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虛夢化實和隱息,赤一路順暢地來到了熟悉的地穴之中,這裡還是和原來一樣寂靜無聲,充滿了神秘的氣息。
赤收了法術,靠近冰涼的石臺。
剩下的兩把鑰匙分別位於東大陸和西大陸,如今四聖會對東大陸的通道嚴防死守,想要過去難上加難;而前往封閉西大陸的通道本就稀少,更是早早地被盡數納入四聖會的控制範圍,而且就算過去了還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危險在等着自己。
倘若醉鬼不再出現指引鑰匙的位置,那還有必要冒着極大的風險取回最後兩把鑰匙嗎?
取出第三顆水晶,看着其上流過的彩光,赤低聲嘀咕:“到底值不值得去做,希望你能給我答案!”
說完,赤義無反顧地將水晶嵌進北面石臺的凹槽中。
第三把鑰匙,解鎖!
地面的黑門亮起道道墨光,黑漆之色漸漸褪去,露出像牙齒一樣咬合在一起的金屬門,伴隨着吱呀呀的嗡鳴,層層門房逐漸打開,最終,細密的鐵柵欄出現在赤的眼前。
不知爲何,赤有種正在揹着大人做壞事的感覺,她下意識地左右瞄了瞄,蹲下身,衝着鐵柵欄後深沉的黑色喊道:“喂,有人在裡面嗎?”
沒有迴音。
赤湊近鐵柵欄嗅了嗅,聞不到任何氣溫。
思索片刻,她雙手拍合,凝神,緩緩向兩邊拉開,一根頂端箍着袖珍日光石的細長金屬桿出現在她雙掌之間。
赤一把握住長杆尾部,小心翼翼地將長杆伸向鐵欄。
然後就在長杆進入鐵欄的瞬間,頂端的日光石驟然粉碎!
赤還來不及思考發生了什麼,爆碎像閃電一樣順着長杆傳上來!
赤一驚,趕緊放手,可還是慢了一步,她感覺整條右臂像是被千萬螞蟻啃咬,下一瞬,右手的骨甲轟然爆碎,在赤面前化成粉塵!
“唔……”千瘡百孔的右手上血飆射而出,赤渾身發軟,單膝跪在了地上。
然而事情還沒完,她感覺爆裂的餘波似乎傳遍了整個身體,彷彿隨時可能將她炸成飛灰!
糟了!
赤臉色劇變,體內的能量團逐漸凝聚,她能感覺到數不清的微型炸彈順着經脈流遍了全身,只要一個微小的刺激,便能將她的存在徹底抹殺!
此時的赤已經來不及後悔剛纔的魯莽,她不斷強迫自己冷靜,避免一切可能破壞平衡的舉動。
來自外部的攻擊還能靠骨甲和法術抵擋,可體內遍佈的危險要如何抵禦?
赤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她甚至連這些“炸彈”到底是如何入侵體內的都想不明白,自救更是無從談起。
就在赤一籌莫展的時候,有氣無力的感嘆聲從下方傳來:“誒?居然停下了爆炸,運氣不錯喲。”
獸語?
赤緩緩移動視線,看向黑乎乎的洞窟,她聽得分明,聲音是從洞窟之中發出來的,難道里面關着的是一隻獸嗎?
“如我所料,”那個聲音似乎變得更有精神了一些,雖然看不見柵欄後方的情況,可赤總覺得有視線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然後就聽那聲音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個變態呢!”
沒想到對方竟然來這麼一句評價,赤氣不打一處來,可下一瞬就感覺體內的炸彈躁動起來,她連忙告誡自己寧心靜氣,幸好她常常使用隱息,擅長控制情緒波動,這才避免了變成粉塵的下場。
“喂,我好歹也是來救你的吧?對我冷嘲熱諷與你有何好處?”雖然控制住了情緒波動,但要說完全沒有怨念是不可能的,赤只能緩慢釋放自己的不滿,這就導致她說話的語速慢得要命。
不過牢獄中的“東西”大概是很久沒有和人講過話了,聽到赤急死人的語速竟然也沒有絲毫不適,愉快地說道:“我記得你的氣息和聲音,這是你第三次來這裡了吧?雖然之前因爲隔着門看不見你的樣子,但現在親眼所見後,我覺得我之前的判斷一點沒錯,你的確是變態!”
赤從牙縫裡慢慢擠出一句話:“我覺得你應該好好分清楚‘變異’和‘變態’兩個詞的區別!”
“在這個語境下,沒差好嗎?”那聲音似乎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完全不顧及赤的感受自顧自地說道,“那麼變態,你想知道到底值不值得救我是嗎?”
赤懷疑這籠子裡關的其實是四聖會的奸細,否則爲什麼一再撩撥她的情緒,想害她被炸死嗎?
“我覺得不值!”赤咬牙切齒又慢吞吞地說道。
“那就太遺憾了,不過我也不得不承認,確實沒啥價值,你救了我也不能得到什麼。”
“我說,”赤忍無可忍,破口大罵,“你是白癡嗎?你被關在這裡至少有一百五十年了吧?是嫌關得不夠久還是想用誠實打動我?我告訴你,想出來的話就先幫助我脫離這該死的狀況!”
“可我覺得你這樣慢吞吞地說着氣話好有趣哦!”對方竟然還捨不得了。
“你!”赤氣血上涌,差點引爆身上的炸彈,嚇得她再不敢輕舉妄動,乾脆閉目思索,不再理會地底那個討厭的囚徒。
“……”見赤不肯說話了,地下的傢伙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猶豫了很久,它才爲難地說道,“不是我故意氣你,只是救我這份恩情我是無法報答的;至於幫你擺脫現狀……我不覺得你能完成那麼精細的操作。”
赤重新睜開眼睛,深深地注視着漆黑的囚牢:“也就是說你知道怎麼做?”
“我被鎖着呢,力量受限嚴重,沒法完全感知你體內的狀況,只能指引個大概,可在現在的狀況下,想要‘徹底清洗’你的身體,需要極其精細的操作能力,稍有差池就是連環爆炸,你會死得更快!對了,那個長頭髮的人去哪了?他出手的話,你得救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竟然能感知到我體內的狀況!
赤對牢籠中之物的危險等級評價又上升了好幾個等級,但對那傢伙的提議,她卻搖頭拒絕:“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而我這邊說不定就因爲什麼變故爆炸了,我沒法等下去。至於恩情什麼的,你救我,我救你,不正好兩不相欠嗎?”
“不行,要是你死了,豈不是相當於我害死了來救我的好人?你還是趕緊問問那個長髮男人幹嘛去了,什麼時候能回來吧?”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赤不免煩躁,她覺得對方似乎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逃出牢籠,還拐彎抹角地打聽醉鬼的事情,難道這其中真的另有隱情?
不管牢籠裡古怪的傢伙怎麼想,赤可沒時間陪它耗下去:“你別搞錯了,我可不是爲了救你而來的,我只是爲了得到想要的情報而已!你先救我,我之後也會盡全力救你!你就當這是一筆交易好了!成敗在天,不管結果如何,誰也不許怨誰!要不要做這買賣,給你半柱香的時間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