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5章 令從我出,今復籠中

“頂上去。”

在蟬驚夢口中只有三個字。

甚至並不高聲。

但在這推月移時的絕巔戰場,虺天姥和鴆良逢這樣的一域之主、妖界天尊,需要以性命來回應。

在生死無常的黯淵,長成相逢於絕巔的強大天妖,終究得享萬壽,擁有無限的可能。他們向來只習慣收割對手的性命,並不習慣奉獻自己的一生。

“天姥,此亂命也,不必聽從。”鴆良逢的聲音緊切:“呂延度已死,局勢暫緩,當圖後計——荊國人現在還不知要瘋成什麼樣,咱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他們在黯淵裡相互扶持走到今天,心意相通,萬念轉於一瞬,不受任何信道制約。

虺天姥肥胖而面衰,怎麼都不算一個美人,更談不上英雄氣概。但聲音在獨屬於他們二者的【黯池】中,漣漪微泛,有一種平靜的力量:“戰爭已經開始,軍中無亂命,唯亂軍命者。”

平整如黑磚的黯池,有淡紅色的水泡不斷鼓起又破滅,那是鴆良逢的聲音在水中潛游:“我們並非沒有奉獻,我們也在這裡拼了命,並且拼掉了呂延度和羅睺——誰都不能否認我們的貢獻。現在你我都受了傷,也該量力而行,爲自己考慮。我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虺天姥的聲音說:“這是可以說服黯淵子民的理由,但說服不了我自己。”

無光之池,飛禽靜立。

其身泛爲紫綠,長頸赤喙,體大雄健,展羽如雲。

這是鴆良逢在【黯池】中的顯形。

像個神話中的造物。相較於他的本貌,此形要漂亮得多。

“天姥,我們活到今天不容易。”

“我們對得起妖族了,對得起所有。”

赤喙流光,紅眸低垂,鴆良逢非常地認真:“我們不是拒絕戰鬥,但拒絕以送死爲目的戰鬥。蟬驚夢這話說得輕巧——讓我們頂上去,拿什麼頂?要是荊國人不退呢?他是高瞻遠矚,說要耗死荊國。可我們就是那份最先燃盡的耗材,並且不知道是不是真能把荊國耗死!”

“此次出征神霄,是你我身爲黯淵之主的責任。我們沒有迴避,已然戰至此時。”

他的聲音裡,甚至帶有求懇:“但我不願意犧牲,不願意無意義地犧牲……更不願意你也犧牲在這裡!”

“我和你有同樣的不願意。只是神霄若敗,你我又將如何?”虺天姥的聲音問。

“宇宙無限,你我絕巔,哪裡不能容身。甚或者……”鴆良逢的聲音道:“你我現在掉頭去現世,仍不失天尊之位。黯淵子民,我們能帶走多少就帶走多少——總好過在這場看不到希望的戰鬥裡,被蟬驚夢這樣的好大喜功之輩,拿去填眼做耗材。”

蛇頸有一圈碧鱗的黑色巨蟒,在黯池之底遊動。虺天姥的聲音,在經過黯池之水的滌盪後,顯出幾分沁涼:“流亡宇宙,朝不保夕,就等着哪天被人族真君緝捕,纔算終了。那樣的日子,我不想再過了。至於掉頭去現世——”

她嘆息道:“君不見昔日龍族,不見今日水族嗎?”

“諸天萬界有從於人族者,哪家落得了好?修羅之怨結,無底虞淵,你但凡看一眼,不會再生此念。”

“這不是哪個人能改變的,這是世界的必然。就像妖庭之時……從於我者,爲奴爲婢。不從我者,灰飛煙滅。”

“現世誠然廣大,卻逼仄得只容得下一個族羣!諸天萬界有無窮數的選擇,天帝之冠只有一頂。”

虺天姥何嘗捨得赴死呢?但她看得很清楚:“你我非人,永不會被當成人。”

鴆良逢並不同意,或者說他不願同意:“水族近況還好,未來光明有路走,黃河之會能躋身。福允欽、酆師澤,現在都很受尊重。前景向好,未來可期。”

“酆師澤聯繫過你了?通過善太息河?”虺天姥一聽就知內情,聲音更冷幾分:“福允欽已經忘了被吊在觀河臺上受刑的時候嗎?如今甘爲人族獵犬,搖起尾巴來,和敖舒意一樣下賤!這些水族的忘性是很大,你鴆良逢的記性也不好嗎?”

