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徑沉默了很久很久，纔開口。
“我不知道。”
葉水寒：“……………………”
簫徑深沉臉，他看着葉水寒：“我從有記憶開始，整個瀚海界都處於妖族的控制下，妖魔一族將我們人族當做牲畜對待，幸好人族的希望並未真的滅絕，殘存的修士帶着人族們躲入萬籟海域深處，建立了人族修士聯盟。”
“聯盟中沒有宗門和門派之分，有的只是人族修士。”
“據說以前的人族修士中有很多實力高強的前輩，但爲了讓殘存的人族能有喘息之機，他們都死在妖修手中了，最後人族修士只有四位化神修士。”
“區區不才因轉世重修，反而進步良多，據說當初我未死前就即將進入金丹期，轉世後只用了五年就恢復了當初的修爲，我十五歲元嬰，二十五歲就進階化神，成爲人族修士聯盟中最年輕一位化神修士。”
簫徑說到這裡不由得神色間不由得露出一絲自得。
葉水寒隨口誇讚了兩句：“蕭道友果然天賦異凜。”
但葉水寒想聽的可不是簫徑的輪迴路，而是瀚海界的局勢。
“那些妖修都是什麼人？另外三位化神修士都是誰？界面撞擊時發生了什麼事？你爲什麼會在苦舟之中？”
葉水寒淡淡的瞟了簫徑一眼，這眼神中帶着重重威壓，簫徑額頭立馬冒出冷汗，想也不想就開口：“妖修共有七位。”
話說出口後簫徑才意識到眼前這位修士，雖然自稱曾經相識，可兩者之間有着巨大的修爲差距，容不得他放鬆精神。
簫徑立刻改變了態度，他低聲道：“七位妖修中實力最強的當屬暹陽，他是魔猿一族的大族長的孩子，據說在另一個世界還是什麼妖王少主，只可惜進入乾坤鎖神陣後就無法離開此地，導致他似乎和族長之位擦身而過，也因此他對我們瀚海界的人修最爲狠辣。”
簫徑又將其他幾位妖王的特徵和種族說了一遍，葉水寒聽後道：“那些妖修平時都居住在什麼地方？”
簫徑道：“因爲乾坤鎖神陣的核心在東極山脈，這些妖修們反而不喜歡住在這裡，他們都跑到了瀚海界中心，將據點建立在那，我們人族修士的據點在萬籟海域靠北的位置。”
葉水寒若有所思：“妖修們應該都死了，我在瀚海界轉了這麼久，只見到你一個大活人。”
簫徑冷笑：“果然如此，雲前輩曾作出過推論，說乾坤鎖神陣的核心是那七個妖王，他們其實變相的成爲了陣法的關鍵點，想要破陣的話，直接殺掉那七個妖王就行了。”
“不過很可惜，他們的實力太強了，我們根本不是對手，而且瀚海界被封鎖後，消息無法傳遞出去，就算宗門長輩迴歸，單獨一兩位也無法改變局勢，反而會讓妖族抓住機會各個擊破。”
簫徑低頭：“他們殺了我們瀚海界那麼多人，爲保護瀚海界而被乾坤鎖神陣抽乾全部功力和神魂，真是……”
“天道好輪迴。”
葉水寒聽到這句話後怔怔的。
天道好輪迴，就看輪到誰。
當年他撞開了幽水界和瀚海界之間的點，導致瀚海界被妖修禁錮，如今他再一次撞開了四季界和瀚海界之間的點，導致殺害瀚海界的妖修們都死掉……
如果說他當初害死了無數瀚海界修士，那現在呢？他變相坑了那些妖王，是不是說他爲這些年慘死的修士們報了仇？
可沒有因就沒有果，一切都開始於當年燈界城探秘，如果當年他沒有去燈界城，是不是這些都不會發生？
葉水寒沉默了很久很久，他冷不丁開口：“簫道友，你知道乾坤鎖神陣怎麼來的嘛？”
簫徑一愣，他想了想道：“聽展前輩說過，似乎那些妖王是某個門派的強敵，那個門派在妖王們追殺到來之前先跑了，還佈置了後手將那些妖王們禁錮在瀚海界。”
葉水寒執着的問道：“那你恨那個門派嗎？”
簫徑理所當然的道：“恨啊，若非他們惹事，我的宗門，我的師長，我的親朋好友會死去嗎？”
葉水寒這才笑了。
是啊，天道好輪迴，說的輕巧，可這其中的仇怨和血淚不是一句話就能抹殺的。
他看着自己的雙手，他殺過很多人，也被人追殺過，這些都是他修煉途中刻骨銘心的印記，他不會因此而釋然，只會深深銘記。
人說修道長生，越是走到最後，放在心中的東西會越少，可葉水寒卻覺得並非如此。
他總覺得自己心中的東西越來越多了，揹負着的罪孽和憎恨也越來越重，這種重量沒有壓垮他，反而讓葉水寒更有動力了。
——不管是報應還是仇怨，都儘管來吧，有多少，他接着就是。
