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當宗朝大會的大人物們還在神秀宮商討利益分配的時……
這一天,當龔道還在北地與徐家交涉關於神石的事情時……
這一天,當已經恢復神智的那些東神州人們走在回家的歸途上時……
在昊天神教的側門,一輛由三頭獨角拉着的車駕緩緩的駛了出來。
於是,很多的大人物都在這天收到了一個消息,徐塵要送姜長繡回南荒了。
事實上,姜長繡在昊天神教的事情,很多的大人物們都是心知肚明的,但他們同樣知道這當中的厲害關係,對於這些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算是姜家派人來到了中州神秀宮,也沒有人當面跟姜家的人刻意提起姜長繡這個人。
儘管姜家在南荒威望不及三大世家,也比不上劍聖李青身後的李家,但姜家依舊還是一方霸主。
沒有人願意爲了姜長繡這樣一個不相干的人和姜家作對,尤其就是姜長繡已經頻臨死境的時候,爲了他得罪姜家,那將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這一切就好像,姜家並沒有姜長繡這樣的一個人,所有的人都已經把這樣一個曾經天賦驚豔的天才給遺忘了。
直到徐塵的出現,他要送姜長繡回南荒,徐塵這是想要做什麼?
難道就不怕得罪南荒的姜家嗎?
難道徐塵就不知道,除了姜家之外,姜長繡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想要殺死他?
徐塵沒有想那麼多的問題,但他之所以這麼高調的出現在這些人的眼中,只是想告訴他們一件事情。
他要送姜長繡回南荒。
他這個在這場舉世之戰當中立下了很大功勞的人要送姜長繡回南荒!
儘管徐塵的功勞沒有人在意,也沒有人關注那些,但他終究還是有功,終究還是爲了拯救這個世界出了很大的一份力。
所以,這樣能夠爲徐塵送姜長繡回南荒的這條路上減少很多的麻煩,但同樣的也會增加許多的麻煩。
但這最少也能夠讓很多的人望而止步,比如說姜長繡口中說的那些野狗。
這一天,徐塵帶着姜長繡出了昊天神教後,並沒有遇上任何的麻煩,只是途徑一些勢力的地盤時,很多人在暗中看着他們二人。
在黃昏降臨的時候,徐塵駕着脈獸車已經離開昊天神教千餘里了,他們來到了一處遼闊的平原上。
姜長繡坐在車駕裡,掀開了車簾,伸出了一個玉色酒罈,道:“徐塵,要不要來一口?”
“我不喜歡喝酒。”徐塵瞥了一眼姜長繡,姜長繡此時臉上可能由於喝酒的緣故,顯得有些紅潤,但還是很虛弱,很難看。
“你應該少喝一點,不然會死的更快。”徐塵望着姜長繡手中的酒罈道。
“早死晚死都要死,怕什麼。”姜長繡自顧自的笑了一聲,便揚起頭顱喝了起來。
“你要是死在中州也好,我不用那麼麻煩送你回南荒了。”徐塵沒有勸阻姜長繡,而是淡淡的說道:“在這裡給你找個風景秀麗的地方,很好。”
“那你可要找個隱蔽點的地方,我可不想被人鞭屍。”姜長繡不以爲然的笑道。
“我有些好奇,你到底是得罪別人到了什麼程度,會被人鞭屍?”徐塵聽着姜長繡的笑聲疑問道。
“人是沒有少得罪,那些有臉面的人,當然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就怕那些宵小之輩。”姜長繡擡起了頭,數點着那些想象中的人,道:“那些什麼天才啊,鬼才啊,我看不慣,就殺了一些。”
“還有一些老傢伙,我殺不死,他們又不敢在我活着的殺我,怕是隻能等我死了才能報仇了。”
徐塵有些語塞,原來鞭屍一詞只不過是姜長繡的臆想,他道:“如果你不這麼想的話,應該不會有人會鞭屍的。”
“是嗎?”姜長繡放下了酒罈子,靠在了窗邊,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睛看着徐塵,道:“如果我說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會不會覺得很生氣?”
“不會。”徐塵搖了搖頭道。
“徐塵,你是不是覺得我在說笑之前,應該提醒你要笑?”姜長繡突然問道。
“那樣最好。”徐塵道。
“你真的很沒有意思。”姜長繡搖了搖頭,道:“這裡離南荒,還有很遠,我會很無聊的。”
“那你以前無聊的時候,都在做什麼?”徐塵問道。
“打架,殺人。”姜長繡說起那些事情,嘴角便不自覺的翹了起來。
“那你真的很無聊。”徐塵看着姜長繡道。
“是啊,我很無聊,快要死的人都很無聊,想要折騰一下,不然豈不是白來這世界一趟。”姜長繡並沒有反駁徐塵的話道。
“除了打架,殺人,你爲什麼不去做點別的。”徐塵有些不明白,難道在姜長繡的世界裡,就只有這兩樣東西嗎?
