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推搡了南宮毅然一把,一手緊緊抓住他的衣領,怒目盯着南宮毅然,厲聲道:“你打夠了麼,像你這種廢物,除了會念書,還會做什麼?你早該去死了!”
南宮毅然一臉的淚花,但看起來卻並不可憐,因爲他的眼神很冷,有一種讓人心悸的冷。
被這種眼神注視着,沈玉堂竟是心頭一凜,莫名的出現了一絲恐懼。
隨即,這一絲恐懼,便轉變成了怒火。
他緊緊抓着南宮毅然的脖領,靈息在手臂上運轉,便要在掌間爆開,直接掐死對方。
可在那狂猛的靈息流轉到手腕處的時候,卻突然響起一道‘咯嘣’的脆響,只見沈玉堂那條手臂竟扭曲成了一個麻花狀,大股的鮮血也從口中噴出。
沈玉堂一聲慘叫,立即鬆開了南宮毅然,他也不得不鬆開,整條手臂不住被擰轉,彷彿螺絲被轉動一樣,呈現一種極其詭異的形狀。
南宮毅然微微駝着身子,擡起眼睛,緊緊盯着那慘叫的沈玉堂,一步步朝他走去。
每一步都很沉重,每一步都使得沈玉堂的一根手指好像被掰斷一般,耷拉下來,咯嘣咯嘣的骨裂聲,極爲駭人。
等到南宮毅然逼近沈玉堂咫尺之近,後者的十根手指全部被自行折斷,兩條手臂也全都變成麻花狀,整張臉都扭曲在了一起,眼淚、鼻涕、血液混雜在一起,噁心至極。
南宮毅然就那麼平靜的看着他,平靜的嚇人。
沈玉堂的視線已經變得模糊,不知是淚水還是血水迷失了眼睛,在他眼中,南宮毅然的身影出現了一種朦朧感。
他嘴巴張開,想要說些什麼,但隨即,舌頭像是突然被什麼切掉了一樣,啪嘰一聲,掉在了地上。
血液涌出,沈玉堂再度慘嚎,聲音卻是極其嘶啞。
南宮毅然根本就沒有什麼動作,只是視線下移,又是一聲‘咯嘣’脆響,沈玉堂的雙膝直接斷裂,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然後,南宮毅然擡起了手臂,拳頭握起,啪的一聲,懟在了沈玉堂臉上。
這一次,沈玉堂並非像之前那樣無動於衷,而是直接仰身倒了下去,小腿直接抵在了背後,這個姿勢簡直恐怖。
南宮毅然對這一切都視若未見,擡起腳,重重的踏在沈玉堂的胸口上,不斷的擡腳、落下,
擡腳、落下......
沈玉堂一臉的恐懼,嘴巴里呼呼啦啦,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看起來,竟是那般悽慘。
蘇揚和徐淖皆是驚愕的看着這一幕,兩人面面相覷,相對無言。
這一刻的南宮毅然,是極其可怕的,很難想象,他是一個儒雅的唸書人。
這分明就是一個劊子手。
南宮毅然還在不斷踹着沈玉堂,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好像他踩着的不是人,就只是一灘泥土而已。
腳下很粘稠,聲音啪嘰啪嘰的似乎也很動聽。
沈玉堂已經不再慘叫,他已經死了,或許早就死了,但南宮毅然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一直到他臉色變得慘白,好像花光了全部的力氣,才因爲一腳踩空,而跌坐在了地上。
他的手依舊很乾淨,髒的只是腳罷了,所以他手中的書卷也是乾淨的。
不,書面上有一些污漬,很是暗沉,那是在三年前,南宮府被屠戮的時候,沾染的血跡。
他坐在地上,微微喘着氣,然後緩緩的掀開了書面,竟是開始了朗讀。
那清淡的聲音傳遍了整個闇雲寨,整座山峰......
這一幕實在詭異,如此殘忍的殺死一個人後,又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竟然還在念書。
徐淖看向蘇揚,擔憂的說道:“他,不會瘋了吧?”
蘇揚搖搖頭,說道:“或許他是在平靜自己的心情,不讓殺戮氣息侵染自己的心境。”
“剛纔那是怎麼回事?”徐淖又問道。
蘇揚依舊搖頭,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徐淖不再說話。
蘇揚也不說話。
兩人只是看着南宮毅然,聽着他念書的聲音。
莫名其妙的,他們二人的心情似乎也變得極其平穩,好像身處在最舒服的地方,滿是愜意。
終於,南宮毅然的聲音停下了,他緩緩站起身來,朝着山下走去。
他手中持着書卷,行走在山間,竟是顯得飄逸自在。
蘇揚和徐淖面面相覷,立即跟了上去。
回到東寧城,
回到南宮府,這裡已經荒廢的不成樣子,到處都是灰塵、雜草。
但這裡依舊是熟悉的樣子,是南宮毅然長大的地方,是他幼時最美好的回憶。
“我想離開了。”南宮毅然突然說道。
蘇揚怔了一下,問道:“你要去哪裡?”
“什麼地方都可以,我就拿着這卷書,一邊讀着,一邊走着,走遍大江南北,走至世界盡頭。”
蘇揚一時間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不該挽留南宮毅然,但或許就算挽留,對方也還是會走的。
持書卷,行萬里路,這也許就是南宮毅然的歸宿。
既然是他選擇的路,那身爲外人的蘇揚,便沒有理由阻攔。
“多保重,希望日後還能再見。”
南宮毅然轉過身來,看着蘇揚和徐淖,嘴角掛起一抹笑意,說道:“能認識你們兩個,應該是我這一生最開心的事情了。”
“也希望你們不會忘記我,若有緣,定會再相見的。”
......
夜空很寂靜,月色很撩人,星辰也很明亮。
唯一不爽的便是這燥熱的天氣了。
南宮毅然離開了,離開了東寧城,也離開了洛陽城,他人雖然走了,但世上卻多了一名強者。
這或許並不是一件壞事。
蘇揚和徐淖坐在南宮府門外的石階上,擡頭看着星空,卻都露出了一抹笑意。
“南宮毅然是第一個跟我說最多話的人,我很喜歡他,因爲他跟我遇到的人不同。”
徐淖像是在跟蘇揚說話,又或者是在跟自己說話。
“雖然他走了,我們不能相見,但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我們會再度重逢的。”
蘇揚看了徐淖一眼,皺皺眉頭,說道:“你這種話,很容易讓人想歪啊。”
“嗯?”徐淖露出疑惑的表情。
“算了,世上沒有不散的筵席,重要的人也不可能一直陪在身邊,但終有重逢的日子,他有他的路要走,我們也有我們的路要走。”
蘇揚站起身來,微微伸了伸懶腰,長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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