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他人忐忑不安,心神不定,蕭水生則顯得從容冷靜多了。一來,他已經是護
法談之瑤的弟子了;二來,此刻他已經是融合初期的修士了,說不定三年後還會變成
無視他們的存在。
如此,面對同階甚至將來會被自己秒殺的修士們,自然也談不上惶恐擔憂,畏懼三
分了。
正是蕭水生的這種心態,使得他在同一羣修士更加的與衆不同,鶴立‘雞’羣了。也更
令那些護法對他青睞有加,欣賞不已了。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主持這次鬥法大會的正式.弟子名叫洪文星,矮矮胖胖,不過嗓子很響。他喊一聲“
諸位記名弟子拜見衆師叔”幾乎.震得整個大殿都要顫抖起來。大殿前的八位青冥‘門’的
護法聽到他的聲音後,原本歪.歪斜斜的身子不由正襟危坐了,臉上也努力擺出一副威
嚴的樣子來。
蕭水生站在列首,跟着身後的衆弟子一起,恭恭敬.敬的給這八位護法拜禮磕頭,口
稱師叔不已。
禮節敬過,洪文星開始扯着嗓子介紹起在座的護.法來。
原本這一屆擇徒的護法會有十名的,但有兩位.護法未至,也就是護法中修爲最高的
凌萱與談之瑤。.其中的原因,在場的衆多記名弟子中,恐怕也只有蕭水生一人知曉。
洪文星越過最左邊的兩個空椅,來到第三張太師椅面前,椅上坐着是一位面容古奇
,顴骨微突的中年人,洪文星忽然刻意拔高聲音,介紹道:“這位是柳聽白,柳師叔
。”柳秋白聞言微微朝衆人頷首,算是見過了。
第四張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位書生打扮,面白無鬚的中年人,名叫易映山。
第五張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位風韻猶存的美貌**,頭上梳着芙蓉歸雲髻,名叫秦
月娥。
第六張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名叫羅百鳴,
第七張椅子上,坐着的面龐黑瘦的中年人,卻是蕭水生的舊識,也正是一年前領他
們入‘門’的那位曹師叔,曹子楓。
第八張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位相貌醜陋的中年‘婦’人,名叫劉香珍。
第九張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位膚‘色’黝黑的壯漢,名叫羅霸天。
第十張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位長着三角眼,眼睛細小的中年人,名叫鄭克勤。
洪文星聲音宏亮一一將這十人介紹完畢後,嗓子已經有些沙啞了。接下來,他便知
趣的退到一旁,靜看着師叔們挑選出中意弟子。
有過龍‘門’大會經歷的他知道:這個時候,往往可能是最令記名弟子們振奮,也可能
是最令記名弟子們沮喪的一刻。青冥‘門’舉辦歷屆龍‘門’大會的歷史中,曾有二十名記名
弟子都被挑選中的奇蹟一幕,也曾有除前五名外,其餘十五名的記名弟子全遭淘汰的
悲慘景象。
不知這一批的命運會如何呢?洪文星的目光來來回回的在身前的這一批記名弟子逡
巡而過,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蕭水生身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按照慣例,龍‘門’大會的第一名是有資格自主挑選師父的。
在一片鴉雀無聲中,蕭水生平靜而無言了跨出一步,頓時,八雙目光齊刷刷的落在
了他身上,那其中,有讚許,有期待,也有暗示……
結果,蕭水生出人意料的走到第二把太師椅,也就是空着的那張椅子前,肅然的跪
下,同時聲若洪鐘的吼道:“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八位護法盡皆面面相覷,錯愕之情不覺溢於言表。那位長着三角眼的中年人,忽然
站了起來,氣憤的說道:“小子,你可知那椅子是何人座位?”
蕭水生不卑不亢的應道:“自然是我師父談之瑤的。”
鄭克勤驚異的問道:“你一個記名弟子,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於是他將質疑的目
光投向了洪文星,後者惶恐的連連擺手,示意並不是他泄‘露’的。
“早在今日之前,師父就已經告知我座位的事。師叔不必見怪!”蕭水生忽然語出
驚人的說道。
那名風韻十足的**霍然從座椅中站起,表情忿忿不平的道:“原來談師姐早就收
錄此人做弟子了,那還派他前來參加龍‘門’大會作什麼,莫非是爲了炫耀她有個好弟子
嗎?”
