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盡歡。
吃完飯後，衆人坐在那邊聊天。
“小偉，借一步說話。”
“王哥有什麼事情還神神秘秘？”
“你過來就知道了。”
“行吧，我們去哪？你在前面帶路。”
“好，這裡人多眼雜不太方便說話，是有點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聊聊。”
“嗯知道。”
“我們去隔壁的會客廳聊。”
“你們家的屋子可夠多的，我差點都走蒙圈了。”
哪怕到現在張偉都沒有放鬆警惕，生怕王棟樑他們會看出自己和秀秀有什麼，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吧。
幾位大佬還在聊天，張偉看的分明，自己跟王棟樑去側廳的時候，那些大佬們有那麼一瞬間小小的停頓，不用說，肯定是讓王棟樑先打頭陣，試探試探自己這邊的想法。至於其他人，他們都沒有發現什麼，只是親熱地和張偉打招呼，有些封疆大吏是爲了拉投資，有些人確實仰慕張偉的名頭，又或者，明白上面對張偉有什麼看法。
側廳不太遠。
走進去，裡面空無一人，張偉被王棟樑招呼在面對電視機的沙發上坐下，然後不多時，王棟樑又泡了一杯熱茶過來，美其名曰醒酒茶，其實張偉壓根沒喝幾口便被老王全都擋掉了。
王棟樑心裡清楚張偉沒喝多少，他也知道張偉如今的影響力，早已經不是當初和他認識的時候需要擋風遮雨的小樹苗，已經成長爲參天大樹了。
“王哥，有什麼事你直說吧，咱倆誰跟誰，對吧？”張偉也不算明知故問，他真的不太確定，畢竟就想之前得猜測，沒道理催着現在弄好芯片廠，對老王家沒什麼好處啊。
王棟樑坐在旁邊，側頭看他道：“是這樣，我代表我爸，是跟你接觸一下，想問問你芯片廠的事情大概什麼時候能弄好。”
張偉一噢，“儘快，兩年吧。”
王棟樑卻反問道：“憑你張偉的本事還要兩年嗎？別人不知道你的能耐，我作爲你的老朋友，彼此即便沒有知根知底到無所不知的地步，那也是相互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就像之前你弄歡購一家，一旦想做，立刻砸下一大筆錢，在短短一個月的時候開了幾十家超級大賣場，可以說你的魄力和執行力是當今世界上最頂尖的，那麼，一個小小的芯片廠能夠難得住你？只要你想要解決，我相信你有的是辦法在兩年之內弄起來，我們催你沒有別的意思，不是爲了收債，而是芯片行業對於中華來說實在太重要，是造福全中華老百姓、是有利於民族團結、是能夠名垂千史……”
張偉沒好氣道：“王哥，說人話，你以爲我真的相信你那些破詞啊？咱倆又不是第一天認識。”
王棟樑面不改色立即改口道：“哦，因爲我爸和今上達成了一個協議，就是在他退下去之前，把這豐功偉績送給他。”
“……”張偉總算明白怎麼回事了，怪不得老王快要化龍了，合着拿自己的芯片廠當籌碼了，恐怕不單單是芯片廠，全中華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王棟樑和張偉的關係好到幾乎要穿同一條褲子了，譬如說剛纔王棟樑說的歡購一家，要知道當時王棟樑在七百億大項目的晶圓研發單位裡面，已經晉升到第二負責人地步，可還是毅然辭職過來幫自己，所以誰不知道王棟樑和張偉是什麼關係？而最頂層那位還有兩年，幾乎可以說無慾無求，若說有求，無非是名聲上面的事情，誰不想被後世津津樂道？誰不想在史書上留下濃重的一筆？於是便有了眼前這一出的條件互換？支持老王家上去，在那位還在位的時候辦完一些事情？
芯片廠應該只是其中一件。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或者說，已經可以確定。
張偉想了一下，道：“不是我不幫忙，你知道的，芯片技術西方國家一直對我們看管的挺嚴，想要正式合作，我肯定要和芬蘭政府那邊達成一些共識，而芬蘭政府又不可能單獨做主，芯片最主要的技術畢竟掌握在美帝手裡，除非裡面有什麼很大的契機，美帝纔會默認，然後芬蘭政府肯放手，我才能正式和你們合作。”
“這些我都知道。”王棟樑真誠道：“剛纔你說需要很大的契機，如果你沒有主意，不會說出這樣的話，我相信你一定看到了什麼別人看不到的契機，我想問問，你能不能趁着你看到的那個契機機會，儘快把芯片廠的事情辦好，晶圓方面自從你給了技術以後，我們已經有了突破性進展，很快能拿出世界頂尖、僅次於美帝的晶圓，到時不用依賴日韓兩國進口，不說滿足自給自足，最起碼削減百分之五十的進口沒問題，要是再有其他方面的技術，經過幾年研究，再減少百分之四五十進口都有可能。”
張偉道：“那個契機對於我來說很危險，我不敢冒險。”
“再危險，你後面都有我爸他們撐着。”王棟樑若有所指道：“比如說這一次你大罵美帝人，爲什麼一點事情都沒有？你自身的影響力是一部分，剩下的是因爲有人在後面全力支撐你。”
