌盛熱鬧了很長的一段歷史。但是後來由於市區規劃城區建設的需要,再加上像是潘家園、什剎海這些新興的古玩市場的繁榮發展,這個二手傢俱市場就漸漸被邊緣化,被遺忘。雖然如此,但是仍然有一部分老人記得這裡,所以這個二手傢俱市場才能保存至今。”
“這麼說起來,這個二手傢俱市場算是現在京城裡最爲古老的古玩市場?!”
聽完景鑠的介紹,許韻寒此時倒不再覺得這二手傢俱市場處處顯破敗,反而好像看到歷史的厚重感
。想到這裡,不由得在心裡笑着,咳,這就是心理作用吧。
就像是在不懂古董、不愛古董的人眼中,許多珍貴的古董看起來都相當陳舊破爛;但是當你告訴他,那件“破爛”是個有價值的古董以後,原本看着破舊毫無美感的玩意兒立馬就能搖身一變,成了富有歷史積澱的寶貝!
“是的,可以這麼說,你看那家叫做百木閣的店,就是一家經營了百年的老店,一家三代人傳承下來的。他家不僅回收、出售舊傢俱,同時也可以訂做古式傢俱,像是席、牀、屏風、鏡臺、桌、椅、櫃等等,店鋪老闆家是世代相傳的木匠,手藝相當精湛。”景鑠帶着她走進這個二手傢俱市場,走了一段路之後示意她朝右邊的一家店鋪看去。
這個二手傢俱市場面積並不大,裡面的店鋪也就只有七八家,一走進這個二手傢俱市場,似乎一眼就能將整個市場裡面的情況看個通透。真的是很小的市場,可以說甚至比很多菜市場都要小得多得多。由於面積小,所以市場裡擺放的舊傢俱都堆得緊湊、密集。
聽景鑠說,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爲這個二手傢俱市場衰落了,除了幾家老字號店鋪還在堅持着以外,原先的店鋪老闆早已改行的改行,搬走的搬走。現在這個位置是前幾年搬來的,由於本身願意繼續留在這個市場裡的店就只有那幾家,因此相關的政府機構就只給了它這麼小的一塊容身之地。
“情況已經越來越差了,那爲什麼這幾家店還會堅持留在這裡呢?”對此許韻寒感到疑惑,她觀察了下,現在已經是上午十點過了,可是從她走進市場的這段時間裡,她見到的行人絕對不超過五個人。
要知道,在像北京這樣的一線大城市,如此低的人流量是多麼罕見的。身處與這個二手市場裡面,好像牆外的城市是隔絕開的,分部屬於不同的空間一樣。
“這個故事的來歷就有些長了,”景鑠想了想,組織了下語言接着說道,
“因爲留下來的這幾家店,都各有絕活,而且成名已久,現在他們更多的生意是做訂做古式傢俱。而如今訂做古式傢俱的人,並且用得起昂貴木料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一個訂單應該就能賺取不少利潤,所以這幾家店鋪他們依靠的不是市場的人氣,而是自家的手藝。
相傳這幾家人祖上其實就同一個家族,所以他們都姓武。他們的一位祖先,是一名技藝相當高超的木匠。自幼便有木匠天份,他不僅經常沉迷於刀鋸斧鑿油漆的木匠活之中,而且技巧嫺熟,一般的能工巧匠也只能望塵莫及。據說,凡是他所看過的木器用具、亭臺樓榭,都能夠做出來。凡刀鋸斧鑿、丹青揉漆之類的木匠活,他都要親自操作,樂此不疲,甚至廢寢忘食。他手造的漆器、牀、梳匣等,均裝飾五彩,精彩絕倫,出人意料。這幾家店鋪的手藝,據說就是繼承了那位祖先的一部分絕活兒手藝。他們都靠上流社會圈子裡的訂單賺錢,所以自然就不會在意這個市場的發展了,反而由於這個市場的敗落,他們每年只需支付很少的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