“你說現狀,說未來可期——水族的確過了幾天好日子。”

“但那是因爲我們站在這裡開啓的神霄戰爭!人族面對壓力,必須要重視他們的盟友。”

巨蟒靜停在水底,像一座漫長的山脈:“你還不明白嗎?這正是我們戰鬥的理由。”

“……如果我們可以得到承諾呢?”鴆良逢略略沉默,而後道:“水族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得到越來越多的人認可。是因爲敖舒意押注那個人,而那個人支持水族——若我們能夠得到相等的承諾呢?”

虺天姥呵然一聲:“萬界魁絕的劍客,做起了說客!”

她的聲音是冷漠的:“且不說他如何兌現他的承諾……便直言他的名字吧!我且問你——敖舒意比之姜望,孰強孰弱?”

鴆良逢終道:“那人……自然比不得超脫。”

虺天姥問:“何以姜望能夠撐起水族今天的地位,敖舒意卻不能?”

鴆良逢不語,而她自答:“無他。敖舒意是水族,姜望人族也!”

“他們嘴裡說着人族水族一家,實際還是涇渭分明。”

“黯淵若是投敵,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如此。”

“如果不是姜望幾次出手,水族現在已經如豬狗被圈養——”

她問:“你是指望姜望永遠不變,還是指望人族永遠有姜望?”

兩般都不現實。

不是說指望姜望不現實。

而是鴆良逢這樣的強者明白,把生活的指望落在任何一個“他者”身上,都只有必然苦澀的結果。

他低頭,把尖長的赤喙探進水下,聲音似也寒涼了:“天姥,道理我都懂。我怎會不懂呢?我只是不知道,我怎麼才能保護你。我……找不到辦法。”

虺之於蛇族,鴆之於羽族,都是極稀少的族羣,而又不似鳳、麒那般尊貴。

他們都是小姓凌大族,寒苦成天尊,箇中艱難,不能盡述言語。

說起來“虺”和“鴆”還是世仇。代代殺伐,皆欲族誅對方。

他們的第一次相逢,也是生死相爭。

可是第一次學會“信任”,也是因爲彼此。

中間有過很多年,互相避諱不相見,以爲時間可以淡化所有……危機關頭再次重逢,仍如野火燒秋草。

兩個揹負家族仇恨、也承載着家族命運的年輕妖族,在風急浪高的黯淵,只能依靠彼此,相互扶持前行。

最後他們並肩站在超凡道路的最高處,以爲從此不會再有任何阻礙。

卻還是要面臨艱難的選擇。

我怎麼保護你呢——在攻勢如此猛烈,力量如此強大的現世人族之前,鴆良逢一再想起年輕時候和虺天姥同行的忐忑,那時候他總是不安,總是不敢入眠,怕一覺醒來就失去。

今亦如此。

虺天姥在水底遊動,這沉重的黯池之水,每一滴都是他們苦心熬練,歷經歲月,貯久彌香。有助於溫養道身,催化道質。於他們兩個的道途都有利。

每一次遊過黯池,都不免咀嚼過往點滴。

鱗開鱗合如飲水,她的聲音也靜水流深:“我理解,我理解你,良逢。因爲我們懷着同樣的心情。”

“可我想到更多,我不免想到。我們有孩子,我們的孩子還有孩子,子子孫孫不能計。誠然我們對子嗣都很淡漠,長期以來眼中只有道途和彼此。但近來我還是想到他們——他們以後會怎樣?”

她問:“如我們來時一般艱難嗎?抑或稍好一些?還是說,他們沒有以後了呢?”

鴆良逢沒有說話。這一刻他們隔水對視,如隔天涯。但彼此共處黯池,共享道途與未來,亦不能更親近。

虺天姥的聲音說:“所謂天妖舉爲法壇,妖皇身開混沌,那一切都已經太遙遠。”

“我一度覺得那只是傳說——”

“倘若不是執掌黯淵後,我開始直麪人族的兵鋒。”

“我不是說現世人族的兵鋒有多麼可怕。而是說——只有真正體會到那種壓迫感,才明白要贏得這些喘息的機會,都需要付出什麼。”

“才明白他們付出了什麼。”

“那不是輕飄飄的傳說而已。”

“我從來沒有什麼仇恨觀念,不會被道德約束,除了你之外,不在意身邊或者身後都有誰。”

