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 是時候打小報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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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曉菲猶豫片刻後吩咐道：“這樣，大家繼續開會，吳強，你來陪同參觀一下。”
“好。我們剛剛討論完，正準備做試驗。”吳強連忙衝左右道，“你們兩個，跟常教授去車間，準備一下試驗材料和設備，叫三組老趙和二組的愛國一起，讓他倆準備焊接。”
左右領命，一羣人這才退去。
向曉菲這便介紹道：“這位是我們抓生產的吳廠長，賈處長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跟他提。”
賈天芸再次禮賢下士，與吳強握手，吳強整個人也飛了。自己明明已經是很邊緣化的倒閉廠子的人物了，莫想到今日竟然握住瞭如此大人物的手！
積極性，瞬間就上來了，開始引着二人走向車間與廠房。
要說賈天芸來的也真是時候，前幾天恆電纔剛剛將二修廠承包下來，反正手頭也沒有生產任務，人不能閒着，便緊鑼密鼓搞了一次大掃除與設備維護。向曉菲也知道，早晚會有人來考察，也許是賈天芸，也許是巴幹或者牛大猛，面子工作必須做足了。
之前她與張逸夫來溜達的時候，這裡最大的問題就是空！非常的空！因此再幹淨，也會讓人覺得落魄。爲了解決這個問題，設備都重新佈局，變得儘量美觀緊湊，一些封存的設備也不管有用沒用，通通先擺上來把地方佔了。至於庫房，有的沒的。就算是空的包裝箱也要碼上一些，別讓人覺得這個廠沒生意。
當賈天芸走進庫房的時候，正好看見十幾個人在整理這些看起來很美的“貨品”，看着諸位工人緊張忙碌的樣子，賈天芸舒心一笑。
“看來生產任務很緊張麼？”賈天芸自然不懂，因此只當這些東西都是要出庫銷售的產品。實際上懂行的人隨便看一眼就知道這些幾乎都是廢品。
吳強還沒想好怎麼解釋，腦子比較快的向曉菲便笑道：“賈處長你誤會了，這是在清理庫房，準備爲接下來的省煤器制騰出空間。現在全廠生產都停了，開始讓工人們提前休假，只留了最核心的一批技術人員和研發人員，爲的就是將來省煤器24小時生產趕工。”
“呵呵，也沒有那麼緊張，不過這麼重視確實是好的。”賈天芸聞言。相當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這個廠子是準備全心全意投入到省煤器上了，這麼背水一戰，對她來說是件好事，切莫被雜七雜八的產品耽誤工期。
吳強見這一唱一和，也真是佩服他家向總的腦子。這話說得太漂亮了，而且還沒有紕漏，不算騙人！這位萬年副廠長，對向曉菲這種不學無術只會忽悠的傢伙自然是不服的。但他現在越來越清楚，這人能幹起來。有她的道理。
就這麼一路走着看着說着，不一會到了主力焊接車間。這個本該是煙熏火燎弧光四濺的車間，此時卻是非常安靜，十幾個人圍着一個嶄新的金屬架子商量着什麼，常思平手中拿着樣品鰭片，不住衝四周的人指點着。
“那邊正在準備焊接試驗。”吳強就此介紹道。
“本來就定在今天麼？還是因爲我來？”賈天芸茫然道。“別因爲我來參觀打亂你們的工作進度。”
“不不，這件事真的是巧合。”吳強笑嘆道，“今天本來我們跟學校的人才剛剛接頭，按計劃準備商討三天技術方案的，樣品試驗怎麼也得到下週。可沒想到事情有了突出進展。現在就可以進行試驗了，就算您不來參觀，我們也要試驗的。”
“突出進展？”賈天芸問道，“之前陳院長介紹，這個省煤器在生產過程中會遇到很多難點與阻礙，恐怕在試驗品製造上要用掉不少時間，難道這些問題已經被攻克了？”
“攻克不敢說，我只能說希望很大。”吳強有些興奮地解釋道，“在我們之前的設想中，最大的難點就是在焊接上，h型鰭片省煤器結構緊湊複雜，不僅有傳統管道的焊接組裝，尤其還牽扯到了大家都沒接觸過的鰭片。那些老的焊接方法經驗都不起作用，要重新摸索，我們廠方因此跟校方爭論了很久，沒想到……早有人幫我們考慮過這個問題了！”
“誰？”賈天芸下意識問道。
“這……”吳強尷尬地望向向曉菲，不知道該不該說。
“張……處長麼？”向曉菲猜疑問道。
