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溫柔的動作，彷彿什麼都可以包容，不管她給他再多的傷害，他也可以撐得住。
“歐景越，你這麼笨，這麼不開竅，讓我怎麼繼續喜歡你？”顧洛琪說着言不由衷的話。
歐景越一下一下地吻着她的臉。
不喜歡他沒關係，以後，他來喜歡她。
他來付出，他來維繫他們之間的感情，他發誓，再也不會讓她一個人承受痛苦。
這樣溫柔的歐景越讓顧洛琪沉迷，但，她必須保持清醒。
“歐先生，你以爲這樣我就會回到你身邊嗎？”顧洛琪推開他，“你對我的喜歡，就僅僅是這樣？”
“……”歐景越看着她。
只要她提出要求，他都會去做。
然而，顧洛琪卻什麼都沒說，只用力推開歐景越的身體，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上，歐景灃似乎正在尋找他們。
看到顧洛琪，才停下了腳步。
顧洛琪立刻收起臉上的難過，讓自己變得薄情，變得好像對誰都不關心一樣。
然而，短暫的停止讓歐景越追了上來，伸手，拉住顧洛琪的手。
顧洛琪迅速反應過來，一把甩開他的手，然後揚手……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聲，在歐景越的臉上驟然炸開！
顧洛琪忍住內心的慌亂，忍住驚恐，只用最兇的姿態瞪着他，眼睛裡還留着水漬，就這麼兇巴巴地盯着他。
“歐景越，不要再糾纏我！”說完，轉身離開。
手是抖的。
她在極力的控制。
對不起，歐景越，對不起。
顧洛琪用最高傲的姿態繞過歐景灃，匆匆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歐景灃看着自己的哥哥。
看着他站在原地，看着他臉上無法掩飾的痛苦。
曾經，他以爲，歐景越是無所不能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可以難住他，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只要他想做一件事，就一定可以做到，不管他想要什麼，只要他伸伸手，自然就會得到。
然而，此刻，他臉上的絕望卻是那麼明顯。
無助，惶恐。
狼狽至極。
原來，他也有留不住的人嗎？
他也有得不到的東西嗎？
他也有痛苦到不知所措的時候嗎？
原來，歐景越不是偉大的天神，而是能感知痛苦，感知絕望的血肉之軀嗎？
她打了歐景越。
回到辦公室，關上門，顧洛琪靠在門板上，低頭看着自己的手。
手在顫抖。
她居然……居然打了歐景越？
那是她喜歡了九年的男人，是她不惜任何手段也要得到的男人，是她想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人，而她居然打了他？
顧洛琪看着自己的手，臉上帶着痛苦和不安。
他會討厭她嗎？
會恨她嗎？
會再也不想跟她在一起了嗎？
他是歐景越，是站在世界頂端的男人，是尊貴得像帝王的人，是人人都要仰望的人，而現在，她居然打了他。
顧洛琪舉起自己的手，想要打向自己的臉，然而這時，外面，卻響起
了敲門的聲音。
“琪琪？”
是歐景灃的聲音。
顧洛琪立刻收起自己的難過，將所有的痛苦都逼回去，努力地掩飾住自己，不讓自己露出任何的痕跡，快步地走到畫架旁，拿起畫筆。
“進來！”
儘管很勉強，然而顧洛琪還是讓自己的臉上帶着一貫的笑容，好像就算打了歐景越，她也一點都不在乎一樣。
歐景灃推開門走進來，關上門，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然而，卻又覺得什麼都不說不妥。
可是，這樣的話，他該從哪裡開口？
“捨不得歐景越？”顧洛琪放下畫筆，“你不是想折磨他麼？我幫你折磨，你不是應該感覺到很痛快嗎？”
“我……”
是，他討厭歐景越，討厭他總是一副什麼都能做到的樣子，討厭他太過於優秀，可是，真的看到了他無能爲力的一面，他又覺得，這樣不是很好。
心裡，有些愧疚。
顧洛琪走過來，“其實你並不討厭歐景越，對麼？”
“不，我討厭他！”歐景灃想也不想地回答。
“那你討厭他什麼？”顧洛琪走近歐景灃，“之前，你說是因爲他搶了你喜歡的人，但是現在，他並沒有得到我，那麼，你對他的憎恨不應該也消失了麼？”
“我……”
“歐景灃，這次，你的藉口是什麼？”
是，現在，顧洛琪不喜歡歐景越了，沒有人搶走顧洛琪了，他還恨歐景越做什麼？
可是他就是恨，就是討厭。
但，理由呢？
