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揚砸了咂嘴,繼續說道:“我跟她不是一夥的,但想要殺你的心是一樣的。”
“看來你們是反抗軍的人。”範經略默默說道:“蕭天城他們都在城外,城內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已經沒有能夠反抗的人。你能夠無聲無息的潛入皇宮,的確本事不凡。但就算你成功殺了我,你自己也難以活着逃離皇宮。”
“元娣大逆不道,你們上林的領導者白眉劍宗也死了,你何故繼續爲她賣命?堂堂上林尊者,神臺上境的強者,你的命不至於這般不值錢吧?”
蘇揚的確有些想不明白。
散修這些烏合之衆,就算在上林抱團,也完全沒理由給任何一個人賣命,名義上的首領都死了,他們還有什麼緣由留在洛陽?
在蘇揚思忖的時候,範經略眸中一寒。
無需多言,他自然知道該如何做,這樣的機會可是不多,一旦出現,便要緊緊抓住。
他之所以非常坦誠的實話實說,目的便是要鬆懈蘇揚的警惕心。
寬背大刀當即便飛回到他手裡,刀式使出,刀光內斂,遍及四周,而他整個人踩着犀利的步法,自身彷彿化爲了一柄利箭,朝着蘇揚激射而出。
蘇揚的精氣神極度凝練,很快的施以反擊,手中碧天劍以匪夷所思的劍速揮動,瞬息之間,至少揮出了上百劍,虛無的劍光在身前佈置出一層虛無的劍網。
噼裡啪啦!
範經略的殺招暗含兩重力道,一明一暗,明處的看上去是虛招,卻不能不防,暗處一擊必殺,是範經略的刀本身所在,兩者相輔相成,足以擊殺同境界修行者,現在明處的殺招被破,範經略的暗招緊接着而來,鋒芒直指蘇揚的咽喉。
叮!
金鐵交鳴聲響起,範經略的刀被格擋開來。
擋住他的是一柄劍,劍光流轉,刺破空氣,反追了回去,貼着範經略的刀身襲向他的手掌。
範經略眉頭緊皺,蘇揚的難纏讓他感到有些心有餘力不足,剛纔對方破招之時,並未釋放出多麼強大的意境,等殺招破了一半,意境陡然生出,使他反應速度慢了半拍,刀速不由自主的減慢下來,而這半拍的時間,足以令對方出劍格擋並反擊。
腳如劍,身如魅,範經略的身體挪移開來,瞬間避開蘇揚的反擊。
單手握劍,蘇揚劍法風格變換,一招一式雷火交加,風起雲涌,蘊含無窮的爆發力,彷彿斬出的不是劍,而是一道道電光,一片片雲海,不給範經略任何喘息的機會。
噗!噗!噗!
劍氣在地面犁出一條條裂痕,範經略沒有料到蘇揚風格說變就變,徹底打亂他的節奏,頻頻施展出步法閃避。
找到了範經略的閃避規律,蘇揚忽的一跺腳,隨着靈息灌注到地底下,範經略的落地位置陡然蛛網般裂開,氣勁爆發。
“不好!”
無奈之下,範經略凌空吸氣,硬是止住下落的身形,旋即靈息噴發,險之又險的避開地面攻擊範圍。
唰!
蘇揚又豈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流光
無影施展出來,瞬間來到範經略身前,一劍削了過去。
範經略以非常不舒服的姿勢出刀封擋。
奈何連番失去先機,範經略再也無法封擋住蘇揚的劍招,轟的一聲悶響,整個人便被斬飛出去,連那護體的脈息都裂了開來。
嘴角溢出鮮血,範經略神色凝重無比,他人在空中,強提靈息,竟是以極詭異的方式改變了原本的飛退軌跡,避開蘇揚接下來的一劍,數十米外,範經略腳尖一點地面,手持寬刀激射過來。
“這是我必殺一刀,擋住,就是你贏了!”
刀出,空氣更加的平靜,刀光以超越視覺的速度斬向蘇揚,如果僅僅是這樣還不足以稱爲範經略的最後殺招,這一刀彷彿屏蔽了天地間所有的聲音,寂靜異常!
喧譁的聲音消失,空氣再無一絲痕跡,彷彿刀光不再是刀光,而是空氣的一部分,不分彼此。
幾乎是閃念之間,範經略斬出的刀光便臨至蘇揚身前,刀光沒有絲毫波動,形如月牙,月牙前端帶着雷霆萬鈞的力道激斬而來,根本無法形容這一刀有多麼快,多麼凌厲。
就在刀光臨近的剎那,蘇揚出手了,他雙手緊握碧天劍,眸中血色更濃厚一分,以超越刀光的速度揮斬迎擊,以至於範經略都未曾看到他是如何揮劍的,又是選擇了什麼樣的揮劍角度。
鏗!