“正是。”吳強這才點頭道，“張處長上午和我們一起開會，臨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套相當標準的焊接參數和方案，看上去是經過實踐得出的，如果這套方案行得通，相當於我們直接從a走到了x，省去了中間的一切環節。”
“呵呵，原來如此，又是張逸夫啊！”賈天芸抿着嘴搖了搖頭，這小子明明有如此的才華與本事，竟還能在局裡老老實實呆着，真是神了。如果他放棄仕途，專心搞任何一件事的話，成就怕是都不會小。
賈天芸雖是這麼想，但可絕不捨得讓張逸夫走。張逸夫發揮的作用再多，也不及自己有個稱心得力的幫手，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逸夫送我情啊。
“那邊正在調整胎具，已備將要試驗的斜焊。”吳強進一步解釋道，“另外一個車間，也在對另外的鰭片樣品進行開槽處理。”
“貴廠對這批省煤器的生產真的是絕對重視，我瞭解到了。”賈天芸就此笑着轉過身去，“看到這些我就放心了，希望試驗品儘快通過檢驗。”
“我們一定加班加點完成這個任務！”吳強信誓旦旦道。
多少年了，他都沒有這麼拼過的感覺了，這就是受重視的感覺，被需要的感覺，用努力得來成果的感覺。以及通過技術創新，向行業尖端發起挑戰的感覺。
整個在一起，便是成就感，男人最需要的東西。
“賈處長，那咱們？”向曉菲在旁邊問道。
賈天芸一樂，湊到向曉菲耳邊低聲道：“你不是想要看看那塊鑲鑽手錶麼？”
“啊！”
“走吧。上車。”
向曉菲大喜，趕緊衝吳強擺了擺手讓他不用跟着了，自己也挽着賈天芸往外走去。
吳強也是驚了，咱家向總跟賈天芸都熟這份上了？
這人能幹起來果然是有她的道理啊！
令向曉菲興奮的，自然不僅僅是能看到鑲鑽手錶了，關鍵還是賈天芸的態度。她突然要來參觀工廠，這對向曉菲來說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信號，賈天芸顯然是對這個廠的生產能力不夠信任，要現場勘察一下。好在。勘察如此之快就結束了，她被繁榮的假象所迷惑！
不僅如此，她還繼續邀請自己去賈府，這更深一層的親暱也預示着信任。
既然如此，向曉菲也便有了說後面事情的基礎。
待車子開穩後，向曉菲便伺機說道：“對了天芸姐，學校那邊的陳院長透露，最近有其它廠子的人託關係找他。”
“其它廠子的人？”賈天芸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也要做這個省煤器？”
“肯定的。”向曉菲說着，擺出了一副苦惱的神色。“我們爲了研發這個技術，投入了不少人力時間和財力，而且成功了還要分一半利潤給學校。如果學校單方面將專利轉讓給其它廠子生產，我們的辛苦就白費了。”
賈天芸眉頭一皺，說道：“現在國家正在提倡保護知識產權，尤其是創新技術產品。實用型產品，學校怎麼能那麼做？用不用我幫你跟陳院長說一說？”
“不是陳院長的事，陳院長也十分重視產權，主要是其他校領導跟那個廠子的關係，陳院長也不好做。”
“到底是哪個廠子？”
“津隅電力設備廠。你聽說過麼？”
“津隅……我記得是華北局管轄的吧？”賈天芸說着，又是一愣，車子開得都頓了一下，自行嘟囔道，“袁鐵志？！”
“哎……”向曉菲聞言又是悲傷一嘆，“我們做企業的，要是領導有想法，真的是沒辦法。”
賈天芸則越想越氣。
向曉菲企業做得如何，跟她其實沒什麼關係。
省煤器只要到位了，誰生產的，跟她其實也沒什麼關係。
但在已經明確警告過的前提下，某人還要介入此事，這就有關係了。
賈天芸不圖財，不圖錢，只圖名與臉，袁鐵志現在的行爲對她來說是一種挑釁。
再者說，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特別是還在國外待過，知道知識產權的重要性與唯一性，家人也總告誡她對誰狂都可以，但不能欺負搞學術，搞技術的人。恆電這邊拼了老命，包括張逸夫本人也用出了看家本事，就爲了做出這個能夠使整個國內電力行業節能上一個臺階的產品，現在到了快收成的時候，突然殺出來一個人摘果子，這在賈天芸的理念中也是無法容忍的事情。
人受的教育程度高了，道德底線自然也高了，更何況賈天芸是個敢管閒事，也管得起閒事的人。
這整件事，唯一讓她詬病的，就是到現在她才鬧明白，繞了太多彎子了。
“你有機會，幫我好好罵罵張逸夫。”賈天芸哼笑一聲道，“這小聰明耍的。下次有什麼事，直接跟我說，不用兜這麼遠的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