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給他們選擇的機會的。”劉一九不想跟李銳討論這些。
這些少年班的學生，可以說是整個中國最爲頂級的一批人才。從1977年十月開始，一直到劉一九那個時代，每年的少年班，都是全國智商最高的人，國家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投入對他們的教育，然而，在2039年之前，大部分最爲頂級的少年班學生，在出國留學之後，都放棄了回國……
對於劉一九這樣的人來說，那些人，背叛了國家。
沒有國家的傾力培養，就不可能有他們的成果。很多人都是諾貝爾獎的獲得者，最終卻爲共和國的敵國做貢獻……
最終留在國內的，也是獲得了非常高的成就，相對於出國留學的那一批，他們還是要差上不少的。
劉一九出現，自然是不能讓這些人出國。
共和國最爲頂級的人才，必須留在共和國之內，除非不是由共和國投入的特別力量進行培訓。
“九哥，山裡面，這可是一輩子。”李銳臉上的憂鬱之色更濃。
劉一九冷哼了一聲：“從中科大78年春天招收的第一屆開始，學校專門劃撥實驗室，教學室，專門的教授，專門的經費，甚至還有保姆來培養他們，就是爲了國家的科學技術力量的發展。如果他們最終無法進入共和國最頂級的領域裡面進行研究學習，這些投資，都是浪費！”
事實是這樣沒有錯。
只不過，劉一九這樣的行爲，確實會讓人覺得他是在把自己的不幸複製到別的人身上。
這次他去首都，跟蘇聯人進行談判，是次要的，從教育部手中獲得這些少年班的人才，纔是最爲主要的。
“再說了，他們出生在新中國，生長在紅旗下，爲祖國付出，難道不應該？這是每個國家公民應盡的責任與義務！”雖然說到了以後社會的發展會讓很多人失去信心，信仰，但是現在，絕大部分的人，都是單純的。
如同歌唱的那樣“我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就往哪裡搬”。大家都是社會主義的一塊磚，而學技術的，就是社會主義四個現代化建設的一顆螺絲釘，在還沒有成爲螺絲釘之前，他們僅僅只是一塊廢鐵，甚至是鐵礦石，國家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把這些材料加工成螺絲釘，要是不能用到國家建設上面，怎麼行？
作爲這個時代的共和國科技工作者，自然是哪裡需要，就得紮根到什麼地方去。
而且，這些人，也就只有九院能夠給他們提供充足的經費，良好的科研環境。
甚至能夠讓單位爲他們考慮好一切，媳婦孩子國家全部管了。別的單位，不行！
“你要科大的少年班？劉主任，這事情不行啊，我們跟科大商量過，現在這些孩子正是學習的時候，第一屆的雖然說馬上都要畢業了，但是科大的計劃是讓他們繼續讀研究生，等到研究生讀完之後……”教育部的裴濟一邊驚詫着劉一九的年輕，一邊皺着眉頭說道。
“軍方的態度迎接非常明確吧？裴部長，人反正我是要定了！”劉一九現在本來就脾氣暴躁，一聽到自己剛剛說出來，就被教育部大佬給反駁了，自然就沒有了好的態度與耐心。
“小劉同志，咱們教育部只是主管教育工作，不負責分配，具體的事情，你還是得跟科大討論啊……”見到部長要冒火，秘書不得不站出來，李雲龍那老傢伙前幾天纔過來鬧騰過，他這女婿可是更加不好惹。
“也就是說，只要科大同意了，你們也不會干涉？”劉一九皺着眉頭問道。
他就怕這些大佬相互之間扯皮。
“那是自然。教育人才是我們的問題，但是要怎麼分配，卻是各個相關單位勞資處的問題……”果然不是一類人，不進一家門。
李雲龍那老貨不要臉，女婿也不是什麼好鳥。
劉一九可沒有想到，他給教育部長第一印象很是不好。
聽到這話，劉一九二話沒說就帶着李銳轉身離開，留下裴濟氣得直摔杯子。
“九哥，要不咱們還是先跟蘇聯人談了再說吧？這事情慢慢來。”李銳沒有想到，劉一九現在辦事情越來越粗暴，一點的方法都不講。
要是繼續下去，真的不知道得惹出多大的麻煩。
看到劉一九黑下臉，趕緊改口，對着劉一九建議着。“或者說，咱們去問問鄧老爺子，看看他什麼態度，只要他的態度明確，支持咱們，還有負責教育的方老闆支持我們，即使科大的負責人不同意，也不行。”