無數火星濺射開來,因爲慣性的原因,這些火星全部朝着蘇揚這個方向迸發,隔空把他包攏在內,如同一朵火花正朝着他綻放,絢麗的無法想象,驚心動魄。
範經略的刀光並未消散,劇烈的彈動起來,似乎要突破蘇揚的封擋,給他致命一擊。
叮!
碧天劍往後縮了一分,旋即又以更快的速度斬了回去,擊中刀光的同一點位置。
刀光應聲而斷,竟發出類似金屬斷裂的聲音。
下一刻,兩片殘光一左一右,在蘇揚身後的院牆上切出深深的痕跡,不消片刻,便轟然倒塌。
施展出殺招,範經略彷彿被抽去了所有力氣,精神萎靡,見蘇揚毫髮無傷的封住刀光,心驚不已。只是這份心驚尚未瀰漫,便見刀光一分爲二,被硬生生切斷。
緩緩舒出一口氣,蘇揚微笑道:“這一刀很厲害,堪比宗師的上林尊者必殺的一刀,恐怕別說斬殺神臺上境,連滄海境界的強者都要受到創傷。只可惜,你的傷勢很嚴重,免不了有些心有餘力不足,終是沒能殺掉我。”
“沒錯,若我在全盛時期,你早就死了。”
範經略冷冷的看着蘇揚,說道:“不過你能破掉這一刀,還真是不簡單。這一刀雖然並非盡善盡美,但尋常的神臺上境強者也必死無疑,你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爲造詣,絕非什麼無名之輩,事到如今,還要隱瞞麼?”
“我向來低調,就算告訴你我的名字,你也未必認得。”
蘇揚微微笑道:“堂堂刀中尊者,這種偷襲的手段,你好像用的很順手,更與你的身份相浡,想來閣下對臉面並不看重。”
“臉面又值幾個錢?”範經略不屑道:“在絕境之中若還
要注意臉面不損,早就被人殺了無數次了。想要活着,更要殺死對手,自然必須不要臉。我可不是那些虛僞的高高在上的老傢伙。”
“範尊者的確很值得在下敬佩。”蘇揚抱了抱拳,笑道:“然而,十分對不起,我必須要殺你了,前輩一路走好。”
說着,他伸手輕輕按住劍柄。
範經略實實在在感受到蘇揚的殺機,他忙道:“且慢!咱們有話好好說,你何必非要殺我?我完全可以幫你,萬事好商量嘛!”
蘇揚不由諷刺道:“範尊者還真的是很無恥啊,這種求饒的伎倆,你也是很擅長嘛,我都開始懷疑你的身份了。”
“我只是一介散修,本就活着不易,自然不願隨意死掉,能活着當然要好好活,誰又願意去死呢?”
範經略嘿嘿一笑,倒是沒有半點羞愧的模樣。
“既然範尊者這麼怕死,又怎麼會參與到元娣逆反的事件中,甚至在白眉劍宗死後,你依舊沒有打算離開。”
蘇揚可不相信,堂堂的上林尊者會是這麼一個貪生怕死之輩。
雖說人越老越怕死,而範經略年紀也不小了,但他畢竟在江湖上的地位非同凡響,他現在的所作所爲,似乎完全與他的地位不符。
夜空下,萬家燈火黯淡,透着無盡死寂。
握着劍柄的右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蘇揚凝視着那範經略,總覺得此人渾身透着怪異。
“大魏散修受到上林的恩惠,自然的也需要無條件接受上林的調令,這件事情我沒有辦法拒絕。而且元娣陛下掌控着護城大陣,若我等選擇離開,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護城大陣一開,空蟬境界以下的修行者,都必將如甕中之鱉。縱然其並非殺陣,可我們又能做什麼?要殺了元娣麼?
她一死,我們永遠都會被困死在洛陽城,那樣的話,倒不如乖乖聽話。”
範經略顯然也是因情勢所逼,無可奈何。
蘇揚還真不瞭解護城大陣,但必須得是擁有皇室血脈的人才能拿鑰匙開啓大陣,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按理來說,哪怕是滄海境界的強者,短暫破不開大陣,但隨着時間流逝,早晚也能逃離,並非毫無希望。
就算他們真的被困在護城大陣裡,依靠那茅興賢的修爲境界,恐怕不需要一個月,就能破陣。
如此一來,範經略的話便又多了一些問題,看起來這傢伙還是沒有對自己說實話。
況且,他們完全可以在殺了元娣後,救出魏帝,不論怎麼說他們也是救駕有功,魏帝百分百不會對他們怎麼樣。
這些上林散修有太多方式能夠逃脫死境,所謂的忌憚心理,完全沒有絲毫依仗。
蘇揚隱隱覺得,上林散修一定隱藏着什麼秘密。
“你雖然說的很誠懇,但我也不是白癡,這種時候,你還不肯說實話。你們上林的散修表面上是一起的,但終歸是各有心思,若要再耍什麼手段,我便不會再給你開口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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