“什麼遠古天庭,蜈嶺血戰,我只當故事來聽。”

“可羽禎舍路開神霄,柴胤放花棄超脫,都是當代發生的事情……鼠獨秋正戰死在你我的眼前。”

“鼠獨秋啊,在地溝裡喝泥水的那個,我常常跟你笑話的那一個——沒點天尊樣子,但正是他,撕下了人族的傷口,埋葬了呂延度,叫蟬驚夢看到機會。”

“是的那未必是機會。”

“妖族的處境你明白我也明白。”

“苦籠派究竟是最聰明的那羣妖族,還是最懦弱的,到今天我也說不清楚。剿滅他們的時候,麒觀應說這是一羣懦夫,而那時我想——他們連死亡都不怕,他們恐懼的究竟是什麼?”

“我不是多麼有犧牲精神,我的殘忍卑劣無情你都深知……只是我現在明白,團結是唯一的辦法。”

“我說的辦法,不是我怎樣保護你,你怎樣保護我。”

“而是如我們這樣的存在,如我們的後代子孫,如何生存,如何能夠避免今天這樣的難題,如何脫出籠中——”

巨蟒游出水面,變成了纖長的小蛇。順着赤喙一路上攀,最後繞到了鴆鳥的長頸,如藤蔓纏在大樹上,他們親密糾纏,彼此無分。

“或許永遠不能脫出。”

蝮蛇吐信而呢喃:“我已不知所言。但是良逢,你能明白我嗎?”

鴆鳥垂下赤眸:“我始終覺得活着是最重要的事情。”

最後他輕輕觸碰那圈碧鱗:“但我會跟着你選。”

漫長歲月裡的共存,讓他們建立了超越所有的親密關係。靈魂的親密糾纏、彼此依偎,都通過【黯池】發生。反應到絕巔戰場,也不過是動念之間。

壓在弘吾都督刀光下、已見去意的兩尊天妖,赫然暴起!

“奉太古皇城令,我將於此一步不退,誓絕荊人於月下,替霸國降格!”鴆良逢鼓雙刀回折,架在宮希晏的長刀上,撩起一長溜飛濺的火星:“諸天有死於人族刀鋒者,先自妖族始!”

他五官生得實在不夠好,鼓眼而槽鼻。

刀鋒對撞出的星子,濺在他的臉上,蝕出一個個細小的坑點,那是在爭殺中沸燃的道質,在腐蝕這具道軀。

但他面無表情,身法愈見矯健,刀光愈發狠厲,似一團繞宮希晏而轉的風雷,時不時炸開霹靂——轟隆隆隆!

電光照出了虺天姥陰冷的老臉。

她在廝殺中卻無言語,肥胖身形幾是貼着宮希晏的刀尖走,獠牙短匕倒扣在腕上,眸中有暗紅的火舌在跳躍。

這是真正生死相搏的姿態,一旦鴆虺交迭,絕巔受創亦毒死。

殺得荊國退一步,生機在其中!

鼠獨秋鉤織一生的黯紋,在最後的爆炸裡,綻放在神霄世界的天空。張開千枝萬葉,像一顆不斷消逝的神樹。

呂延度一生締結的星契,只剩餘暉點點似流螢飛過。

爆竹聲裡辭舊歲,一樹煙花迎新天。

如此美麗的時空下,鴆良逢和虺天姥編織出以命搏命的殺局,也明確彰顯了太古皇城的戰略姿態。

當此時也,宮希晏不閃不避,不退一步,橫刀壓兩妖,聲懾萬里:“軍無二令,二令者誅,留令者誅,失令者誅——令從我出!”

他高喝:“唐問雪!”

他下令:“舉兵!”

冷月裁秋這時正將【天妖葬魂曲】的波瀾分開,荊國長公主似一支出水的夜棠,刀尖滴落的妖氣,如凝液一般。絲絲縷縷消逝的,都是永瞑地窟的毒瘴。

她在前來援救宮希晏的路上不發一言,但動作已變——

伸手而探,便似水中撈月,自尚未散盡的妖魂漣漪中,將那【極煞天輪】取回。

擡手一按,修長五指將天輪按在空中,使之箍住新月。

煞氣滾滾,在明月之中如煙塵。

天輪嵌月,開此爲門。

滾滾兵煞似飛瀑而下,顯化成一座座兵陣,一支支軍旗……高舉的刀槍如林!