張偉笑道：“你說的我基本上都懂，不怕跟你說，我那個契機需要的資金有點多，你們給不了我。”
王棟樑道：“錢方面的事情我們給不了，不代表沒有其他辦法幫你弄到，我們都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需要這筆錢會有大用處，雖說你的脾氣可能會導致一些國際事件，如果換成別的國家，恐怕沒有人敢冒這個險。”
張偉問道：“你們敢？”
“我不敢。”王棟樑說道：“但是，不代表沒有人敢，咱們中華五千多年曆史，什麼樣的人沒出過？大國有大國的能量，有自己的實力能夠保護所需要保護的人，比如在國家一旦發生某些惡性事件，美帝人有時候都沒辦法只能放棄他們國家的公民，事後再去所謂的搜救，我們國家不會，會在第一時間營救，同樣的意思，你脾氣再差，有人能夠保護你，除非你真的把美帝給炸了，呵呵，我相信你做不出這種事情來的。”
張偉半開玩笑道：“要我真的把美帝給炸了呢？到時你們是不是就放棄我了？”別人不太清楚，張偉自己還能不清楚？自己正準備在美帝的金融市場扔下一顆原子彈，狠狠炸上一筆，或者說在全世界金融市場上炸一下。
王棟樑聞言，立刻啞然失笑：“怎麼可能，小偉，你把我當傻子了不成？你要說在美帝那邊興風作浪我信，你炸美帝圖個什麼？我們還是來說說芯片廠的事情，我用人格和咱們這些年的交情擔保，這件事對你來說百利而無一害，最起碼能讓你張家興旺十五年，十五年以後，你的家族恐怕早已經成爲撼動不了的參天大樹，也不需要誰保護。你明白的，現在你的家族全靠銀龍魚在支撐，難道你沒想過，一旦銀龍魚被路易達孚他們攻破，你的影響力會大大削減嗎？到時，和你有仇的人，一定會狠狠地落井下石！”
嗯，倒是有道理。
張偉沒說話，他現如今最大的底氣確實是銀龍魚。
“你有什麼要求，需要多少錢，可以和我們說，剩下交給我們去辦。”王棟樑道：“你只需要把芯片廠的事情解決。”
又說了半響。
王棟樑道：“小偉，如果你考慮好了，咱們可以繼續往下談，包括你有什麼要求，提出來，我們能答應的都不會讓你失望。”
張偉搖頭，“我再考慮考慮。”
王棟樑看看他，也就沒再說什麼，他今天該代表着說的事情都已經說了，“那行，待會我給你安排個客房，你好好休息一晚上。”
點點頭，張偉起身道：“好。”
……
出了側廳，王棟樑去招呼客人了。
張偉就一邊思考一邊走到外面的花壇邊上蹲下來，雨剛剛停了，只是踩在花壇邊的泥土上很不舒服，他之所以到這邊來，是因爲空氣好，能夠讓自己更清醒。
忽地，背後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響起。
張偉扭過腦袋看去，只見老王緩緩走來，他趕忙站起來打招呼，“王伯伯。”
“在賞花呢？”
“嗨，我也不懂花。”
“呵呵，我給你介紹下，這是見君子蘭。”
“哦，原來這就是君子蘭呀。”
“古時候有很多文人騷客給它寫過詩呢。”
“哦？都有誰？”
“比如說元朝時期的餘同麓。”
“他怎麼寫的？”
張偉剛開始沒多想，只是側頭看過去，想聽聽老王怎麼說，關於元朝餘同麓的詩，張偉還真不太清楚，或者說，可能聽過詩，卻不記得這位詩人，所以自然而然不知道寫的什麼詩。
老王笑道：“我念你聽聽？”
得，像這羣大佬說話都喜歡拐彎抹角，張偉點點頭沒說話。
老王站直了身體，醞釀了一下，款款道：“手培蘭蕊兩三栽，日暖風和次第天。”
張偉感覺自己聽過。
“坐久不知香在室……”老王語速很慢很輕。
確定了，確實聽過，張偉都知道下一句是什麼了。
可是老王接下來一句卻匪夷所思，甚至語氣都英朗無比，有一種傲視天下的感覺，“推窗時有龍飛來！”
張偉咦了一聲，“不應該是有蝶飛來嗎？”
“呵呵，你好好琢磨一下。”老王開門見山道：“剛纔我和棟樑聊了下，他說你有點難度，我就親自過來和你聊聊，你有什麼顧慮和要求，可以直接跟我說。”
張偉咂嘴道：“我沒顧慮，也沒什麼要求。”
“那你不答應？”老王好奇道：“難道你認爲幫我這個忙以後，沒有天大的好處？”
張偉一愣，“我知道有天大的好處，可是……可是……”
“沒什麼可是，你仔細想想我剛纔的詩。”老王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是聰明人，全中華恐怕都沒幾個人比你聰明，所以有些話我就不多說了，你決定了以後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所有的承諾都是我給你的，你放心，既然開口了，我能夠做到，除非你覺得連我的話都不能信任。”
張偉道：“我明白。”
“那行，我先進去招呼客人了。”老王說完以後轉身進去了。
推窗時有龍飛來？
張偉低着頭思考了一小會，忽然笑了起來，懂了，這老王，還打啞謎，嘖嘖，原來是字面意思，合着就真的是“推窗時有龍飛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