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東方國際與江南省簽訂了全省耕地承包合同，在北京的楊仁杰父子坐不住了，東方國際這是要給他們來個釜底抽薪啊。
中糧集團下轄九大產業，涉及糧油房地產，乃至各種食品行業，而這些東西都和土地有關係，一旦東方國際承包下整個省的土地，日後整個江南省的食品加工生產的原材料，幾乎都會把持在東方國際手裡。
如果說以前楊仁杰把東方國際看成一隻螞蟻的話，那現在楊仁杰覺得東方國際就是一個不斷在擴張的蟻巢，而且還是食肉蟻，即使一頭大象面對食肉蟻也要退避三舍。
楊文給父親做了一個東方國際全面評估報告，在這個報告中，東方國際將成爲中國國內最大的巨無霸企業，甚至可能會超過龍騰國際這樣的巨頭。
這預測並不只是憑空得來的臆測，而是結合了東方國際先有的數據和他們中糧集團的數據得出的結論。
東方國際承包下一個省的耕地，那麼整個省經過耕地改良，糧食產量會增產超過一倍，同一時間城市人口會從城市開始迴流進入農村。
“這是最可怕的。”楊文皺起眉頭，“父親你可以想象，中國的人口流向是從農村走向城市，因爲少人種地，所以物價攀升，加上城市的擴張，佔用了很多耕地，食品供不應求，環境污染又巨大，房價緊跟着漲幅，這就造成了一個利益的循環，可一旦城市的農村人口開始迴流，這個體系立即就會奔潰，中糧的戰略也會崩潰！”
“沒這麼嚴重吧？”楊仁杰雖然是董事長，但中糧有個運營總裁，所有的運營都是由總裁負責。
說白了他只是在後面數錢的，偶爾召開一個董事會或者黨委會，分分紅什麼的，對這些小細節的東西根本不懂。
“很嚴重，農村人口一旦開始從城市迴流到農村，我們建那麼多房子還有什麼用？”楊文反問道，“現在買房子到城市的，大多數是農村人，因爲城市裡有工作機會，可一旦農村有了工作機會，誰還會呆在城市？”
楊仁杰立即意識到了問題：“好狠的釜底抽薪。”
“是啊。”楊文也是膽顫心驚，不細想根本看不出東方國際想做什麼，“東方國際雖然是全機械化生產，可依舊提供了海量的工作機會，我預估過，東方國際承包下整個江南省的耕地種植，需要的農民大概是一百萬左右。”
“一百萬？”楊仁杰一愣，“這不多啊，整個江南省可是有六七千萬人口，除去兩三千萬城市人口，還有三四千萬農村人口，一百萬人口占據的比例並不大。”
“大，怎麼不大。”楊文臉上的表情十分誇張，“雖說糧食的生產只需要一百萬人就足夠了，但是糧食的加工呢？東方國際已經成立了幾大子公司，分別爲糧食加工，糧食銷售，這些都需要人吧？”
“嗯！”楊仁杰點了點頭。
“最關鍵的一環還是東方國際生產時的機械需要維修吧？這又需要人，你可以想象，即使他們自己不負責這樣的事情，但還是可以帶動當地的發展，而東方國際的農場都在農村，也就是說農村的工作機會，將娉美城市，而且東方國際提供的待遇，對農民有巨大的誘惑力。”楊文說道，“首先他們承包的土地是農民的，每年需要預付給農民相應的錢，而之後農民在東方國際得到工作機會，就等於是在拿雙倍的工資，這樣的收入，比城市還高，到時候誰還願意在城市裡工作？”
“噝噝”楊仁杰倒吸了一口涼氣。
“農村的空氣好，環境好，物價相對於便宜，到時候恐怕沒有人在願意呆在城市，連城市本地人口都願意往農村跑了。”楊文苦笑一聲，“到時候物價肯定會降低，城市人口一旦減少，影響最大的是房地產，因爲造房子已經沒有人會傻。逼逼的去買了，而農村的土地是永久性的，而在城裡買一套房只有七十年的居住權，誰願意在城市裡買房？不買房所有房地產商都要倒閉，我們的房地產公司也同樣受到衝擊。”
楊仁杰點了點頭，臉色已經十分凝重，甚至有細汗在冒出。
楊文接着道：“不造房子，城市就不會在擴張，從而會保持現狀，這對國家是有利的，因爲城市人口膨脹犯罪率會高，工作機會會低，各種資源都匱乏，一旦農村人口迴流，這一切的一切都會消失，地方政府便更加輕鬆，而受到衝擊最大的還是我們，我們是依靠物價來賺錢的，有一個生財的邏輯，利滾利下去，賺的是下層階級的錢，可東方國際這麼一搞，物價降低，房地產搞不下去，我們的原材料又把持在東方國際手裡，等到東方國際將糧食翻倍生產之後，我們中糧每年需要進口的糧食，將不在需要，所有的利潤，都會滾到東方國際手裡，雖然看起來每一個地區都只有很少的利潤，但如果一整個省，一整個國家的利潤都滾在一起呢？”
