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快看，那是不是咱們教官？”通過瞄準鏡向着國境看去的醫生見到那個對着界河冰面揮舞着手的年輕人，不由一愣，仔細觀察，還真的是他們的教官！
不過，他不確定。
因爲基地裡面的那些人，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有可能離開的。
他們教官雖然說地位有些特殊，但是來到這邊境地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你小子是餓昏了吧？我們教官可能來這邊？就他那個身板，能夠受得了這個嚴寒？”楊威撇了撇嘴，這不是扯淡嘛！
這裡離大巴山，可是有數千公里的距離！
劉一九又不是他們的真正指揮官什麼的，怎麼可能到這邊來？
不過他還是非常期待地把瞄準鏡調到了最大倍數，一看到那個年輕男人焦急的臉，頓時整個人就僵硬了。
這些事情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太意外了。
然後，所有人都是通過望遠鏡，瞄準鏡向着對岸看去，看到那個年輕人被人摟着，掙扎着想要向着界河中間倒下去的男人奔去，他們眼角的淚水流了下來。
這會兒，他們才發現，這個一直讓他們咬牙切齒的男人，居然會讓他們熱淚盈眶！
現在，經歷過這一切，才真正地明白了，什麼叫着劉一九說的那句話：“我的訓練大綱要是讓你們好過了，以後我就不會好過！”
蔣斌的手下都好過了，所以，這個男人不好過了。
“兄弟們，都有了！給咱們教官打個招呼！嚎一嗓子。狼煙起，江山北望……預備起！”楊威的聲音，帶着哭腔，嚎了起來。
這是曾經劉一九教他們唱的一首歌，雖然這不是軍歌，但是卻讓他們在訓練中，再艱苦，這首歌也能夠支撐着他們堅持下去。
因爲這首歌，會讓他們熱血沸騰。以劉一九教官的話，這就是讓他們的獸血沸騰，因爲，共和國在歷史上，歷經滄桑！
尤其，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地盤，曾經是共和國的！
感觸如何能夠不深？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嘆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所有人，唱着唱着，就從掩體裡面站了起來……
劉一九聽到這熟悉的歌聲，頓時就愣了，然後，眼淚無聲地滑落了下來……
這悲壯的歌聲，讓哨所的戰士們都變得熱血沸騰了起來，希望立即就跟對面的老毛子開戰，然後，他們不能！
戰爭的後果，不是他們能夠承擔的！
逐漸的，有這邊的戰士開始跟着調子哼了起來，然後越來越大……
“趴下！混蛋們，都給老子趴下……”這會兒，手中舉着望遠鏡的劉一九已經顧不得再去關注倒下的那名渡江的戰士……
這些混蛋這種悲壯，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聲嘶力竭的喊聲，卻讓他的聲音在突然密集響起的槍聲中被掩蓋了……
密集的槍聲中，歌聲隱隱傳來，劉一九無力地跪在了冰冷而又堅硬的雪地上，眼淚如泉涌……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只是未到傷心處！
“啊……”突然，劉一九站了起來，搶過旁邊戰士手中的五六半，拉開槍栓，就對着天空連續扣動起了扳機……
很快，對面的槍聲就逐漸平靜了下來……
“首長，那名戰士還活着……”身旁的年輕戰士對着劉一九說道，頓時驚醒了劉一九。
“讓直升機趕緊送回野戰醫院。讓人通知醫生……”劉一九反應了過來，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萬德志這會兒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劉一九不是軍人，更不是首長，但是他卻覺得劉一九的任何話他都應該無條件地接受，然後認真執行……
“醫生，快，快……”在九十八師野戰醫院，直升機直接就停在了醫院外面。醫生護士從一開始就在外面凜冽的寒風中等待着，他們不知道是什麼重要人物會驚動整個戰區司令部！
司令李向陽同志正在向這邊趕來，師長溫志國同志已經在一邊等着了。
“醫生，護士，都愣着幹什麼？趕緊的！”劉一九跳下飛機，見到護士都在發愣，沒有上前來擡擔架，頓時大怒。
“趕緊的！”溫志國聽說過劉一九連邱嶽都敢動手，擔心出現什麼意外，而且，時間就是生命，那邊的情況，只有這名戰士清楚。
李向陽已經下令，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把他救活！
