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行駛了一段時間,窗外的鋼筋混凝土城市羣已經變成了白茫茫的雪原了,運輸機已經行駛到了西伯利亞的腹地。
“準備空投越野車了!你們緊接着快速跳傘!”飛行員在機艙內喊道,隨後,後艙門被打開,引擎的咆哮聲被放大,李磊最後一次檢查了一下綁在越野車上的傘繩後,向副駕駛比了個大拇指。
隨着一聲機械傳動的聲音,越野車被液壓裝置推着向前,隨後推出飛機,車頭朝下急速下墜。
“飛行員準備跳傘!”飛行員話音剛落,雷達就響起了警報,陳雲杉向後看了看,晴朗的天空中萬里無雲,兩架前蘇聯的米格戰機急速飛行過來。
眼看着戰機離他們越來越近,李磊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趴下!”兩人臥倒的一瞬間,米格戰機機炮吐出了火焰,大口徑子彈以每秒十幾發的射速飛了過來,直接將前艙門穿透,駕駛員吃了一發子彈,上半身直接被打碎,鮮血濺了一擋風玻璃。
運輸機開始拖着濃煙失速下墜。
“就是現在!跳!快跳!”副駕駛滿臉鮮血操控着飛機,聲嘶力竭地喊道。
趁着米格戰機機炮炮管過熱的間隙,兩人從飛機上一躍而下。
陳雲杉能看見他們的越野吉普車已經張開了降落傘,但是降落傘是白色的,所以在這雪原之中並不顯眼。
兩人開傘後,陳雲杉看着地面離自己的腳越來越近,一下解開了降落傘包,雙腳觸地的瞬間一個前滾翻抵消了衝擊力。
天空中,運輸機拖着引擎的火焰和濃煙,撞在了遠方的平原,爆炸的火光刺痛了二人的雙眼。兩架米格戰機一個掉頭看見了兩人綠色迷彩的降落傘,一個俯衝向下傾斜了十幾枚火.箭彈。
“快跑!”兩人看着火.箭彈拖着尾焰像是深空墜落而下的流星一般,轉頭就跑,在爆炸的一瞬間,一個飛撲趴到了地上。熱浪隨即而至。
隨後戰機像是失去了目標一般,轉頭離去。
兩人隨即爬了起來,越野車正好被白色的降落傘矇住,飛行員也沒看見。
發動了越野車之後,陳雲杉展開地圖,劃出那座坦克工廠的位置,隨後李磊一腳油門,留下的只有身後的車轍印。
——
沈暮春一覺醒來,發覺自己躺在了一張手術牀上,頭頂的手術燈晃得她睜不開眼。
她使勁動了動手腳,發現全部被牢牢地固定在手術牀上。
“你要幹什麼。”沈暮春感覺自己昨天晚上可能被迷暈了,現在神志還有些不清。
“我之前說過,你的腦子對我來說用處很大,我需要你腦中的信息。”安德烈說罷帶上橡膠手套。
“你要切開我的腦子嗎?”沈暮春皺了皺眉頭,其實她還是害怕的,只是沒有表現出來。
“並不是,只是將信息接收器連接到你的大腦皮層而已,至於開顱,等到把你變成那些傀儡的時候再說吧。”安德烈自顧自地笑了下,隨後拿起手術刀和一個像針頭一樣的東西,後面連着一根導線。
她給沈暮春打上麻藥之後,沈暮春感覺像是在睡夢和清醒的邊緣一般,能看見東西,但沒有實感,就像是睡覺時候的鬼壓牀一般。
突然之間,她好似跌落於夢境一般,當她再次睜開雙眼,一切讓她有些不可思議,狹長的走廊,身邊走過很多海軍士兵,她一個人呆呆地站在走廊中間,似乎沒人注意到她。
她向前走了走,拍了拍身旁的人,但是那人並沒有反應,只是幹着自己的事情,她這是在哪裡,夢裡嗎?
推開一扇門,這裡是軍艦的艦橋,一名高大魁梧的男人背對着她,穿着白色的海軍服,直視着前方的大海。
沈暮春剛要過去看,一個小女孩便撞了她一下,她低下頭看了看那個穿着肥大水兵服的小女孩,女孩走到那男人身旁,拉了拉男人的手。
“爸爸,好無聊。”
“之前不是說過爸爸在工作的時候不要過來嗎?”
“可是,下面好悶啊。”女孩嘟了嘟嘴,沈暮春感覺很可愛,也很親切。
男人說罷將女孩扛到自己的肩頭,指向前方說道:“小梨子你看,一會你會看見很多很多漁船的。”
沈暮春驚訝地捂住了嘴,“小梨子”是她的小名,除了她的父親和母親外,沒人知道。
她試探性地走到了前面,看了看那男人,男人雖然已是中年,但是面容依舊年輕,肩上的上校軍銜和胸口的銘牌上寫的名字“沈光年”。
“爸爸.........”沈暮春忍不住流下了淚水,注視着沈光年的雙眼,但是沈光年的視線穿過她,看向眼前的大海,懷中的女孩咬着手指,坐在他的肩膀上。
這時,無線電響了,其中傳來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帶一點方言:“這裡是蔚藍號,能收到嗎?”
