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赤就要不顧一切地踏上時隱時現的光橋,熊身上的毛根根倒立,急急忙忙地叫道:“等等赤!你別急着去啊!讓我們先試它一試!”
說着,它張口吐出一顆黃色的光球:土靈吐息。
那光球晃悠悠地越過赤的肩膀,飛出斷橋的邊緣,劃出一道弧線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地穿過了光橋,墜落進湖面,駭得一些弱小的雜魚四散逃走。
“看!那是假象!前面沒有路,你千萬不能出去!”熊再次扯住赤的胳膊,尖聲叫道。
赤用另一隻手揉揉它的腦袋:“血肉和法術時不同的,它……”
話音未落,另一邊的洪衝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物:“法術……不是……實體,但是……它是。”
赤定眼一看,洪衝竟然把一件快要報廢的飛劍拿了出來,然後在她驚詫的目光下,指揮着飛劍歪歪扭扭地向外飛去。
小蔥的御物手法還真是爛啊……赤心中感嘆。
飛劍輕易地飛出了斷橋,這時候洪衝突然收了靈氣,那本已靈性大失的飛劍立刻像普通的廢鐵一樣掉落下去,毫無意外地穿透光橋,落入水中。
“橋……是幻影,這是個……陷阱!”洪衝搖頭道,“我們……找別的路。”
赤輕聲一笑,正待說話,又聞得一陣哼哼唧唧的叫聲,不用說,肯定是那隻醜蜥蜴了。
赤轉向它,輕易地從它眼中看到了嘲笑的神情,不過在它的眼底,赤還讀出一種被極力掩飾的名爲“害怕”的情緒。
這傢伙,還打腫臉充胖子呢。
“你確實應該笑,”赤的嘴角勾起自傲的弧度,說道,“因爲你得到了追隨豔王大人的機會。”
不再理會醜蜥蜴強行擠出的嘲諷之色,赤回過頭,望着遠方無際的湖面,眼中堅定的光芒未有絲毫消退。
“赤……”
“我既不是法術,也不是法寶。它們不能帶你們做到時事情由我來!我就是將要引領你們的豔王,請你們相信我。”
波光粼粼的湖水反射着金色的晨光照耀在赤的臉上,她說着,擡腿踏上斷橋的邊緣。
就在她走到臨界地的一瞬間,世界彷彿靜止了一般。
湖中大大小小的怪魚,空中數不盡的飛鳥殭屍即便是腳下石橋上的浮雕,多如繁星的目光紛紛匯聚在赤的身上。
若是光橋真的只是虛幻,當她離開斷橋的瞬間,飛鳥,殭屍,甚至游魚,千千萬萬的捕獵者會在瞬間撲將過來,把她撕成碎片!
她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在靜候她的動作,等待她這朵嬌柔的花朵離開溫室。
走錯一步,滿盤皆輸。
這一步,賭上的不止是她的生命,還有她們的未來。
赤的心頭升起一種預感,若是真的跨出了這一步,她所要面對的一切都將徹底改變。
她將不再是每天爲了生計而奔波探索的小人物,她將扛起從未扛過的重擔;她面對的不再是一個個零散的、容易擺脫的對手,她面對的會是廣闊的世界和層出不窮的強大敵人。
而到了那個時候,即使前方在艱難困苦,她也沒有任何退出的可能。
赤深吸一口氣,她還是低估了豔王身份帶來的影響,無形的重擔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但是自從離開天奕門,她也聽過一些傳言,可是她的目標從未改變,一直以來的努力都是爲了進入幽府之淵,只差臨門一腳卻因爲還未真正出現的危機而輕言放棄,未免太懦弱了一點。
赤昂起頭,地平線下,太陽就要升,而她也要踏過這一片寬廣的湖水。
無所畏懼,堅信本心,一馬當先,這就是她的王道。
再無絲毫猶豫,赤一腳踏出!
身後傳來三聲緊張的吸氣聲。
赤悄然一笑,腳像往常一樣踏下!
金色的光芒像煙花一般在腳下爆開,如同曇花一現,迅速消失。
內心毫無波動,左腳已經擡起,赤穩穩的在空中前行。
每一步,金光都在腳下炸裂,每一步,都無比堅毅。
當赤踏出第七步之時,胸口陡然一熱,一團輝耀的紅光飛出,正是豔王令!
只見豔王令浮上空中,懸掛在赤眼前,從令牌後方射出九道紅光,打入赤的眉心。
就在紅光入體的同時,赤的腦中多出十個虛幻的令牌。
第一件上刻着火紅的戰袍,赤一眼便認出那正是法術紅袍,而第二塊令牌上纏繞的鎖鏈土崩瓦解,顯露出其上的雕刻——頭盔。
一段名爲“醒神”的法術印在心間。
這就是豔王令教給自己的第二個法術嗎?
在腦中虛幻的空間裡,赤望向剩下的八塊令牌,它們都被鎖鏈死死困住,沉浸在金光之中,看不清其上的刻畫。
如果自己持續變強,是不是就能解開剩下法術的封印了呢?
一個奇異的感覺將赤拉回現實,她舉起左手,挽起袖子,只見紅色的骨甲從手肘處開始向上蔓延,終於止於肩部,而骨甲的變化還未停止,淺淺的黑色玄紋浮現出來。
那些炫紋紋路奇特,有一股說清道不明的神秘吸引力。
自己的身體果然十分古怪。
赤奇而不驚,她已經習慣了與衆不同,脫離了普通人的範圍,再脫離一次普通虛獸的範圍有何不可呢?
骨甲的生長讓她變得更爲強大,僅此而已。
她能感覺到自己左手對冰風屬性的親和力再次提高,只可惜,她還是不會這兩個屬性的強大法術。
“赤!”熊大聲嚷嚷着,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充滿活力和純真。
瞧見熊激動得不能自已,卻遲遲不敢踏上空中的模樣,赤會心一笑:“你們都過來吧!”
“噫……好!”熊一咬牙,四爪一撐,率先騰空而起。
“用不着緊閉着眼睛吧?”見熊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赤不由笑出了聲。
熊是豁出去了,不過想象中跌入水中被游魚撕開的畫面並未出現,熊穩穩當當地落在光橋上,只是腳下閃爍的光芒是道道銀光罷了。
“呀——咦?這裡真能站立啊?”熊緩緩睜開眼睛,見自己安安全全地站在空中,四周的怪物都攻擊不進,頓時大喜。
洪衝也隨後一步步踏着銀光走上光橋,只是不斷掃視四周的目光出賣了他——他也同樣緊張和擔憂。
不依靠任何外物,在空中漫步,這是化神以上修士才能勉強做到的事情,卻在此處屢屢上演,着實讓人難以置信。
赤找不到空中禁制的位置,也感受不到光橋上有任何靈氣波動,可是她們就這樣站在了空中,她猜想此處的奇特景象必然是出自大能之手。
再看豔王令的反應,赤相信締造這一切的一定是幽府之淵的奇人,這使她對幽府之淵的期待更上一層樓。
“好,我們走吧,”赤微笑着接過洪衝遞過來的瑟瑟發抖的醜蜥蜴,“去幽府之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