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這個女人是從九泉爬出來的惡鬼嗎?
她是災難,是來滅絕我族的,我們決不能後退!
每一個原始人對赤都充滿了深深的仇恨,他們已經認定,此女根本就是魔鬼,必須在此消滅掉,否則他們部落將會面對滅頂之災。
這個女人是如此強大,至今未受到一絲傷害,手上卻已經沾染上了十數條人命。
她每一次出矛,都像毒蛇一樣狠辣、致命,沒有人能擋住她的攻擊,你永遠不會知道她將從哪裡彈出一矛插入你的咽喉!
就算用藤甲將頭護住也沒用!
她的左手,真是閻羅的左手,那冰寒的氣息,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擋住,一旦被她抓住,立刻會被凍住,並且那隻手刀槍不入,根本不可能斬斷。
但是,可怕又怎樣?
他們一族世世代代生活在這個惡劣的世界裡,和猛獸搏鬥,和飛禽廝打,每日都在流血,常常有人死去,可是從沒有一件事能壓倒他們,他們延續至今!就算是來自黃泉的惡鬼,他們也不會屈服!
原始人們已經忘記是他們先想吃了赤這件事,不過記不記得都不重要了。
在原始人的觀念裡,只要不是本族的人都是食物,不吃你是情分,吃你是本分,誰會關心食物的權力呢?就算赤奮起反抗,在他們眼裡也就是個兇猛點的食物罷了。
生存在兇險密林中的部落,哪來條件挑三揀四,就算是惡鬼也能當食物吃下去!
赤很疲倦。
她身後堆起了一座“屍山”,加上用冰封,這座屍山頗爲穩固,要不這座屍山,她恐怕已經死了。
赤沒有小看這個部落人的堅決,但是親身體驗又是另一回事。
死了這麼多人,血水從小巷裡流出,卻依舊沒有阻止原始人們堅決的進攻,他們衝進巷道里,在赤的長槍下一個個殞命,後方的人卻又高叫着撲上來。
越戳越勇啊,不,或許真是同伴的死激起了他們的兇性。
體力一向不是赤的強項,更何況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根本不敢有一絲分心,閃躲石刀一點也不輕鬆,每一次交戰都消耗了她大量體力。
她知道外面還有不知凡幾的原始人,就算再多殺幾個人,也終究逃不過死亡的命運,她不知道自己在拖延什麼,在堅持什麼,可就是不願意放下長矛。
她小時候不會認輸,少年時代不會認輸,現在不會,未來也永遠不會!
雙手沉重得快要擡不起來,眼前的影像逐漸模糊,精力幾乎無法集中。
沙沙。
她聽到了不尋常的聲音。
是從兩側傳來的!
根本不用細想,赤瞬間明白過來。
原始人們終於想到拆房子了嗎?
從一開始看到這些大石頭砌成的糟糕石屋,赤就想到了原始人會用拆房子的戰術,只是這些原始人比她想象得還要死板些,要是早拆了房子,讓她四面受敵,恐怕能少死不少族人。
不過既然原始人已經開始拆房子,也沒有人繼續進入巷道送死,赤就知道自己敗局已定。
要結束了嗎?
赤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冰晶寒火凝結在手上,卻和法術一樣無法放出,這一次,她是真的到了窮途末路啊。
咵嗒。
身側一塊的石頭被人推下,赤看到了在牆另一側攢動的人頭和各色原始的武器。
結束了。
她心緒平靜,卻更加堅定地揮舞起長矛。
戰鬥到最後吧!
即使是死……
“赤——!!!”
咆哮像狂風一樣撲進山谷,赤的精神猛然一振。
“我來救你啦——!!!”
震耳欲聾的聲音再次撲來,周圍的原始人紛紛吐血倒下,捂着耳朵在地下不斷打滾。
赤怔怔地看着隨着人們倒下而顯露出來的毛球,心中百味摻雜。
轟隆!
肥碩的肉彈像隕石一樣,將滿地石頭都震得飛了起來,緊接着赤就被攬入一個柔軟的懷抱中。
“嗚嗚嗚,赤!我來晚了!你沒事吧!”熊被赤滿身的血跡嚇了一大跳,嗷嗷叫着,左拍拍右摸摸,仔仔細細地檢查赤哪裡有受傷。
看着熊緊張的模樣,赤鼻子發酸,卻噗地笑出聲來:“傻瓜,我沒事,這些是別人的血。”
“哦哦!太好了,太好了……”熊一個勁地點頭,除了“太好了”說不出別的話來。
“你怎麼找到我的?”赤不免好奇。
“啾啾。”清脆的鳥鳴,黃黃的小雞從熊的腦勺後面鑽出來,落入赤的掌心。
“原來是你,”赤目光一柔,伸手在高挑雞背上撓撓,“我真傻,居然說你百無一用,謝謝你。”
高挑雞閉着眼睛享受着赤的撓撓,一副滿足的模樣。
啪。
一聲響,熊猛地轉過頭,目光落在地上一杆長槍上。
哦?偷襲啊。
熊神情逐漸兇狠地盯上了唯一一個站着的人。
赤越過熊的臂膀一看,立刻明白了情況。
站着的那個人是首領,方纔他竟然用長槍投擲熊,只可惜熊的皮比三階法衣還要厚實,長槍哪能傷它分毫?
首領身子不穩,滿臉血污地盯着熊,雙目幾欲噴火。
是啊,熊的吼叫,將這羣毫無修爲的原始人全部放倒在地,昏迷的昏迷,重傷的重傷,除了他之外無一人能站起來,怎能不恨?
熊裂開嘴。
熊雖然和人一起生活,可赤幾乎沒有壓抑過它的野性,一切全憑愛好行事,在它眼裡,原始人也是食物,自己居然被食物給打了?
熊轉過龐大的身軀,殺氣騰騰。
“呀呀嗷!”首領聲音顫抖地對着熊咆哮。
熊正欲上前,卻被一隻手給拉住了。
“赤?”熊疑惑道。
赤搖搖頭:“罷了,留他們一條生路吧,他們被我殺了不少人,又被你傷了全族元氣,懲罰也受的差不多了。”
“可是他們想殺你啊?”熊歪着頭問。
“他們殺我不是因爲有仇,只是想吃我而已,填肚子的事情,用不着趕盡殺絕,”赤撫摸着熊毛,“咱們以前被一羣狼傷得可慘了,現在發達了,你也不會再回去把那羣狼殺光泄憤不是?”
“唔?好像很有道理?”熊的目光由兇狠轉變爲天真,用爪子摳着嘴巴應道。
“我們走吧。”赤揉揉熊。
“好呀,赤要不要騎我?”熊見赤有些虛弱,乖巧地趴下問道。
“那我就不客氣啦。”赤坐上熊背,高挑雞跳上赤的肩膀,三個夥伴一道悠悠地朝被熊破壞的石牆走去。
“嗷咿呀!”首領狠狠瞪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熊,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
然而熊根本沒看他一眼,興高采烈地揹着赤和他擦肩而過。
“咿?”首領愣住了,爲什麼不殺自己?
許久,他機械地轉過頭,只看見熊高大的身影悠然消失在城牆的缺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