劉一九想了想，也是這樣，科大少年班可是在老爺子跟國務院方老闆等人的關心下才建立起來的。
第一批的少年班，只有20人。
但是這二十人，卻讓科大投入了最爲頂尖的數十名教授在上面。
要不然，他也不會盯着這批人不放了。
科大前面的幾批畢業生，是最爲頂級的，至於後面的，也就沒有那樣耀眼了，這或許跟共和國人才斷層有着很大的關係。同樣，或許也跟共和國的分配製度有關係。
寧鉑，可是說就是這種分配製度的犧牲品。
共和國第一位神童，第一屆少年班最優秀的學生之一，13歲上學，擁有詩詞、醫學、圍棋、數學等多項專長的他，在上學的時候，被安排到國家最爲需要的理論物理上面，而不是他最愛的天文學，最終因爲身心無法適應，更是在中年的時候因爲種種的挫折出家！
少年班被攻擊，也就是因爲寧鉑的歷程。
少年班的存在，是絕對有必要的，劉一九就是這樣。
他無法選擇自己的生活，但是他可以給別人選擇。
寧鉑喜歡天文學，九院可以讓他研究天文學，但是在獲得研究天文學或者學習的時候，寧鉑需要付出他的智慧，爲九院的項目提供必要的支持！
通過龍耀華的努力，劉一九獲得了老爺子的十分鐘時間。
這對於他來說，已經是非常多了。
現在的老爺子，非常忙，忙的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不夠。
“你要讓他們走你的路？”面對劉一九的要求，老爺子並沒有反對或者支持，在沉默了大約三十秒的時候，才問了劉一九。
神情很是嚴重。
“不是讓他們走我的路。而是我們九院需要優秀的新鮮血液。九院的人才，並不是全國最爲頂級的。除了我爹從海外帶回來的那一批，其他的人，都是國內培養的。而在山裡面二十年，到了現在，他們已經開始於世界脫軌。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老了。人老了，思維也就變得不那樣靈活了，他們的思維模式被固定了……”劉一九對着老爺子闡述着他的觀點。“這次我們的直升機，試飛的時候，就因爲一些小問題，讓整個項目團隊的研究工作全面停頓了半個多月的時間！就因爲他們按照以前的思維去排查問題。”
“這只是個例。”老爺子搖着頭看着劉一九。
劉一九同樣搖了搖頭，“這並不是個例。咱們裡面的人，很多都沒有出過國，不知道國外的科研模式，只是拼命地幹，就連從國外回來的那些老人，他們現在都跟不上時代了。首長，我之所以提出這樣的問題，並不僅僅是因爲直升機項目研究出現了這樣的問題，而是我們幾乎所有的項目都是這樣了……”
老爺子繼續抽菸，思索着什麼，沒有說什麼。
劉一九看了看老爺子的神情，繼續說下去，“隨着項目的研究展開，工作難度越來越大，進展越來越緩慢，我們需要足夠多思維活躍的年輕人來提供一些天馬行空的想法……而且，我累了。這樣龐大的一個基地，我一個人承受不來。我算是整個基地裡面最爲年輕的了，就連那三個大我幾歲的徒弟，雖然還有兩個，但是他們的天賦限制了他們的發展……”
索性，劉一九把話給說明白了。
即使被老爺子說成他是要把自己的成長經歷轉移到這些天才少年的身上。
“你覺得，他們的出現，能夠解決九院現在面臨的困境？他們到現在，只學習了三年的時間。”老爺子銳利的眼神在劉一九的臉上掃着，彷彿要把劉一九內心真實的想法給看穿。
“可以。而且現在是最爲合適的。他們在學校裡學的只是基礎，如果專業的東西學習太過深入，將會固定他們的思維模式……”劉一九絲毫都不退縮，直愣愣地盯着老爺子的眼神。
“這會毀了他們的一輩子！”老爺子輕微地嘆了一口氣。
“不是毀了他們一輩子，而是成就他們的一輩子。選擇搞理論研究的，我一個都不要！我會給機會讓他們選擇。而且，寧鉑現在的狀態很是不對，中科大需要他的名人效應，這將會毀掉寧鉑，他在理論物理方面的學習狀態非常差！”
“九院就最適合他們嗎？”
“不是最適合，但是絕對比國內任何一個單位更加適合。而且，現在我們裡面的項目，都還是基礎，他們從頭開始入手，到了後面，老一批的人退下來，他們就頂上去了！九院不能就這樣完了……”劉一九毫不謙虛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