大軍至矣。

人一過萬,無邊無際。

數十萬大軍陣列,真個如海潮翻卷。

茫茫兵煞升舉爲雲,好似移動的華蓋,卻已遮天。

不同形色的制式甲冑,反折月光如雪。

間中有一個身着藍色戰甲的國字臉將軍,倒拖一杆巨大的偃月刀,突出陣前,在兵煞之中登舉潮頭。

“天衡府當此徵時!”

“端木宗燾奉徵天大元帥令!”

端木宗燾大荊七衛之天衡衛的統帥,也是名聞列國的防守戰大師。

以其當世真人的修爲,深爲諸方認可的兵家之術,於【極煞天輪】之中鎮撫四軍,調和兵煞,以待徵時,而至此刻。

宮希晏一聲令下,他即身領狂潮,刀鼓全軍。

早就做好準備,聚煞待於【極煞天輪】的霸國強軍,於此前奔後涌,一併降臨神霄。

獵獵旗幟,飄揚着鐵血繡字。

曰“弘吾”“天衡”“神驕”“黃龍”。

絕巔強者,一下子出動了六位。

天下強軍,一下子出動了四軍!

荊國已經把這場爭勢之局,打成了傾國之戰。

徵景伐牧也不過如此。

早早押注神霄的軍庭帝國,並不甘心將長久準備的優勢,消磨在前期的對耗之中。

馬蹄長踏青石裂,長刀藏鞘已倦聲。

備戰多年,箭在弦上。

呂延度、羅睺雖死,宮希晏並沒有收縮防線、舔舐傷口的意思。

反而在呂延度身死的這刻,妖族表現出“耗墜荊國霸格”之戰略意圖的這刻,驟提大軍於戰場,要建立更大的戰爭優勢。

“端木宗燾將天衡衛!命爾築造飛天堡壘,拱衛月門,就在這裡建立大荊帝國的前進營地。”

“黃弗領黃龍衛!爾當巡獵東北,劃界三千里,不使妖兵有一卒犯界。”

他作爲此戰主帥,簡潔有力地發佈命令:“弘吾、神驕二軍,本督自將之!”

能將十萬強兵,如臂使指者,都是天下名將。

在此基礎之上,能夠將兵百萬,運於掌中。進則破國伐都,退則爭殺無上,則非兵家宗師不可,個個都是頂級帥才。

宮希晏就是“帥百萬之才”。

此刻一聲令下,意掌兩軍。弘吾、神驕兩支天下強軍頃刻陣結一體,兵煞混同,二十萬大軍在空中結陣混轉。

浩蕩兵煞似神龍入雙袖,鼓盪得宮希晏甲衣撞響、額顯兵紋。

神驕是呂延度的軍隊,這些士卒與他也缺少磨合的時間。

但頂級的兵家宗師,見葉則已知秋,意念稍窺陣圖,即能掌軍自如。

遂有此般軍煞飄揚如飛帶,長刀掠空萬馬哀。

兵煞限空!

兵勢亂法!

兵意潰敵!

兩支大軍一旦鋪開,頃刻更改了戰場環境。雖不至於真個叫絕巔不能飛、無法施展法術、戰意崩潰,卻也產生了極強的限制,把這裡變作宮希晏的主場。

此即兵家宗師在戰場上的極致體現。他的刀光橫折,在天地間自由生長,將極意天魔也一併划來,就此一刀圈壓三絕巔!

黃舍利提壺坐定雷音塔,四面來風皆不動,只是靜觀八方。

端木宗燾獨掌十萬天衡衛,大陣分開,一隊隊在陣中被保護得很好的陣師、匠師飛出,推出一架架鋼鐵樓船,併爲“飛天堡壘”的主體,迅速修築工事、刻印陣紋。

在這先鋒奪勢的神霄戰場,即便是匠師,也是盡數調動的超凡,俗夫已難益於事。

十萬天衡衛分爲十部,結成大陣“天衡御”。

兵煞環空而轉,結成一個巨大的球體,將所有正在搶工的陣師、匠師都裹在其中。

“天衡御”之內,轟隆雷霆,如戰鼓不休。

“天衡御”之外,風雨不侵,雲霧不透,在月光下流蕩着鑄鐵般的冰冷光澤。

飛堡尚未建成,這即是一座臨時的城堡!