那名醜陋的中年‘婦’人也藉口道:“哼,說不定此人早已偷偷在她‘門’下學藝了多年,
今日談師姐纔派出來跟我們搶風頭。”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惡意詆譭着談之瑤,蕭水生聽了直皺眉頭。正要有心替她辯解
一句,冷不防曹子楓猛然從座位上站起,不顧禮儀的罵了一句:“簡直是放屁。秦師
姐,劉師妹,是不是今日談師姐不在此地,你們就敢隨意的大放厥辭了是麼?我可以
告訴你們,這小子的入‘門’測驗,正是我負責的。的的確確是上一年方加入‘門’內的記名
弟子。”
頓了頓,他又驕傲的補充道:“如果不是這小子當日忽然失蹤,那他現在就可能是
我‘門’下一傑。??與元楓,元靈,方文傑合稱四傑!”
旁邊羅柏明‘插’了一句:“那他就是那個蕭水生,一年前你大張旗鼓尋找的那個。”
曹子楓神‘色’複雜的看了蕭水生一眼:“正是。這件事談師姐也知道,如今想來,我
是被她瞞過了。原來她早就收下了此子。”
……
返回翠竹居的途中,蕭水生將剛纔青冥‘門’的大堂前發生一幕幕,細細品會一番,原
先腦海中幾點疑‘惑’都得到了解答。當初在入‘門’拜師儀式上,林子楓的確對他重點關注
,那並不是發現了他身上五轉補闕訣的法力,而是因爲發現了他身上優異的修真特質
。
而他在重傷了香雅蕊,藉助巧凝霜之力‘欲’加入談之瑤‘門’下時,談之瑤知道了他是蕭
水生的身份後,發出狀如神經質般的大笑,那是因爲她那時已經知道了曹子楓對他的
看重。
她當時肯定是在暗地裡笑話我這個,不知投入對自己大‘門’敞開的曹子楓的‘門’下,卻
反而賠臉賠笑賠禮的上‘門’求她的傻帽吧!蕭水生不無自嘲的想到。
神遊天地間,不知不覺翠竹山已近在咫尺了。蕭水生收攏了紛雜凌‘亂’的思緒,準備
先拜見談之瑤,稟明瞭龍‘門’大會的事再說。
“月如師姐,你向來可好?”蕭水生剛入院中,就見翠竹林下的石墩上坐着一個熟
悉的身影,此刻那人正在認真的把玩着手中的鮮‘花’,不是月如還有哪個。蕭水生心道
破廟與其一別後,這小妮子也一直沒在出現過思過‘洞’。想到今後三年都可能不在見面
,因此覺得還是打聲招呼的好。
月如聽到他的聲音,彷彿受了驚的小兔子,立即張皇的跳起身來,一見真的是他,
紅‘豔’‘豔’的臉上帶着三分歉意,三分羞赧道:“蕭師弟,有——什麼事嗎?”
“我想要拜見師父,不知此時是否合宜?”蕭水生輕聲的問道。
“不妨事的。師弟請隨我進來好了。”聽清蕭水生的目的後,月如顯得有些失望,
不過她馬上就振作起‘精’神,殷勤的替他引路。
兩人才進屋‘門’,誰想談之瑤早已聽到外面的動靜,咳嗽一聲,道:“是水生來了嗎
?過來吧,今日,龍‘門’大會應該徹底結束了纔是,你應該是有好消息要告訴我吧?”
蕭水生到了近前,見過了禮,這才大聲的說道:“是的,弟子幸不辱命。取得了本
次大會的魁首。並替師父漲了臉面。”
“好好好。”談之瑤一連說了三個好,蒼白的臉‘色’也多了一絲紅暈,“我就知道凝
芙的眼光不會差。水生,你告訴師父,你現在的修爲已達到了哪個境界?”
