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3章 奉製爲虞,受命於天!

已然戴上星帝冠冕的長生君,竟然搖動玉旒。

眸光在珠隙之中流蕩,就像是那些遙遠年月裡,躲在南鬥秘境之中,窺伺人間帝王權柄的隱秘目光。

他曾那樣看着郢城。

看其拔起於荊棘之中,看粗疏狂放的草莽英雄,終究披上威嚴華貴的龍袍。

看那一片煙瘴之地,後來拔起雄城,戰車橫空,刀槍成林。

最後是享國世家,公侯百代,華章美服,人物風流……

而他被一個名爲“熊稷”的後代君王,指削冠冕,劍壓顱頂。

奇恥大辱!

他曾看着這蠻夫後裔牙牙學語的樣子!

甚至他在度厄峰應星求道的時候,其人先祖熊義禎,還不知在哪處賭檔廝混——

衆所周知,熊義禎最早只是個在許多賭檔都賴了錢的爛賭鬼。

也不知那些人是怎麼瞎了眼,一個個都願意借錢給他。

而他這個自小就要光耀宗門的蓋世奇才呢?

熊義禎混不吝地披着一件破衣來堵門的時候,他也不得已借了一些本錢出去……

那個繼承了先代理想、自小仰望星空的天之驕子,終是在現實的鐵壁前兜兜轉轉,磨滅了少年意氣。

幾萬載南鬥光耀的寄託者……終是在霸國的鐵拳下鼻青臉腫,低下了高昂的頭顱。

這一頁故事,何曾翻過去?

所謂“南極長生帝君”,本就是君上之君,星穹上主。以爲忍得了一時,求得到無上,卻眼睜睜看着楚國長成他看不懂的畸形怪樣,也成爲他惹不起的龐巨體型。

是被恥辱的削去了帝號,又被以“大楚魁南”之名,拿掉了“南極”。

他苟且偷生,忍辱負重,不過是要拿回自己失去的那些!

錯押了夏國,又錯信了羅剎。

經歷南鬥之覆,藏名待壽以苟且。

逃於天外,重建南鬥,又等到妖魔叩門,理所當然地帶着那個天外小世界,加入諸天聯軍……而一步步贏得此刻的話語權,參與這個宏大的計劃。

他本以爲,自己已經不會再爲什麼事情動容。諸天萬界不過是一潭死水,世間諸事乃春草浮萍,他已經艱難走到了這一步,躍居無上者,自有無上的心境。

可是看到熊稷模樣,聽到熊稷聲音的這一刻,他還是震怒了。

或許他並不是憤怒於當下的輕蔑,而是憤怒於曾經那個匍匐的自己。

所謂超脫無上者,豈能卑微如塵埃?

星穹爲此動搖,羣星因而簌簌。

那明滅不定的飄搖星光,就像是無上星帝的怒火,灑落在這片籠罩羣星的虛空中。

“玩?”

“六尊本有希望走上絕巔的洞真層次強者,二十一年來以各種方式假死,銷聲匿跡。六顆隱秘的失主星辰,在衰死的邊緣被挽救,懸停在虛空盡頭。最後他們相會在一起,在乞活如是鉢的隱匿下……占星而君。”

“六大秘境,大浪淘沙。六星問主,南鬥浮沉。”

“自先尊南極聖君以來,落子星穹,溯游時光,苦心經營,代以承志——”

“將南鬥殿數萬年的緘藏的手段,如薪燃燼於一時,方纔有本君這躍升的一步。”

長生君高在無上,眸光幽秘:“在你熊稷口中,竟只得一個‘玩’字嗎?”

“哇,聽起來好像很是很了不起的過程。”永恆禪師的語氣欠缺尊重,他甚至是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都是些犧牲啊,忍耐之類的,我沒聽明白你在其中做了什麼……不過沒關係了。”

他打完哈欠,擡起頭,開始往前走:“反正你總是這樣——”

“教不會,學不好,說不聽。”

“不記吃也不記打。”

這大和尚擡步上高空,伸手一握,身放無盡燦光,光照無盡星辰。

“一定要把劍壓在你的脖子上,才能記得自己應該對誰諂媚,怎麼跪下!”

此處乃容括星穹之虛空,躍升路上的星帝,懸立於無上高處,用乞活如是鉢,將羣星一鉢蓋之。

永恆禪師行於此間,與星辰同遊。他並不契約任何一顆星辰,但這一刻所有被他目光掠過的星辰,都向他奉獻星光。

奉他爲主,參他之禪!