一架架兇狠軍械,已經架在了“天衡御”的各處陣點之上,乍一看這金屬球體睜開了千萬之眼,森冷地瞄準了未知的敵人。

黃弗更無二話,引着黃龍衛如烏雲過境,浩浩蕩蕩便赴東北——那是妖族主力軍隊第一時間趕到的方向。

他要禦敵於三千里外,爲荊國建立更廣闊的戰場營地,爲宮希晏創造不受干擾的戰場——無論敵援多少,在那之前,要儘可能吞掉蟬驚夢嵌在這裡的棋子!

宮希晏悍然舉軍,是驚天豪賭。

在場唯一有可能動搖這場賭局的,只有荊國長公主,作爲大荊帝室在神霄戰場的代表,她有資格做更高層次的敘事。

但出身軍庭皇室的她,絕不會讓自己在戰場的決定被感情影響——這感情包括她與宮希晏的愛恨情仇,也包括她作爲唐氏血脈對荊國社稷的擔憂。

皇帝已命宮希晏爲徵天大元帥,統御四軍,她便只有聽令的份。

此時舉輪已嵌月,折身如孤雁驟返。人亦傾刀光,在泠泠月色中,斬出一雙不斷變換色彩的眼睛。

海族無冤皇主,其名“佔壽”也!

其在暗處被斬出,失去了偷襲的先機。在這個瞬間眸光急劇閃爍,遽停爲藍——那是一望無際的蔚藍色。

神霄世界有內海,名爲“荒澤”,乃先天神靈【大荒落】所據。

此時佔壽一眼,照海如鏡。

海色映天光,波濤竟在空中翻卷。

浪潮之中有千奇百怪的戰爭海獸,一個個手握雙槍、揹負飛槍的海族戰士,隨着浪潮涌現。

此即無常海域的終極武裝,“無常飛甲”。

代表海族以皇主強軍,正式參與此處月門的爭奪戰!

蟬驚夢的戰爭動員,和宮希晏的軍令,一前一後發出,各自都不留餘地,而在瞬間把戰爭烈度推到極限。

不僅妖族立刻要軍援,魔族、海族、修羅族,也絕不能置身事外。

在天是爲一輪月,在地是四面八方的驚虹。

生死競速,俱在其中。

……

……

獼知本是生還是死,是沉眠還是假裝沉眠,這將成爲一個長久的謎題。

非殺至太古皇城,不可得謎底。

將薄倖郎留在了太古皇城,將獼知本留在封神臺,姜望提身掛劍,徑往神霄之門。

這扇銀白色的大門,他是世上最早的見證者之一,當時還藏在紅妝鏡裡——

曾經的妖庭至寶,幾經破碎又修復,終於也成爲靈性盡失的器物,僅能留作懷緬。

道歷三九三三年的黃河之會落幕後,景國閭丘文月請求他將此鏡獻出,好讓景國復之,以用於神霄戰爭,廣益人族。當然也有補償若干,靈物不等。

齊國博望侯則代齊國表示,願傾國力助蕩魔天君修復此鏡,不求存有此鏡,但求鏡有其用,照妖照龍都行。

他當場在觀河臺上,將此鏡獻於太虛道主,以償還這麼多年來,他在太虛閣的框架下行事,所得到的超脫庇護——

太虛道主雖然從未真正出過手,但這份震懾真實存在。

太虛道主雖然根本不會在意,也沒有任何私心感受,但姜望自己是在意的。

集天下行者之智慧,窮太虛幻境之力,若能修復此鏡,重現遠古威能,則於太虛幻境本身,於即將到來的神霄戰場,都是大益。

神霄之門的誕生、封印,和推開,姜望都是觀衆。

冥冥中自有一種緣分在。

當他跨過此門,也就跨進了緣分中——

四下茫茫,宇宙混沌。

有萬萬裡的雷電泛紫,有巨大的星辰風化爲沙瀑。有一縷瘴氣,蒸騰出無上仙境。有一個泡沫,破碎了誤闖此間的某個生靈……宏圖偉業的一生。

光怪陸離的世界,沒有一絲一毫的秩序。每一步路都需要重新開拓,每一個動作都要打破混沌。

姜望立身虛無,饒有興致地打量眼前種種。

不在意方向的混亂,他所立足之處,即是此世中心。他擡步而走的方向,就是那個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前”!

