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我們是跟莊總預約過，十點。”劉一九知道對方把自己當成應聘的了，也沒有去胡亂發火，而是非常平靜地對着一臉不滿看着他們的成熟女人。
“您是劉一九劉主任？”聽到劉一九的話，女人頓時就有些驚訝，對着他問道。
跟莊小賢約好十點鐘見面，這是昨天晚上她定的，劉一九是紅星電器廠的主要領導，現在是賣方市場。
雖然眼前這位劉主任年輕得有些太過分了。
見到劉一九點頭，女人轉身對着辦公室裡面問了一句，然後微笑着對劉一九幾人說道：“劉主任，麻煩您跟我到接待室裡面稍等片刻，莊總把手頭的工作交接一下，馬上就過來。”
說完之後就帶着劉一九向着旁邊的接待室走去。
“你們這是在招聘什麼職位？怎麼這麼多的人應聘？整個特區的人都過來了吧？”劉一九很是詫異。
在特區裡面，一開始的時候，很多公司爲了方便，都是直接找本地人報關的，即使沒有文化，打字都不識一個的普通村民，都能夠一個月拿一兩千成爲某個公司的顧問。
這是中國特色的用人制度。
畢竟，這裡是特區，這裡是全國經濟工作改革的試點。
“我們公司到這邊時間不長，總部大樓剛剛建設完成，很多崗位都是空缺，全部都從總部調集人手不現實，所以在國內招聘……”女人對於劉一九這個年輕的官員很是尊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知道劉一九跟她們總裁葉素文的關係。
“那也不用總經理親自負責吧？你們的人事部呢？”劉一九有些傻眼，老媽這是在搞什麼？
“人事部也是屬於這次重點招聘的工作。在一開始的時候，我們的招聘並沒有多少人應聘，很多人都是沒有什麼文化的人。對了，我叫樑柯，莊總的總經理助理。”樑柯苦笑着對劉一九說道。
這種事情也就在中國能夠出現。
要是在美國，從來不會出現在這樣的事情，不會根本就找不到想要的人，除非公司沒有給出足夠的高薪。
劉一九愕然。
感覺老媽管這個公司，一點都不正規啊，這跟她在談判時候展現出來的強勢，一點都不符合。
也不知道這些人咋想的，總經理辦公室在七樓，接待室居然設在六樓。
劉一九幾人剛剛坐下，樑柯還沒有爲他們把茶給泡好，就聽到門口傳來越來越近高跟鞋撞擊地面的聲音。
聲音很重，說明來人走的很急。
很快，一個穿着職業裝，頭髮燙成大波浪，施了淡妝，穿着非常凸顯身材的緊身職業套裝，卻並不顯得暴露，比樑柯更漂亮，跟有韻味的女人走了進來。
“莊總！”見到來人，秦懷保趕緊站了起來打招呼，劉一九沒有動彈。
按理來說，應該是莊小賢見他的，畢竟這是業務上的事情，他們的產品，不愁銷路，作爲一位年輕的主任，他應該表現出自己的傲慢。
不是他非得這樣做，而是他必須這樣做。
如果是老媽在這裡，真心不好談，畢竟，他代表國家的利益，代表整個九院的利益，而對方，是一家追逐利益的私人公司。
如果讓對方認爲他們是非常在意，尤其是看打扮都能夠感覺到強勢的女人，沒有老媽在這邊，誰知道以後會出現些什麼幺蛾子。
對於劉一九的行爲，莊小賢並沒有覺得意外。僅僅他是葉素文兒子的身份，更何況，這傢伙還是中國國內的一名級別不低的官員。“劉主任，實在是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莊小賢的聲音很好聽，軟軟的，有點糯。
李銳見到這女人如同餓狼一般盯着劉一九大量，聲音可以說的很柔，頓時就在心中暗罵了一聲狐狸精！
在劉一九的身邊，她實在是沒有安全感。
“莊總客氣了。我們不是也剛到嘛。咱們都忙，直接進入正題吧，關於貴方提出讓我們降價的問題，我覺得這個要求非常過分，目前市場還處於初級階段，產品剛剛火起來……”對於經濟常識，劉一九自然是懂得的。
不如經濟學家，但是在這個時代的中國官員中，沒有誰比他更加懂這個了。
“劉主任，想必事情您也知道了，香港出現了紅星電風扇的仿製品，雖然現在質量還差的很遠，這種劣質的產品，會分流很大一部分的消費者。同時，會擾亂市場價格！”莊小賢還真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居然對於經濟之道很是瞭解。
