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壓下心中翻涌着的氣息,百里葉華只是輕聲應道:“嗯,你也來了,我很欣慰。 ”
“百里宗主,對不起……”沒有任何的責罵,他就跟之前一樣,對什麼事都那麼的淡漠,可是他聶無垢呢,卻以爲這樣的宗主,不務正事,荒廢宗主的責任。就算是面臨勁敵,他也是這樣,他們都不知道,百里宗主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承受着多大的痛楚。
成爲宗主,是他所願嗎?護朝陽宗門,是他所責嗎?
爲什麼,他到現在才知道,百里宗主表面上對什麼都漠不關心,心中卻是比誰都明透了解。宗門有難,他本可以打着清修的名義閉關不出的,鬼星宗門是他們所滅,這責任也不應該由他來承擔。
可是……
他們闖下了彌天大禍,至少罵他們一句也好。
你來了,我很欣慰……
百里宗主,從來就沒有責怪過他們,只是默默地承擔着他們所闖下的大禍。可笑的是,那個自認爲能救下朝陽宗門的百里莫,逃避責任,自大狂妄,到了現在還不知道悔改。爲什麼,他到現在才醒悟。
“我錯了,宗主。”從未有過一次,認真的去叫出這兩字,聶無垢深深的低下頭去,或許在他知道百里莫計劃之時,就應該告知百里葉華。而不是拖到現在,鬧得宗門大亂,還要他一人來受過。
嘴角向上清揚着,百里葉華淺聲笑道:“你何錯之有,教不嚴師之惰。你我同爲宗門效力,我身爲宗主,卻不能給你們一點幫助,怨我恨我罵我惱我是對的,我本就無心於宗門,若你們作長老沒有半點怨恨之心,也不能爲之長老。”
“可是我們,毀了鬼星宗門,還……”
“事情已經過去了,無需多言。現在要做的,是儘可能的挽救這一切。兩位長老,宗門內就交給你們了,好好輔佐風逆,他還小。”百里葉華直接打斷了聶無垢的話,那藍白色的身影迅速回到上方的結界中去,雙手按着琴絃,看着將他緊緊護在中央的山河社稷圖,這是最好的防禦法器,就算是天堂極樂鳥也無法相比。
屏氣凝神,百里葉華盤膝坐好,雙手按在琴絃上,就像是入定了一般,沒有任何的聲音,只是下方結界的加固速度,比起剛纔又快了一分。
全身顫抖着,鬼星好不容易纔把心中翻涌着的氣血壓了下去,看着重新回到結界中的百里葉華,目光鎖住他古琴上的一縷鮮血,那雙手雖然完好無缺,但是百里葉華的氣息已經亂了。雙眼半眯着,鬼星嘲笑道:“百里葉華,躲進去有什麼用,你難道不怕我再攻過來嗎!”
“宗主,他好像入定了。”雪極挑眉說道,靠近了百里葉華的結界,伸手就要去碰。只不過那停留着的極樂鳥甩出翅膀上的羽毛,就好似雨點般的是羽毛飛射出去,扎入雪極的手中。
“你這死鳥!”看着自己雙手被扎出的窟窿,雪極氣得直跺腳,可偏偏又沒有任何的辦法。
鬼星冷哼道:“你要躲,行,我看你躲到什麼時候!羅星,你跟三大護法合力,用星力攻破結界。百里葉華,我看你怎麼辦!”
迅速朝着後方退出,韓冰跟羅星上前,雪極同馬躍紛紛站在一旁,四人同時發力,那一股黑色的氣息融合在一起,好像是翻涌着的熔岩一般,貼在結界上面。七彩的光芒搖搖欲墜,受到星力的影響,開始變得不穩定了。
鬼星也沒有多等,單手朝着前方打出,淺綠色的星力朝着百里葉華所在的結界上而去。
坐在結界中的人微微擡手,一股藍色的氣息飛馳而出,抵在鬼星的星力上,閉上眼的百里葉華深吸了一口冷氣,一手推向鬼星,另外一隻手,則朝着下方的結界貼去。原本顫抖着結界安靜了下來,被百里葉華的力道拖着,沒有影響到裡面。
但這樣就等於是他一人,要對抗鬼星五人的星力。古琴爲他擋住活死人,但他這樣,又能堅持多久?
額頭上的冷汗滴落下來,剛纔強行壓下的氣血在胸口翻涌着,喘、息着的人微微睜眼,雙手牽引着那幾道力量,朝着空中而去。雙手由身前推出,變爲朝着左右兩方推出。鬼星的方位也跟韓冰他們調轉了一下,一左一右。
“百里葉華,你有多少星力,可以耗費在這裡?”雙手朝着前方推出,鬼星冷笑着,他就不相信,百里葉華能維持這樣的姿勢,坐個三天三夜。就算天階的星力也能夠借用天地靈氣,但身體始終是個負擔,人必須休息,若要透支,必定會死。
爲了一個宗門,值得嗎?
一個猶如散沙一樣的宗門,這個地方,就是你想要守着的?多麼的冷酷,多麼的無情,倒不如跟我一起,我可以讓你的百里葉重生,回到你的身邊,只要你,捨棄這個宗門!
“轟!”巨大的火球就像是天外隕石一般,砸在山丘之上,四周的樹木轟然倒塌,黑色的身影咳喘着,被這煙火嗆得睜不開眼,不斷地擦着眼睛裡的淚水,踉蹌着就要朝着前方跑。
那一望無際的迷霧森林近在眼前,到處都是懸崖峭壁,要以人力上去,談何容易?
“怎麼回事,怎麼會在這裡,朝陽宗門呢?”風輕歌抹着眼淚,這濃厚的霧氣遮蓋了一切,什麼都看不見,但可以肯定的是,這裡絕對不是她所熟悉的朝陽宗門,而是外圍的迷霧森林,這裡距離朝陽宗門,至少還有幾十公里的路程。
當初柳扶風的傳送陣,也只是把他們送到了雲國京城外面,並沒有直接從京城落下,但是這次,離得也太遠了一點吧。
黑漆漆的手指從裡面探出,鄭子戌甩着頭上的沙塵,看着這迷霧森林,有些無語的說道:“我說吧,湯圓妹妹,湊滿十個人一起傳送了纔好,你非得要減輕點負擔,現在我們不夠重,動力不足,半路掉了吧。”
藍白色的身影走了出來,一腳踩在了鄭子戌的手背上,打着她那藍白色的小傘,若水看着前方,不需要刻意去感應,她也知道朝陽宗門出事了。淡漠的擡起手來,看着自己的小拇指,還記得葉華跟她一起拉勾勾,說着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