傳說世尊出生之時,就指天劃地,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如今他也抵達了這個境界,九天十地,以我爲尊。

故此擡眼:“閣下費好大功夫,請我來此,我亦欣然相赴!怎麼近我卻情怯?難道到了這時候,在你的地盤上,還要我請你出來?”

那巨大星辰所風化的沙瀑,轟隆隆流過指隙,彷彿以此度量了時間。

握住流沙的手,緩慢合攏,於是在這混沌之世,逐漸觀顯一尊頂天立地的巨靈。

此尊以長袍披身,肌肉如山巒起伏,筋骨粗大,皮有銅色。

他緩慢地睜開眼睛,彷彿開闢此世之天,而就這樣注視着姜望:“黑蓮寺方丈贈我這串緣分念珠,暫且叫你留一步。”

雙眸真如日月懸:“我亦附着神霄開此混沌世,以爲外客所居。留宿吧!不如也……三十三年。”

“某家不嫌陋室,但厭惡主。你說渡世彌因,我也認得。”姜望並不做什麼高大的顯化,只是平靜地瞧着他:“未知你是?”

巨靈轟然而笑:“老子虎伯卿!”

太行大祖虎伯卿,曾與柴胤齊名的妖族領袖!

姜望如蚊蟲虛懸在巨靈之前,相形渺小,聲卻從容:“用妖師如來成道前的念珠,來抓住冥冥中的緣分。以一尊神霄世界先天神靈爲胎膜,外聚混沌所結成的附着於神霄的世界……叫我一步踏錯至此間,確實是大手筆。”

他搖了搖頭,擡起二指來:“但我若不肯來,此地也載不得我。”

並劍指只一劃——

“我若不想見,什麼太行大祖沒聽過!”

茫茫混沌像豆腐一樣被切開。

雷電亦切分,星辰則高舉。

清氣上升,濁氣下沉。

一指開天!

此陸霜河之劍也。以之在此,創造天地秩序。

姜望終於腳踏實地。

虎伯卿所顯化的巨靈,也握住時之沙,轟隆隆行於天地間。

“好小子!助我創世,爲我留沃土!”

他的聲音宏大,如雷霆翻滾:“口中說得大話!那你爲何肯來此間?”

姜望放鬆劍指,漫不經心地撣了撣衣角:“你爲什麼不在神霄世界攔我,同我爭殺於混亂戰場,卻要另開小世界?”

虎伯卿哈哈地笑:“那是羽禎大祖所創造的希望之地,老子不想打壞了它!”

“我的理由差不多。”

姜望已放出見聞之仙感受這個新生的世界,就如虎伯卿正以雙腳丈量大地。

後者擡步起羣山,驚天動地,他卻卓然而立,淡看春風。

他的聲音輕緩,也似微風拂面而去:“人族的旗幟已經豎在了這裡,此即爲人族一飛地。此劍奉於天下,不好再割人族之土。”

但那一縷出於脣齒的吐息,終究浩蕩爲吞嚥混沌的龍捲。

西北天缺有霜殺之風,落到大地是白龍過境。

呼嘯間將層巒迭嶂都敲碎,將虎伯卿丈量又夯實過的土地,開出溝壑河淵來,竟如犁庭一般!

“哈哈哈,人族一飛地!”虎伯卿大笑遽止:“爾入囚籠不知厄,死到臨頭作驚人語。好狂徒!在現世被吹捧慣了,真當自己是無敵絕巔嗎?”

雙方開世又爭世,搶奪這個新生世界的權柄。

參與籠中斗的二者,入此籠中,都要先把住鐵籠的鑰匙,讓自己有進退的自由。

虎伯卿已經很多年沒有步量大地,上一次還是在妖界行走,邊走邊笑,狂歌當哭。

那時候他還在問,爲什麼天生貴胄的妖族,竟淪爲籠中雀,階下囚。

如今他已不再問,因爲他正在行。

他俯視着年輕的姜望,思緒拉到很遠,彷彿看到時間長河裡,一次次的浪頭。脣齒之間有澀味,聲音卻豪邁:“昔日我與姬玉夙分生死,他也號稱‘無敵衍道’。我稱量他的劍,卻也不算什麼!”

姜望微微而笑:“《景略》上說‘七年逐虎’,原來是司馬衡筆誤。當年竟是你逐走了景太祖?”

虎伯卿縱然爲妖,難道能說司馬衡筆有不實?敢說司馬衡誤筆嗎?