“收到,這裡是中國海軍051B深圳號,奉命在此巡航,請問是否需要幫助?”一旁的海軍通訊兵對着無線電說道。
“不需要,謝謝你們,防衛海岸線你們辛苦了!再見!”隨後無線電中傳來男人激動的聲音,那時候的沈梨還不理解這個男人爲何會如此興奮...............
“小梨子你看,爸爸的使命就是守護他們,守護我們的國家,萬一有一天爸爸不在了,你要學會堅強。”
“我會的,我已經學會了堅強,您一定看見了吧..........”到了這裡,沈暮春的淚水決堤,看着面前男人看向懷中女兒的慈祥笑容,捂住臉哭了起來。
可當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眼前卻不是父親了。
“很榮幸見到您,約瑟夫-米哈伊爾-伊萬諾夫先生。”說這話的便是她的父親沈光年,而他面對的,便是安德烈的父親,約瑟夫。
沈暮春環顧四周,這裡是一間書房,四周的裝潢十分的精緻,她看向窗外,窗外是呼嘯的寒風和雪原。
父親他穿着軍服,想必不是會見友人。
“沈先生這此代表軍方前來,想必是有重要事務和我洽談吧?”約瑟夫看了他一眼說道。
“是的,關於你們研究所新研發的病毒。”沈光年擡眼看向他,眼神中有一絲絲的冰冷。
“我做過研究,這種生化武器國際上是不允許持有的吧,而且最近在西南邊境爆發的食人病就和這個有關係。”
“不可能!我們從未泄漏它!”約瑟夫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這件事情軍方已經壓下來了,現在各國媒體都在調查這件事情,你讓我們很難辦,根據科學院研究,這種病毒不存在於記錄中,而且很可能這種病毒經過了變異和進化。”
“變種病毒?”約瑟夫瞪大了眼睛。
“不妨告訴你,無論是中國軍方還是俄羅斯軍方都已經盯上你了,我們獲得了病毒的變種樣本,正在研究,所以你看着辦吧.................”沈光年拍了下桌子後,笑了笑,轉身推門而去。
沈暮春看着父親的離開,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約瑟夫,他雙眼仇視地盯着那個方向。
“沈上校,這是你逼我的..............”
沈暮春感覺有種不好的預感,轉身推門而出,出門的一瞬間,眼前變成了車水馬龍的街道,鋼筋混凝土大廈直插天際。她有些混淆,回頭看了看,又推開那扇門,可是門裡面只是一家蛋糕店,並不是剛剛的書房。
“先生您好,您的蛋糕。”服務員將一個盒子遞給一個男人,男人道謝之後與她擦肩而過。
“爸爸?”沈暮春連忙跟了上去,跟到路口,沈光年在等紅綠燈的時候,看了看手錶,又看了看蛋糕,微笑一下。
沈暮春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商場廣告牌上的日期,今天是她的生日!
沈暮春隨即微笑了一下,站在沈光年的旁邊輕聲說道:“謝謝你,爸爸。”只是沈光年聽不見就是了。
前面的紅綠燈變綠,兩邊看手機的人們像是感應到了一般,一同向前走去,走向路對面,沈光年看了看天空,微笑了一下,隨即也向前走去。
沈暮春走在他身旁,但是她感覺到了一絲絲的不安。
突然像是一陣風聲還是別的東西,一瞬間,像是慢放鏡頭一般,一發子彈穿破凝固空氣,打進了沈光年的胸口,拖着鮮血的尾跡,打在了身後的人身上。
人羣一瞬間驚叫起來,只有沈暮春張了張嘴,但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她看着沈光年倒在地上,鮮血瞬間擴散開來,手中的蛋糕也掉在了路面。
她跪下來想要幫他壓住傷口,但是任憑她怎麼喊,人羣都不曾聽見,無論她怎麼按壓傷口,鮮血依舊無視她的手,向外涌着。
“不,不要啊.....爸爸,別這樣啊!”沈暮春淚流成河,看着沈光年躺在地上虛弱地盯着天空看着。
——
畫面一轉,潔白的病房,沈光年躺在牀上,戴着氧氣面罩,心率很慢。
“老班長!”突然一個男人推門而入,嚇了她一跳,這男人是師傅李磊,年輕的讓她吃驚。
“老班長.......”他握住沈光年的手,不甘地流下了淚水。
“李磊少尉是吧......家屬不在你替他簽字吧........”護士走了進來說道。
“什麼字,籤什麼字?”李磊皺着眉頭問道。
“病人已經不行了,我很抱歉。”護士嘆了口氣。
“你說什麼呢.....老班長他怎麼可能不行了!”李磊一瞬間淚水決堤,站起來吼道,但是突然沈光年抓住了他的手。
沈光年摘下了呼吸面罩,輕聲說道:“磊子,別那麼大聲音,會吵到別人的...........我確實不行了,挺不住了.........”
“別瞎說,您一定會挺過來的。”李磊抹了把淚水,沈暮春在一旁看着,心如刀絞。
“我的女兒,沈梨,你見過的,現在她還小,等到長大了之後她會參軍的,到時候就交給你了,對外界不要說我的真實死因,尤其是小梨子,要是她問起來,就說是我日夜操勞病倒在崗位上了.............”
隨後,隨着一聲長嘆,像是遲暮的老者一般,心跳驟然停止,顯示屏上拉了一條直線。
李磊痛苦地低下了頭,沈暮春再也忍不住了推開門跑了出去,蜷縮在醫院的走廊中,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