在他身後無盡星光化照,轟轟然顯爲一尊金身大佛。

佛光一圈一圈地外漾,似有長長的號角般的嗚鳴。

這和尚不是敲木魚的,而是吹響戰爭號角的!

此佛也與衆不同,不見慈悲,只見威嚴。尤其是他不披袈裟,金身顯化後,可以看到他披着一身怎樣威風凜凜的冕服。

金色的,繡着梵文的龍袍。

北斗“天權”之星燦照而起,如龍出星海,成爲佛的王座。

所以他坐北朝南。

身着冕旒,手拄長劍。

王師北面,羣星伏之。

永恆禪師握劍在手……世自在王佛劍!

一劍橫舉,六大星君盡晦色。

他們以朽星入主,真說不好是得到星辰的幫助,還是自身要補貼星辰更多,瞧來是堂皇高上,實則一個個朽玉其間。

託舉星帝已是爲難,再想同這強勢入駐須彌山的永恆禪師相爭,根本就力有未逮。

高於其上的長生君,低垂那淵深不測之眸光,擡手起袖,大有“帝者執劍徵布衣”的架勢。

蟬驚夢的聲音便在這時響起——

“您以超脫爲上,不朽爲真,何必在意螻蟻話語,世間虛妄?”

“古往今來,天下萬方,無有重於超脫者。此般高處,無復其上。”

“萬勿分心!”

言辭尊敬,語態和緩,但這高高捧起的架勢背後,卻更像是印着一種命令。

長生君略一沉默,收回了眸光。

將他的仇恨和憤怒,都湮沉在如海般的眼眸裡。

“哈哈哈哈!”

“這就忍受了嗎!?”

永恆禪師見此,上仰而下合:“本以爲你總算出息了,能夠復仇於我,也不失雄壯。以爲你天生愛自由,不堪居於人下,不曾想只是換個地方當狗——當妖魔的狗!”

他肆無忌憚地大笑罷了,便大步往前:“若說你這披枷戴鎖的狗樣貨色,也能超脫而言無上——是古今多少英雄憾事!”

在這場星穹大戰裡,姜夢熊是先登星穹者,第一個撕破了星穹迷障。

因爲他最先得到消息,做出決斷。

他在中軍大帳同重玄勝、曹皆討論的時間,也是他在等阮泅的情報送回臨淄,臨淄傳知諸國的時間……

掐着時間差不多了,便拳撞星穹。

之所以常常用拳頭解決問題,只是因爲拳頭最直接,有時候也最直觀……並不代表他真是個莽夫。

今天代表齊國第一個殺上星穹來,將阮泅最後的貢獻牢牢鐫刻。而後登山蓄勢,將所有的攔路石,都當做磨劍時。

如此登高求絕頂,以期“英雄會”。

但具體到這場大戰中,最先向那尊所謂“星帝”出劍的,卻是須彌山上參禪修佛的永恆禪師。

他雖來得不算早,但輕車熟路。

實在是老友舊誼,盛情一時,大家都要讓一讓。

當然也有那不識趣的——

在那託舉星帝的六顆星辰中,懸停在相對於南鬥天府位置的那顆星辰,倏然天地裂分,陰陽解化,展開兩面大旗!

此旗繡龍織虎,有山川河澤之紋,風雨雷電之章。

旗上有字,道意渾成。

一曰“山澤禽獸,奉製爲虞。”

二曰“春秋百代,受命於天!”

兩杆大旗空中一錯,便就披掛在一個高大男子的身後,成爲了令旗。

此君約莫丈餘,臂展極長。相貌堂堂,眸色光亮,生就一副貴相,不怒而威。

兩杆大旗席捲着陰陽二氣,環繞此君,無限上舉。

在所有避王佛而走的光華里,他獨向王佛而來。

其號爲“天之氣,幹之主,未央神明”,亦稱幽冥世界最古老之尊——

【天虞】!

祂的旗幟在身後交揚。

祂的雙手卻在身前相合。

擡手的瞬間,這片茫茫無際的虛空,爲鎖死星穹而存在的鉢中世界,彷彿也誕生了天和地,劃分了陰與陽。

合掌的瞬間,陰陽也混淆了,天地也相合!