他只是呵然一聲,呼嘯雷霆:“兩軍交伐我不如他,陣前搏殺他未勝我!”

天空已經高舉,被兩位絕巔者的恐怖力量開拓。

此刻是黑色雷霆與青色雷霆爭鋒,在空中撕咬翻折,像兩條彼此糾纏的大龍。恰如棋爭,正是劫逢。

“好一個未勝你!”姜望笑意愈濃:“妖皇也未勝我,羽禎不能同我爭鋒,想來彼輩,也不過爾爾!”

“黃口小兒,倒是個牙尖嘴利的。”虎伯卿不見動怒,只樂呵呵地鬥嘴:“老子跟柴胤齊名,並舉妖土,壓得一衆人族絕巔噤聲時,你爺爺的爺爺都還在吃奶!你的無敵衍道,難道只靠口舌嗎?近前來!”

雙方正在爭天權,天空大地,山川河流,無所不爭。此刻誰先放手,就等於放棄了戰場的主導權。

對於彼此,先出手反而失先機。

“柴道主自然是值得尊敬的,但你說你們齊名……”

姜望做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書上說景太祖‘七年逐虎,九年退柴胤’——”

“史筆一字春秋,我亦逐字揣摩。”

“你比柴胤,差的不止兩年時間。還有一個‘退’字,和一個‘逐’字。還有你仗虎族之威風,徒留族勢,而柴胤力挽狂瀾,拒景九年,獨顯其名。”

“史書上區區一句,你就有三不如。不提今日祂已超脫無上,即便同境之時,你差之何止三分?”

他微微地笑:“怎麼,你們妖族也有強行齊名的習慣嗎?”

虎伯卿卻是大笑迴應:“我自然不如柴道主,怎麼你自覺強過姬玉夙嗎?”

姜望雲淡風輕:“論及對現世的貢獻,對妖界的開拓,對你們這些妖族老前輩的打擊……我當然不能跟景太祖比。”

“但若以戰力而論。”

“江山代有人才出。”

“今之無敵,必勝昔之無敵。”

他的眉頭只是輕輕一揚,那凌世的鋒芒便再難壓抑,如峰起羣山,樹魁林海:“不然時代的進步何以體現,先賢的功績何以彰顯,我何以魁稱絕巔?”

虎伯卿搖頭而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又帶幾分冠冕堂皇的話,你倒是和姬玉夙一個路數,張口就來——他已妄至魂消,但不知你更狂到何時!”

“這就狂了嗎?”姜望在這時擡手。

天空青雷驟擊於玄雷,使之見裂千萬段。

他的手探在空中,取來雷珠顆顆,似取一串珠簾。

“你轉渡世念珠,自張世界胎膜,自開此世,才能與我爭權到此時。山已絕巔,見天高而覺天狂耶?”

他擡起眼睛,此世頃刻轟隆雷響,萬千電光,都只向虎伯卿殺去!

此世雷罰遂應他意,此世天權都爲他奪。

“古往今來天時在我,四方上下唯我無敵!”

無論真正生死搏殺,勝負如何。

以姜望對現世天道的掌控,在天權的競爭上,諸天萬界亦只寥寥幾個對手,而虎伯卿不在其中!

他到這時才踏步,大踏步地向虎伯卿走去。

手中未按劍,天地都作鳴。

像一粒塵走向了一座山。

今以微渺殺宏大。

當然在事實上,掌握了此世天權的姜望,纔是這個世界裡更宏大的那一個。

虎伯卿手中握住的流沙已逝盡,這是他在天權對峙中所爭取到的時間。

大手一撈,卻是在廣闊天地間,撈起了一串念珠。

圓潤光潔的每一顆,都映照着天邊的雷光,流轉着世界邊緣的暈影。

“渡世念珠”每一顆都是緣分所結,所以又叫“緣分念珠”。

當初妖師如來叛離古難山,帶走《渡法正典》,也稱是帶走了與佛的緣分,自此建立黑蓮寺。

虎伯卿正是以此念珠,牽引緣分,把姜望誘來此世。又用這串念珠,映照姜望的天緣。

而後他單掌推山!

這隻大手如巍峨天柱,掌託一座綿延山脈,好似天外之天。

“大千世界,誰敢稱無敵?”

他以此山爲投槍,猛然砸向姜望:“虎伯卿好殺無敵者!”

此山磅礴,其名“太行”!