“別的?”姜長繡不解的看着徐塵,道:“你說的是女人?”
“可以是女人。”徐塵想了想點了點頭道。
“哈哈,能讓我姜長繡看上的女人恐怕還沒有出世,我哪有時間去等她。”姜長繡見徐塵一本正經的模樣,不知道爲什麼會覺得很想笑。
“這些我並不是很理解,但我想,除了這些,還有別的,比如說去看一看大陸的風景,再不濟也可以多看幾本書。”徐塵並沒有因爲姜長繡的笑聲而動容,反而很認真的繼續說道。
“你倒是有着不錯的閒情逸致,如果我生在徐家,我想我也會和你一樣。”姜長繡收起了笑容,道:“但我生在姜家,我們終究還是不一樣!”
不一樣?
徐家和姜家有什麼不一樣?
徐塵知道姜長繡說的是什麼,從這次的事情,姜家對昊天神教的態度,以及寫給宗教大人的那封信,就不難想象出姜家是一番怎樣的場景。
一個以利益爲重的家族,這可以讓這個家族很快的崛起,但同樣的也會很快的沒落,因爲這個家族會存在着勾心鬥角的弊端。
人心不齊,總會有終結的那一天,哪怕是這個家族再強大,終究會有各種野心膨脹的人出現。
只是,以姜長繡的性格,徐塵不認爲姜長繡並是那種擅長勾心鬥角的人。
徐塵看到的姜長繡,應該是在那些人使用陰謀詭計之前,便已經大打出手了,哪裡會顧及那麼多。
所以,在這種關鍵時刻,
姜家會毫不猶豫的放棄姜長繡,這裡面肯定也存在着很多不爲人知的秘密。
從這些裡也不難看出姜長繡這些年,很少回姜家,是有原因的,姜長繡並不喜歡那樣的家族,或者說他不屑跟家族裡的那些人爭長短。
“這些年,你應該過得很不適應。”徐塵靜靜的看着姜長繡道。
“有什麼不適應的,這個大陸適合我這樣的人。”姜長繡說着便拿起了身旁的佩劍,道:“像你這樣的人,都活不長。”
“可是你還是死在我前面了。”徐塵道。
“死在你前面又怎樣。”姜長繡不屑的輕笑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長劍,拿起酒罈便喝了一口,道:“像我這樣活着才痛快,你想不想感受一回?”
“我不知道什麼叫痛快,你說的痛快是舒服?”徐塵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他有些不理解姜長繡的意思。
“像我這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打架就找個人打一場,就像我打牧青倫那小子一樣,追到神殿,我也要打他!”姜長繡說起這些便引以爲傲。
“牧青倫那小子可被我打的不輕,下次你若是看到了,可以試一試,追着昊天神教的聖子打,真的很痛快!”
徐塵想了想,道:“那理由呢?”
“要什麼理由,看不慣他就打!”姜長繡理所當然的說道。
“我不會。”徐塵想了想,打人也好,殺人也好,都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不然他真的不會。
“我教你!”姜長繡笑着說道。
“那我學學看。”徐塵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那你應該叫我師父。”姜長繡喝着酒有些疲倦的打了個哈欠道。
“那我還是不學了。”徐塵搖了搖頭,道:“如果太累了,就不要強撐着,所有人都知道你快要死了。”
“我累了和他們知道死不死有什麼關係?”姜長繡不太理解徐塵的話。
“他們知道你要死了,你怕他們知道你累了。”徐塵解釋着,他知道姜長繡還是不願意在世人面前低下自己高傲的頭顱。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願意睡便睡了,我不願意睡便不睡,誰能管我。”姜長繡說着說着便連連打起了哈欠,看樣子就像是一個疲憊到了極點的人。
反觀徐塵,儘管經過了一天的路程,他還是那麼的精神,徐塵知道這和姜長繡現在的身體狀況有關。
所以徐塵並沒有笑話姜長繡,只是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停了下來。
他們的車駕停在了這片遼闊的平原上,這裡一望無垠,應該會有一個很美麗的夜晚。
而當徐塵想要叫姜長繡下車的時候,卻發現姜長繡已經倚靠在車駕上睡着了,徐塵看着他,沒有叫醒他。
看着疲倦睡去的姜長繡,徐塵心裡還是有些佩服姜長繡的,姜長繡明知道自己神脈九道半,越修煉越是死的快。
但如果姜長繡不修煉,他便可以不用死的那麼快,最起碼現在不用死,應該也還可以作爲一個普通人活很長。
可他爲什麼會選擇修煉,寧願死也要修煉?
徐塵想不明白,他沒有問姜長繡,因爲他知道姜長繡不會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