“那是個巨大的利潤！”楊仁杰冷道，“微利多銷，等我們反應過來時，東方國際已經成爲巨無霸了。”
“對，但最可怕的不是這種利潤，而是人心。”楊文說道，“我想東方國際最想得到的是人心，當東方國際形成了體系，有多少人受益？恐怕全中國的人無論是城市人口都會受益，因爲他促成了一個良性的循環，不僅僅帶動了經濟，同樣也讓物價降到了最低的水準，窮人自然就變成富人了，最重要的還是環境問題，沒有城市的擴張，環境污染自然而然就得到了解決，普遍估計，東方國際如果承包下整個中國的耕地，將有一億人在爲這個企業服務，甚至這個數據會更多，而東方國際的直屬員工絕對會破千萬。”
“一億！”楊仁杰不敢想象這個數據，因爲兒子沒有誇大，甚至還有低估，一個東方國際帶動了一億人，這絕對是一個可怕的數據。
“所以，當他真正站起來時，就是一個巨人，踩死我們就和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因爲將有十三億人因爲這個體系而受益，到時候沒有人會願意分解東方國際，甚至如果有人敢打垮這個體系，會造成整個中國的動盪。”楊文誇張道。
“不會這樣吧！”楊仁杰不敢相信，因爲兒子的最後幾句話讓他都難以相信。
“會的。”楊文點了點頭，“我沒有誇張，因爲東方國際內部已經實現了技術考覈標準，這個標準的設立，將會讓農民的身份在中國一躍爲最有身份的人，到時候當官的都不會比當農民的更有身份，所以日後東方國際所建立起的不僅僅是一個物質的循環體系，也是一個精神的循環體系，就像現在當官一樣，人人都羨慕，人人都搶着做，而以後當農民就變成了所有人都會搶着去幹的事，在中國這叫身份，也叫傳統。”
楊仁杰臉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站起來愁眉苦臉：“那我們現在能怎麼辦？東方國際與江南省的合同已經簽訂，難道要求江南省委取消合同不成？這樣肯定不行，首先改革辦就不會同意，東方國際不是已經有了百分之一的國資了嗎？很顯然這次的國企改革，是真要拿我們開刀了。”
“他成長起來我們是沒辦法，但他還沒成長起來之前，我們有辦法，我們要從輿論和價格上打敗他，我們要讓東方國際成爲一個人人喊打的企業，成爲一個賣國的企業。”楊文冷道，“另外一方面，我們要搶先承包其他省市的耕地，我們不需要實現什麼機械化生產，我們只需要承包下剩下省市十分之一的耕地就能讓東方國際所有的計劃泡湯。”
“怎麼說？”楊仁杰問道。
“東方國際的農田現在都有標準，基本上都是在原有分割的基礎上連在一起的，這樣有利於生產和農作物的培植，你說如果在他們的大基準農田中間，出現這麼四五塊我們的承包的耕地，他們會怎麼樣？”楊文微笑道。
“他們的整塊農田都會受到阻礙，從而連不到一塊。”楊仁杰對這個到是很懂，因爲他也曾下鄉當過知青，改革開放土地承包制實行後，農民的土地都是分割的，總是造成很多生產上的矛盾。
“對，我們還可以在我們承包的少部分農田上種植山一些對農作物不利的植被，雖然我們只承包很少的一些土地，但卻可以阻礙他們全部的計劃，他們承包的土地是巨量的，每一塊都出問題時，就會變成大問題，而他們投資下去的錢也是巨量的。”楊文微笑道，“他這個計劃看似十分穩妥，利潤滾起來也十分豐厚，可一旦出現問題，就會造成大面積的癱瘓，到時候他們每天都在燒錢，賺回來的錢遠不止每天的花銷，這樣整個東方國際一瞬間就會癱瘓，到時候農民拿不到土地承包的應有的錢，也失去了每年種植的稻穀，整個城市物價瞬間會攀升，四處都會混亂，東方國際恐怕就人人喊打了。”
“好計，可這樣做是不是太過份了，一旦中央查出來原因，我們豈不是？”楊仁杰有些顧慮，這樣的混亂絕對不是中央想看到的。
“到時候我們出來做好人，聯合中儲糧調撥糧食回暖物價，即使中央知道我們從中做手腳，也只會任由民怨的投向東方國際，而不會懲治我們。”楊文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