曾經在遠古時代,就是虎族的聖地。

當年妖族大撤退,虎族聖者拔此山而歸妖界。

今爲虎伯卿作兵戈,殺向現世第一絕巔,可謂“歸途”。

真有幾分遠古時代的輝煌照影。

姜望卻只是驟張五指。

億萬頃的雷海頃流而下,澆透雄山。隱隱只能得見幾分山色,雷霆掛在山體上,垂成一道道青紫色的鎖鏈。

姜望的五指又合握。

道則的碰撞,道質的交鋒,不過都湮在雷霆裡。發出聲響也都悶。

雷海縛山便驟緊,雷光愈收,山愈小,到最後只是一顆泥丸,落在姜望掌中。

他垂眸俯照,聲亦淡然:“這就是太行山嗎?”

瞧來實在輕鬆!

隨手握住,扔向天外:“今日摘來掌中,還現世一泥丸。”

轟隆隆隆!

現世民衆仰首者,莫不驚呼。但有蕩魔天君之言滾似雷霆,遂無所憂。

仰見巨山傾落,俄而化泥丸,最後只是一個泥點,飛濺在觀河臺的那塊白日碑下。觀微者能見磅礴,凡目視之亦只泥點也。

山河變易多少年,寸山寸水都有名,現世早沒有承載太行山的地方。

就像今天的妖族,確無一山可承,一水可載。

在神霄天外,這新開的混沌世界裡,姜望看着對面的虎伯卿:“你不要再叫太行大祖了,另外尋個山頭吧!”

虎伯卿失山而不驚,被貼面嘲諷也不怒,只撫掌而贊:“不愧古今天人!天地之力爲你走,奪天權而用天權!我承認你有不輸於姬玉夙的實力。”

啪!啪!啪!

另一個撫掌的聲音,也慢慢地響起來。

一重重的天幕,一重重地掀開。

先是一角漆黑而綴暗紅的龍袍,再是一尊高岸臨世的偉軀。

平天之冠整個平天而舉,尊貴旒珠彷彿此世的垂簾!

這個渾濁的笨重的世界裡,竟然有這樣一尊帝者。

帝王磅礴不可隱,是以一直隱在山嶺之間,以太行藏王氣。

遂成此……

上見上。

萬界荒墓第一尊,久稱無敵之帝魔君!

他亦撫掌作贊:“朕以帝權馭魔土,爾以天權縛山河,此中有共通之處,實是妙不可言!”

曾經武界照過面,登頂絕巔有二逢。

但那些都只是帝魔君的分念投照,不是他的完全體現。

這魔域第一尊的名頭,在七恨超脫之前,可從未旁落。

此時他與虎伯卿一前一後,形成合圍。是爲神霄一局,最顯份量的殺陣!

殺陣之中,姜望一臉平靜。

“你再不現身,我都要犯困了。”

“所謂‘事不過三’。今三見也,你我之間也該有個結果。”

他簡單地迴應了帝魔君,而又隨手一握,抓住了天穹狂舞的萬萬裡青色雷霆,握在手中是一枚小小的鑰匙。

代表此世天權,代表這座世界囚籠的鑰匙。

他的目光在兩尊絕頂強者身上巡過:“你們想要的局面,我已經奉陪。你們說的天權……我亦不甚惜!”

反手一甩,將這枚鑰匙扔出天外,丟進混沌海!

轟轟轟!

新開之世合天門。

八方關鎖,萬界不通!

並不是說這個新開的混沌世界,能夠真正困鎖這些諸天絕頂的存在。

但這個幾方爭奪過,留下了諸多力量烙印,又有渡世念珠支持的世界,已不是絕巔吹息可滅的泡影。

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都不可能在其他強者的干擾下,輕鬆打破世界屏障離去。

任何一個的緊急離開,都要付出代價。

因而此世有了成爲鬥籠的資格。

姜望的手終於搭在了劍柄上,一縷額發掠過他並不銳利的眉:“在你們打死我,或者我打死你們之前——”

他抿脣:“都別出去了。”

醫生說本來是單純皰疹,但就醫不及時,又感染了,所以腫成那樣。

給我開了很多藥,我現在一天三頓吞藥,然後又塗又敷的。

眼睛已經不腫了,眉骨那裡也結了痂。

再過幾天就能見人了~

最重要的是不那麼疼了。

希望大家身體都健康,什麼小病小痛都不要有。

下週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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