“那是以後的事情，至少現在沒有出現。另外，我想你們應該非常清楚，這種風扇最主要的不是別的，而是材料問題，我們手中有着美國的專利技術，同時，也有歐洲的。一旦香港的生產廠冒充我們的產品，我們可以直接跟英國那邊那的貿易部門進行交涉，我們的背景，不知道葉總有沒有告訴過你。”劉一九搖了搖頭，這是扯淡的事情。
即使市場上出現了跟風者，也不能在他們剛剛冒頭的時候就大規模降價，要不然，這利潤真的就得白白地損失掉。
“目前，特區這邊的地界上已經出現了那邊試銷的產品，不是通過海關，而是……”莊小賢皺着眉頭說道。
“美國市場上有嗎？歐洲市場上有嗎？如果沒有，你們還需要擔心什麼？國內市場，這是我們的問題。”劉一九打斷了莊小賢的話。“我們不能因爲這個就降低市場價格，而且，即使市場上有了競爭者，在不危及到我們的利益的時候，降價，那是降低我們產品的檔次。如果要賣低檔產品，我們可以另外生產一批使用材料不同的。在目前的情況下，市場挑戰者出現，也不會危及到我們的市場地位，同時，我們這邊的生產規模無法擴大太多……”
劉一九說的都是實話。
紅星廠目前的生產規模，受制於上游產業鏈。
“爲什麼沒法擴大生產規模？貴公司在特區不是有建立一個工廠？”莊小賢有些不理解劉一九的意思。
“注塑機的生產能力不足，我們不是大規模生產單位，都是自己生產的，另外，模具製造，相信你也清楚，這需要數控加工中心，這東西在國際上，對於中國是違禁品！”
三軸及以上加工中心，尤其是高精度的加工中心，屬於巴統禁運裡面絕對禁運的範疇。
中美關係恢復正常邦交，即使有少量的加工中心出口到中國，也不是那種高級的精密加工中心，而是非常普通的民用產品，對於中國來說，這種國外的民用設備，也是提升軍工單位制造能力的先進裝備。
九院三區裡面一個月最多隻能生產十臺，目前正在改造蓉城那邊的一個配套機械廠，就爲了生產數控機牀。
“如果我們能夠提供模具以及注塑機呢？”
“產能可以根據你們的需要擴張。”劉一九不願意進口設備，太消耗外匯，但是有時候，卻不得不幹這些事情，“不過，模具生產我們有現成的程序以及加工的技術能力。要是你們能夠提供加工中心，我們完全能夠更快更好地形成更加龐大的生產力。”
思華集團跟這個時代的大多數進入中國的外國公司一樣，主要是做貿易，他們自己沒有生產工廠。
而設備進出口，這是司徒家掌控的，葉素文在這方面好像插不上手。
劉一九到這邊，就是想要解決這個問題。
“這個有些困難啊！”聽到劉一九想要加工中心，莊小賢的嘴角頓時就彎了起來，這小劉主任很有意思啊。
“不要紙帶打孔機控制的老式數控機牀，我們需要微型計算機控制的，微型計算機我們自己有。當然，如果紙帶打孔的老式機牀精度高，也是沒有問題的，這樣注塑機的生產速度也能夠加快……”劉一九想要知道，葉素文跟司徒家究竟怎麼回事情。
司徒家有那樣的渠道，而且能夠很快把需要的機牀給走私到香港來，當然，這個很快只是相對來說的。
如果能夠有大量國外的二手機牀，國內只需要進行改裝，加上控制系統以及驅動系統，現在九院內部研究的伺服電機不管是直線的還是交流的，即使有着劉一九開金手指，質量都是有些不穩定。
這跟材料以及加工工藝有着很大的關係。
小規模的生產不是問題，但是大規模生產，問題就大了。
“這個得向公司總部請示，這方面我們並沒有什麼渠道。”莊小賢看了看劉一九，並沒有直接答覆。
“如果這是朱雀的命令，她要求你們幹這事情呢？”劉一九突然說了一句。
莊小賢身體一震，詫異地看着劉一九。
然後轉身看了看一邊的樑柯，再看了看劉一九身邊坐着的兩女以及秦懷保，深呼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息下來，很是嚴肅地對着劉一九說道：“劉先生，我們並不知道什麼是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