努力變強不就爲了在面對強者的壓迫時說不嗎？
不能隨心所欲不能自在逍遙不能瀟灑長生……的修士之路，和風乾的鹹魚有什麼區別？
想到這裡，他哈哈大笑起來。
斜靠在洞內的簫徑震驚的看着面前的紫袍青年，青年大笑着，強烈的力量蜂擁衝向此人，洞穴內被混沌靈力衝擊着，甚至開始發生裂痕！
山厲感應到不對後立刻跑回來，掃了一眼後立馬拎起簫徑的領子就王外跑！
簫徑一個人高馬大的大老爺們被一個身高不過半米的豆丁拖在地上，差點沒被洞穴內尖銳的石頭絆死。
山厲的動作很快，不過幾個呼吸間，兩人就衝出了山洞，剛衝出來，濃重的混沌靈力漩渦就呼嘯而至，將整個小山都包圍起來，簫徑目瞪口呆：“這是……”
山厲嘖嘖：“他這是突破了吧。”
葉水寒進階入玄後又經歷了這麼多刺激，自己生長的地方突然變成這樣，還是因爲自己的疏忽導致撞界發生，進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蕭徑愣愣的看着這一幕，他低聲道：“不知那位前輩到達何等層次了？”
山厲隨口道：“之前葉師弟就是入玄修爲了，如今應該進階爲入玄中期了吧……”
哎，這樣一來，葉師弟快要渡劫了啊。
山厲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葉師弟有準備抵抗天劫的藥品和靈器嗎？
貌似……沒空吧= =
看樣子必須儘快回幽水界一趟了……哎，說起來現在葉師弟的修爲比師父都高，師父的心情肯定很微妙，按照正常程序，師弟成爲入玄修士後就可以自己開山頭當山主，不過看師弟的模樣也沒這方面心情，畢竟……底蘊不足吧。
山厲深思不屬，卻依舊盡職盡責的幫着防護，雖然這個蕭徑是師弟認識的人，但萬一呢？
而且瀚海界的人都死光了？不至於吧？既然沒有死光，那他們去哪了？
山厲微微蹙眉，暗自瞟了一眼還處於震驚之中的蕭徑，冷不丁道：“看師弟這模樣，似乎是突然頓悟的，你對他說什麼了？”
蕭徑有些茫然：“就只是說了一些瀚海界這些年來發生的事啊……”
山厲若有所思：“既然瀚海界被乾坤鎖神陣封印，從撞界到真正收到衝擊，瀚海界修士應該有充足的時間進行準備吧，就算普通修士沒辦法，那些宗門大能總有法子，可我和師弟一路行來爲什麼一個活人都看不到？”
蕭徑低低的道：“……我也不知道。”
山厲輕笑起來：“別小看我啊，雖然我的修爲看上去是化神期，可實際上我是入玄修士，不過因爲遇到點小問題導致修爲倒退罷了。”
他的手緩緩摸上劍柄：“看在葉師弟的份上，我不會出重手，不過揍你一頓還讓你沒法告狀……還是很容易的。”
蕭徑沉默良久才道：“還請前輩見諒，不是我不說，而是事關重大，我瀚海界常年受妖族欺凌，有些事情……”
“我和葉師弟都是人族，這裡是葉師弟的故鄉，你多心了。”
蕭徑張張嘴，他看着天空中高速旋轉的靈力漩渦，那是多麼強大的力量啊，那位葉前輩也肯定是一位實力高強的修士吧？
想想自己背後無數人族殷切的目光，蕭徑最終頹然道：“殘存的人族，都藏在千幻宮了。”
“千幻宮？”山厲驚訝的道：“那是什麼？”
蕭徑輕聲道：“瀚海界曾有一宗門，名叫冰宮，不過現在冰宮已經煙消雲散，冰宮內有一至寶名叫千幻宮，千幻宮的作用並非攻擊或者防禦，而是一個半位面的入口。”
山厲挑眉：“原來如此，在撞界時人族修士都躲在千幻宮內了？可即便如此，小世界也會被撞擊餘波衝擊，就算躲進去也沒用啊？”
“……三千世界中，有些世界在生成，有的世界在毀滅，不管孕育還是毀滅，有些東西在世界存在的一瞬間，在生靈誕生初始就會出現。”蕭徑沒有回答山厲的問題，反而道：“並非是什麼靈力，也不是什麼天才地寶，而是心。”
“或者說是思維，想法和欲\望，這是隻要會思考的生靈都會誕生的東西。”
“既然如此，那有樣東西就絕對不會被摧毀。”
“正和反。”
“天地自有浩然正氣，此氣隨天地而生，天地碎裂而浩氣長存。”
說這句話時，蕭徑的目光異常明亮。
“所以我小寒山派的苦舟碑就是最好的藏匿入口之物！”
“而我就是守門人。”
作者有話要說： 補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