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子張媽媽從寇白門閨房外離開，徑直來到萬花樓二層的樓梯口。
這裡有一個很大的平臺，鏈接着一樓的樓梯，平日裡也是萬花樓內的姑娘們表演的地方。
今夜，這裡也會有一位萬花樓的姑娘表演。
秦淮河的花魁之一，人稱寇大家的寇白門。
想到這裡，老鴇子張媽媽心裡又是失落，又是興奮。
失落的是，只要寇白門今夜梳頭後，以後陪客的價錢，也就是少了。
興奮的是，今夜，寇白門梳頭，她一定能夠大賺一筆，這一筆，有可能趕得上她這萬花樓一年的收益。
糾結過後。
老鴇子張媽媽招來龜公，說道：“敲鑼吧。”
“好嘞。”準備好的龜公，直接拿起鑼錘敲了三響。
“咣。”
......
三響過後，老鴇子張媽媽見一樓的大堂安靜下來，二樓的雅間廂房也有恩客推開了窗戶。
於是老鴇子正了正腰肢，一臉媚笑的拿着手絹，說道：“諸位大爺今晚來奴家這萬花樓，想必都知道是爲了什麼。”
一樓大堂的普通恩客們，聽見老鴇子的話，摟着姑娘立馬起鬨起來。
“自然，張媽媽，我們這些人可都是來看寇大家梳頭的，你們說是嗎？”
“是。”
“哈哈哈。”
......
“雖然喝不到這頭湯，看看也無妨啊。”
“對，這寇大家平日裡可是很難見到的。”
“咱們這些人，雖然不能進了寇大家的閨房。”
“不過今夜能一睹寇大家的美貌也是不錯的，畢竟，這萬花樓有的是好姑娘。”
......
相較於一樓大堂這些恩客們的鬨鬧，二樓雅間廂房裡的恩客，大多數都是慕名而來的豪商，金陵城的權貴。
所以這些人礙於身份，修養，等一些因素，從老鴇子說話開始，至始至終沒有大吼大叫過。
一直待在雅間的廂房裡，或聽姑娘唱曲，或與兩三好友喝酒。
但是都無一例外的會不時注意一下窗外的老鴇子，等待接下來的正主出現。
畢竟，他們這些人，大多數都是衝着今夜梳頭的寇白門來的，萬花樓的其他姑娘，還不至於讓他們這些人如此在意。
這時，老鴇子張媽媽揮一下手絹，對着一樓大堂的恩客們略擺姿態道：“那是自然，奴家這萬花樓的姑娘那是個頂個的水靈，肌膚嫩的都可以掐出水來，小曲更是濃香軟語的好聽的不得了，腰肢扭動起來，迷死個人呢。”
“哈哈哈。”
“我等深有體會啊。”
“我等的身體都快被媽媽這萬花樓的姑娘們掏空了。”
“討厭，奴家哪有......”
......
在恩客們和懷裡的姑娘調情，說笑之時，只見寇白門的貼身丫鬟紅兒走出閨房，站在二樓的走廊上，說道：“小姐梳妝好了。”
一時間。
無論是一樓大堂的普通的恩客，還是二樓雅間廂房裡的恩客，整個萬花樓內屏住了呼吸，所有目光都看向了紅兒身後的房門。
不多時。
紅兒回身對着房門輕聲道：“小姐。”
“吱呀。”
木門打開，門口處先是一角蘇繡的紅色百褶裙露出，接着，在萬花樓內所有人的屏氣稀聲中，寇白門一身紅色蘇繡的羅裙出在衆人的眼前。
英眉顧盼，百媚叢生。
在門口停留了一會兒，寇白門輕聲對貼身丫鬟說道：“紅兒走吧。”
紅兒點頭道：“是，小姐。”
只需這一眼，便讓大堂內的那些普通恩客們難掩失態之色，用力摟着懷裡的姑娘，嘴裡嚥着口水。
兩顆眼珠子隨着寇白門的腳步，一步，一步的挪動。
即便是那些二樓雅間廂房裡的貴客們，在寇白門出來之時，也瞬間感覺身邊這些陪侍的姑娘沒有了滋味，有些把持不住的，下意識的向着窗邊挪了挪身子，想要將這個花魁看的更真切一些。
......
李牧所在的雅間廂房自然佔據地利，正如老鴇子所說，他這個雅間可以直接看到萬花樓的大堂，以及二樓的格局。
同樣也能夠看到寇白門的閨房。
所以在寇白門邁出閨房之時，李牧就可以從打開的窗戶看到這個秦淮八豔之一的出場。
此時，劉大高見李牧看寇白門看的入神，於是上前提議道：“老爺，不如大高去找老鴇子將這個寇姑娘請來。”
請一個青樓女子過來，對於他這個南方鎮撫司的鎮撫使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除非這個老鴇子不想活了，這萬花樓不想開了。
否則的話，秦淮河畔的青樓楚館沒有人敢惹上錦衣衛。
在這金陵城內，只要他亮出錦衣衛鎮撫使的身份，即使金陵城的那些明朝勳貴們見到了，都要禮讓三分。
更何況這個經營青樓楚館的老鴇子。
而且他如此做也是爲的上官。
李牧聞言，夾了一筷子牛肉，等劉大高給他添了一杯酒，才說道：“不用了，老爺我還想看看這秦淮河梳頭的規矩呢，其他的等到最後再說。”
劉大高見李牧一副有興趣的樣子，點頭道：“是，大高明白。”
......
這個時候，寇白門正從李牧的窗前經過。
當寇白門注意到窗戶裡的李牧，陌生的面孔，等經過窗戶後，便對身邊跟着的紅兒小聲問道：“紅兒，剛纔經過的那個廂房裡的客人，你可知道是誰？”
紅兒回頭看了一眼，搖頭道：“小姐，紅兒不知道，不過看起來倒是挺英武的，很符合小姐夢中相公的樣子。”
寇白門沉默不語。
......
寇白門帶着紅兒來到紅毯鋪就的平臺上，已經放好了一把軟椅，等着她坐下。
平臺上，老鴇子張媽媽見寇白門坐下，才笑道：“姑娘，這裡就交給你了，媽媽下去替你招呼客人去。”
寇白門從紅兒手裡接過萬花樓準備的琵琶，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眉目低垂掃過一樓大堂內那些如飢似渴的恩客。
......
老鴇子離開後，寇白門在萬花樓所有人的目光中輕輕撥弄了一下琵琶，低語道：“奴家，寇氏白門，今夜出閣，還望各位憐愛......”
“那是，寇姑娘我等可都是憐香惜玉之人。”
“對憐香惜玉之人。”
“謙謙君子，自會憐香惜玉。”
......
“快點，寇姑娘，今夜可是良辰吉日，在不開始，就要錯過了這大好的美時了。”
......
寇白門又撥弄了一下懷中抱着的琵琶，說道：“不過，今夜到場的諸位，要想做奴家的入幕之賓，除了銀錢之外的較量，需要過三關纔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