在溫志國的命令下，醫生護士才反應過來，急忙上前去擡擔架，手術已經已經準備好了……
直到二傻被送進手術室，劉一九才長處了一口氣，然後軟綿綿地癱了下去，頓時又引起一連串的驚呼……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一九才幽幽地醒來。
楊威小隊，跟他之間的感情最深，他在衛戍營的訓練，主要就是訓練最爲精銳的戰隊。這些戰隊訓練了，纔會在別的戰隊推廣。說是沒有感情，自己的實驗小白鼠，長期呆在一起，能夠沒有感情嗎？
“二傻醒了沒有？”楊威他們的那種悲壯，讓劉一九到現在依然無法從悲痛中走出來！
如果不是他的命令，如果當初他堅持不讓邱嶽把這支部隊調到這邊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首長，二傻是誰？”守在一邊的年輕戰士愕然地問道。
“就是從江邊救回來的那名戰士！”
“沒有，還在做手術，司令也來了。估計這會兒快要完成手術了吧。首長，你這纔剛醒，醫生說讓躺着休息……”戰士看到劉一九要起來，頓時就勸阻者。
“滾開！”劉一九直接掀開了戰士的手，掙扎着坐了起來，扯掉手上輸液的針頭，拿起牀邊的軍大衣就向着外面蹣跚地走去。
如果不是沒有彈藥，沒有補給，而且，也活不下去了，楊威他們也不會那樣做。
他們衝擊對方的陣地，向着只有一千米之隔的共和國邊境衝來，直接會引起兩岸的邊防軍對射，戰爭會爆發……
現在，首都方面正在準備西南邊境的戰爭，北方一旦爆發了戰爭，共和國根本就承受不起！連西南邊境戰爭都不可能承受太長時間，更加不要說兩線作戰了！
“小劉，你怎麼不休息？”見到劉一九披着軍大衣在外面抓着一名女護士詢問什麼，那名女護士彷彿被嚇呆了，溫志國不由出聲問道。
“那名戰士怎樣？”劉一九放開了女護士，對着溫志國問道。
他地位低，對於這樣的事情，根本就沒法做什麼。
溫志國如果阻止了蔣斌……
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就想如果他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一樣。
發生了的事情，無法改變！
“就看他能不能挺過這二十四小時了。子彈擊穿了肺葉。你醒來的正好，李司令在醫院的會議室裡面等你開會……”溫志國小聲地說道。
如果他的兵這樣，他同樣也不會好受。
劉一九點了點頭，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跟着溫志國向着醫院會議室裡面走去。
現在，劉一九彷彿感覺不到外面的嚴寒……
“這是那名戰士冒着生命危險帶回來的情報，老毛子在八岔赫哲族鄉對面的林子裡面有着一個龐大的坦克基地，那邊林子比較稀疏，地勢平坦……首都方面早就命令我們必須做好防禦準備，避免在安南猴子異動的時候，老毛子爲了支援他們而進攻我們……”溫志國把一份地圖暫時給衆人。
劉一九對於讓他參加這樣的軍事會議感到非常的疑惑，他不是軍事人員，而且，這樣的會議明顯就是內部高層會議，這裡面的幹部們都是白髮斑斑！要是共和國實行軍銜制，這裡面的金光甚至會耀瞎他的眼！
李向陽把情況介紹了一番之後，並沒有討論什麼，而是接着拿出了一個染血的巴掌大的筆記本。
“這也是那名戰士帶回來的寶貴資料，裡面講述了這次作戰的整個過程，有着他們討論分析總結出來的經驗，對我們即將實行的特種作戰訓練以及裝備供應會有着很大的參考意義……”溫志國指着筆記本說道。
“而大家都知道，我們國內，對於特種作戰最爲了解的就是劉一九同志，雖然他是爲了讓他設計的武器發揮最大威力而無意識締造了共和國的第一支特種作戰部隊，但是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的這種訓練，是卓有成效的。在這裡，我們歡迎劉一九同志爲我們講解特種作戰……”李向陽彷彿根本就不知道劉一九才醒過來一樣。
劉一九不想在這個時候談論這個問題。“首長，我才纔剛剛清醒過來，頭昏昏沉沉地……”
“小劉同志，我們也知道，但是因爲時間緊迫，你又不願意幫我們戰區訓練特種作戰部隊，根據我們的情報，對面的老毛子集結了大量的特種作戰人員到這邊……”李向陽一臉無奈地對着劉一九說道。
他們這樣做，就是希望逼迫劉一九能夠爲他們訓練特種部隊。
“特種作戰部隊訓練，並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完成的。如果要完成整套的訓練，沒有三年到五年的時間根本就不可能。甚至，已經犧牲的楊威小隊，都不算真正的特種作戰部隊，他們只是半成品！否則，今天也就不會悲壯地殉國……”劉一九說完這番話之後，直接就離開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