他不是天神，不是什麼都能做到的，他也會生病，也會無助，也會狼狽，他也是血肉之軀，也會痛，也會迷茫。
所以，爲什麼還要恨歐景越？
爲什麼？
歐景灃努力去回想，可是，頭很痛。
像是要掀開腦子裡最疼痛的地方，他不願意去觸碰，想要逃避。
“是有人指使你的，對不對？”顧洛琪不顧他痛苦的樣子，逼近他，“是誰？去用力想想，是誰讓你恨歐景越的？是誰告訴你，如果沒有歐景越，你就會得到一切的？”
是誰？
歐景灃不知道，身體在拒絕去想。
“有人在挑撥你們兄弟的關係，”顧洛琪抓住歐景灃的衣領，拒絕他後退，“難道你想放過這個人嗎？難道你要繼續任敵人利用你嗎？你想要繼續去傷害你喜歡的人嗎？”
一個個的問題逼過來，讓歐景灃根本就沒有空思考。
頭很痛。
痛得要炸了。
身體裡像是有刺長出來，在一點點地侵佔他的身體。
“當初，是誰告訴你要恨歐景越的？用力去想想！”
歐景灃努力的去想，不管頭再痛，也努力的去想。
那是一個深夜，在樹林裡，他們……在執行任務？
不，是歐景越在執行任務，有或者，是歐景越在替他執行任務？然後……
嘭！
腦海裡，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記憶中，全是一片血肉模糊。
血腥的景象讓歐景灃想吐。
他好像要衝過去救誰，然後……
後頸，突然傳來一陣疼痛，緊
接着，有什麼東西刺進了自己的頭上，原本蜂擁的記憶像是突然被封了起來，想不到了，什麼都想不到了。
歐景灃緩緩回過神，看到的， 是蘇子夜。
“子夜哥……”歐景灃抓住他的衣服，“……我哥……我哥他……”
“不要想，不要去想！”蘇子夜看着他的眼睛，“小灃，看着我的眼睛！”
冰藍色的眼睛，像是廣闊的大海，讓人望不到邊際。
“沒有人要傷害你，也沒有人要傷害小越，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是假的，閉上眼睛，睡吧，安心的睡，”蘇子夜的聲音越說越輕，越說越溫柔，“小灃，你沒有做錯，你什麼都沒錯，錯的，是他們，你沒有傷害任何人，都是他們在傷害你，你是無辜的，不用覺得內疚。”
“可是……”歐景灃半閉着眼睛，“我傷害了哥……”
“沒有，你沒有傷害他， ”蘇子夜輕聲地說着，“小灃很乖，小灃在保護哥哥，在小灃的保護下，你的哥哥活得很好。”
是嗎？
歐景灃平靜了下來，眼睛，慢慢的，慢慢的閉上。
“睡吧，睡醒了，把一切都忘記，開開心心的活着就好，”蘇子夜的聲音低得只有氣息，“小灃是乖孩子，小灃沒有做過錯事。”
像是終於放鬆了下來，在蘇子夜越來越輕的聲音中，歐景灃的身體在慢慢的放鬆，一直緊握着蘇子夜衣襟的手也漸漸的鬆開。
然後，意識慢慢的脫離，慢慢的，慢慢的進入了深眠。
顧洛琪在一旁看着，看着蘇子夜用更輕的聲音，附在歐景灃的耳邊，一遍一遍地說着同樣的話，一遍一遍地讓他忘了今天這一切。
這是……
催眠？
顧洛琪不可思議地看着蘇子夜，他居然在給歐景灃催眠，讓他忘記一切？
爲什麼？
過了很久，蘇子夜將歐景灃的身體放在沙發上，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他的身上，然後轉身看向顧洛琪，一雙冰藍色的眸子裡帶着寒意。
只是很快，這份寒意便融化了。
她也是好心。
“別刺激他，”蘇子夜小聲地說着，“他的身體比你想的脆弱，他的病，也比想的複雜，以後你要做什麼，可以先問問我。”
“爲什麼你要給他催眠？”顧洛琪皺眉，“難道你不想知道爲什麼他會變成這樣嗎？你是醫生，所以你比我更清楚，他對歐景越的恨，完全是身不由己的！”
“我知道。”
“那你告訴我，他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如果爲了歐景越，那麼讓他變成這個樣子的人是誰？那個人是你們的敵人，難道你們就不想找出來，然後消滅掉嗎？”
就這樣任那個人繼續傷害歐家人？
對方的策略明顯是爲了讓他們自相殘殺的。
蘇子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揉着發痛的太陽穴，“很多年前，我也有過跟你一樣的想法，我也想查出那個人是誰，所以，我給小灃催眠，逼他回憶當時的情景。”
“然後呢？”顧洛琪立刻問。
“然後，他就像是陷入了噩夢中一般，變得很狂躁，完全失去了心智，而且，他的身體各功能在快速的衰退，當時，如果不是我父親和爺爺及時趕到，恐怕小灃就被我害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