一般來說,修真者除非願意自己表‘露’實力,否則外人是很難看出來的。
蕭水生遲疑一陣,道:“弟子,現在已經是築基後期。”
不僅是談之瑤,就連蕭水生身後的月如乍聞此言也嚇了一跳。
“咳,你是說,你‘花’了不到一年的時間,修煉至了築基後期?”談之瑤難以置信的
問道。
“這倒不是,弟子是帶藝從師。未上少‘陰’山之前,弟子已經是旋照後期了。”蕭水
生半真半假的說道。
談之瑤搖了搖頭,道:“即使這樣的速度也很驚人了。你的修煉速度怕是與你所修
煉的功法有關吧?這種逆天的功法,別說我們青冥‘門’,就是煊赫滔天的天尊‘門’都不大
見得存在。”
頓了頓,她突然低下了頭,雙眼放光道:“想不到這樣天大的好事居然會掉落到我
頭上!水生啊,你真是有夠愚蠢的,這種天大的秘密居然也敢毫不在意的說出來。你
以爲這是哪?這裡可是魔‘門’!講究利益至上的魔‘門’!哈哈哈哈。”
蕭水生身後的月如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明顯是被談之瑤表現出來的猙獰口‘吻’嚇壞了
。
“師父,弟子並不愚笨。之所以會主動提出來,是因爲弟子猛然覺得,這次鬥法奪
冠是弟子太冒失了。其他護法只要稍稍一想,就會察覺到其中的貓膩。正是鑑於事態
的嚴重‘性’,弟子纔不得不出此下策,讓師父替我解圍。”蕭水生淡淡道。
“只要你‘交’出功法口訣,一切好說。”談之瑤興奮不已的催促道。
“是!”蕭水生也不廢話,直接從懷中掏出一枚早已準備好的土黃‘色’‘玉’簡,遞了上
去。如果此刻巧凝霜在這裡,就會發覺,這枚‘玉’簡根本不是刻錄五轉補闕訣原來的那
個‘玉’簡。
“師父,月如師姐也在這裡,不如……”蕭水生忽然望了望身後的月如補充道。
“好,你出手殺了她滅口吧!相信由我作證,其他人不會懷疑到你頭上。”談之瑤
此時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玉’簡上,想也不想的就妄自猜斷道。
蕭水生嚇了一跳,轉首一看,月如的雙目已經徹底木然,面‘色’也慘白的嚇人,彷彿
一個被吊死了的‘女’鬼。
“那倒不必,見者有份嘛,讓她也修煉這個功法不就行了嗎?”蕭水生慌忙道。
“哼,你倒是‘挺’會憐香惜‘玉’的。也罷,衝在她這麼些天不辭辛勞的照顧我的份上,
就再算上她一個吧!不過,僅限於我們四個人,決不能在多了!”談之瑤鳩佔鵲巢的
說道。
蕭水生點點頭,忽而凝眉想了想,又將自己與巧凝霜將‘欲’閉關三年之事稟報了談之
瑤。心情暢快的談之瑤也沒多想,輕嗯一聲就答應了。得了她的允許後,蕭水生便爽
快的起身告辭。
“師父,我想和蕭師弟他們一起去思過‘洞’閉關。”蕭水生左腳剛跨過‘門’檻,就聽見
月如咬着嘴‘脣’,畏畏縮縮的向談之瑤提出了請求。
“隨你便吧!”談之瑤頭也不擡,右手瀟灑之極的揮了揮道。
看着月如歡快輕鬆的神情,蕭水生知道她就像是剛逃脫鐵籠的飛鳥,感覺一下脫離
了邪惡的束縛。殊不知,以她那種純潔的心靈,幼稚的情感思維,根本不適合在這個
污濁惡臭的‘門’派中生存,除非她離開這個環境,否則她今後的命運悲劇仍將會再次上
演。
難道他與巧凝霜就純潔高尚了嗎?不見得,在某種必然的情況下,如果需要犧牲眼
前的這個少‘女’,他也一定會去做的。而方纔出言救下她,也不過是爲了今後的利益罷
了,或許,也有部分出於那日‘豔’遇事件的補償的心理。
走着走着,月如自然察覺到了蕭水生的一語不發,貌似極不樂意的模樣,心中黯然
,丟掉手中剛採的一朵白蘭,幽幽的說道:“蕭師弟,我知道你不情願我貿然‘插’入你
與巧師姐當中。可如今,師姐我真的感覺在青冥‘門’中孤苦無依。柳秋白是那樣,師父
也是那樣。我知道,眼下也只有你與巧師姐待我是最真誠的了,我……”說着,兩行
清淚就順着她的臉頰流淌下來了。
蕭水生嘆了口氣,道:“魔‘門’中向來就是這樣。你也不必對我與巧師姐抱有太大的
期望。你跟着來吧,我嘗試勸說一下巧巧能夠留你在‘洞’中。”
“謝謝,謝謝你……”
沒過多久功夫,兩人就走到了思過‘洞’前。蕭水生忽然停下,緊跟在他身後,滿懷滿
腹心思的月如沒察覺,一下就撞在了蕭水生的後背上。熟悉的柔軟觸覺再次傳遍全身
,蕭水生一震,掩飾的說道:“月如師姐,請稍等片刻。等我解開‘門’前的陣法禁制再
說。”
月如滿面通紅的應了聲是,隨後退到一旁凝神細看了。關於陣法禁制,以前她就曾
師父說過,只有那些大‘門’大派,資源豐厚的地方纔會佈置這東西。因爲陣法禁制雖然
神妙,但太過低級的陣法禁制也難堪大用,而太過高級,威力強大的陣法禁制普通‘門’
派又消耗不起。因此,整個青冥‘門’只有靈石礦藏處佈置了這東西。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陣法禁制。
蕭水生飛快的掐了幾個法訣,手指連彈之下,三道‘玉’牌形狀的黑‘色’法力應指而出,
直接沒入了銅大‘門’之中。接着,銅大‘門’前三尺的地方,突然出現一條金黃‘色’的簾幕,
旋即簾幕中間泛起一條漣漪,並如同戲劇開場一般,徹底向兩邊拉開。
月如目眩神‘迷’的看着這一幕,驚訝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此時,蕭水生已經推開了大‘門’,轉首看見她呆若木‘雞’的模樣,笑道:“再不進來,
禁制可是要關閉了。”
月如不好意思的哦了一聲,迅速的跟在他後面進了思過‘洞’。
巧凝霜在‘洞’中修煉,聽到禁制‘波’動,立即明白是蕭水生回來了。她大喜過望,三步
並兩步的躍下木‘牀’,匆匆忙忙的迎了過來。說實話,她現在已經有些領悟,一日不見
如隔三秋這句話的含義了。
看到蕭水生,巧凝霜自然是喜不自勝,但轉眼看到蕭水生身後畏畏縮縮的那個身影
後,她的臉‘色’立即就‘陰’沉了下來,破廟中那副羞人的場景一幕幕的在她眼前閃過,不
由向蕭水生嗔責道:“水生,你還帶這個‘女’人進來作什麼?難道那日的苦頭你還沒吃
夠嗎?”
月如聽見此話,眼中泫然‘欲’泣,隨即盈盈的下跪道:“巧師姐,那是月如鬼‘迷’了心
竅,做了糊塗事,但眼下月如是真心懇求師姐能夠原諒我。”
見巧凝霜撇撇嘴,又想開口,蕭水生不‘欲’兩人在此事上繼續糾纏下去,於是一把拉
住巧凝霜道:“先讓她就這麼跪着吧!巧巧,今日發生了一件大事,我正要與你好好
商量。”
也不顧她滿臉的不情願,蕭水生硬將她扯到了‘洞’內。然後臉‘色’肅然的將龍‘門’大會上
以及拜見談之瑤後發生的事情,詳細的道給了巧凝霜。
巧凝霜自然不是那種小‘雞’肚腸,只會在感情上糾纏不清的糊塗‘女’子,聽蕭水生一說
,她立即就明白了事態的嚴重‘性’。並與蕭水生一起,開始條分縷析的分析這些事情的
利弊得失。
“水生,你這靈機一動相當巧妙。這件事對於我們來說,絕對是利大於弊的。師父
她是一個心智極高的人,如果盡心幫你解釋修爲突飛猛進一事,那就一定不會出現任
何紕漏。三年後出關,我們就能肆意的展示我們的實力了。到那時,不僅能夠順利獲
得護法的身份,還能夠大大的震懾到凌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