遂見那柄王佛之劍,穿過遙遠的空間,斬斷星輝無盡,卻在向長生君斬出的路徑裡,正正落在這雙肉掌中。

乞活如是鉢號稱是“古今萬事,無所不括”,天虞的雙掌則是天上地下,匡於天地者……則必匡於掌中。

“恭喜道友,看到了超脫道路!”

祂接住世自在王佛劍,第一個反應是驚訝,第二個反應是欣喜。

雖則攔下永恆禪師,卻也沒有惡形惡態,反是笑容滿面,喜在眉梢,由衷地歡欣讚歎:“世間未有以王而佛者,爾以君臨天下的大氣魄,開靈山寶性之先河,結須彌過往之菩提,史無前例,道見其昌!”

永恆禪師提劍如挑天樑,眉亦輕揚:“勢傾天地,掌拿日月。爲敵鼓舞,氣吞山河——閣下好氣魄,無愧天虞之號!”

“天生萬物,地養萬年。晨而又昏,醒而復眠。青石綠苔一場夢,萬載歲月又過指隙矣!”天虞悠悠一嘆:“哪有敵友?”

祂笑容歡喜,仰而有聲——

“世間有超脫者,仰而眺之,萬萬載欲近不得近。”

“世間有超脫路,贊而嘆之,生不能以永恆志,死當以永恆名!”

這世上竟然誕生了一條新的超脫之路,這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所有眺望永恆的存在,都應該明白,永恆一直在那裡,一直可以追求。

“前人路盡”,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謊言。

因爲總有人往前,總有新路走。

今於前人路絕處,又見新天開,可見古今無窮路,無窮時。世間英雄何其多也,祂天虞不免心生壯懷!

選擇人族或者選擇諸天聯軍,並非出於什麼好惡或者道德感受,道在此,便行於此,如是而已。

已無須其他言語,關於這場戰爭,這是天虞全部的回答。

永恆禪師也笑了,笑得真情實感:“本來寶劍屠狗,禪心穢泥,我也爲之傷懷。今日能與閣下這等英雄論道,則此行無虛,此劍不悲!”

他口中說着“此劍不悲”,握劍的手也十分痛快地往前推。

那金身佛像與永恆禪身相合,力往前貫——

寶鐘響,佛光放。

天衆、龍衆、夜叉、乾闥婆、迦樓羅、緊那羅、阿修羅、摩侯羅迦……天龍八部各於虛空臨相,威嚴獰惡,各有不同。

各自持刀握劍,先於世自在王佛之尊,向天虞殺去。

茫茫虛空,無盡星辰之中,又有無窮星光凝現,乃有不同道途,顯化不同神祇虛影,皆向“世自在王佛”擁來。

其中爲首者,乃“星紀、玄枵、娵訾、降婁、大梁、實沈、鶉首、鶉火、鶉尾、壽星、大火、析木”——

昔年諸葛義先所煉“黃道十二星神”!

十二主宮,三百六十副闕,一千二百四十樓……星神無窮數。

正在躍升中的長生君,一時沉眉搖冠,殺氣難抑。

他怎麼認不出來,這南鬥秘傳的三千星官法?

那是爲無上星帝所準備的遠穹星廷,羣星之御。

永恆禪師已經完全佔爲自用,將之與星巫諸葛義先的星神法結合在一起,結成眼下這般怪胎。

非星氣非王氣非佛氣,簡直不倫不類!

楚國破山伐廟,果然早有其謀,一直就是看上了南鬥殿的傳承。

昔年暘末帝強取世家秘典,引得天下皆反,終成爲暘國覆滅肇始。

這楚烈祖也做同等事情,卻找了個再好不過的理由,將南鬥殿一舉碾平,整個過程波瀾不起。

南域其它大宗,連聲援也說不出口。

有時善惡真是沒有立場,只看手段!

“冷靜!”

蟬驚夢的聲音再次響起來:“這是在‘乞活如是鉢’內。六尊星君託舉,妖魔四族爲你護道——他得不到大楚國勢支持,爭不過你!”

長生君張口又沉默。

此刻他必須要承認,在仇恨和憤怒之外,他還有一份悄然滋生的恐懼——

他恐懼於熊稷在隕仙林裡如約釋放他,也是一個局。爲的就是在將來的某一天,踏羣星而來,摘他的道果。

今日正是時機。

這時候他在羣星之上,熊稷也吞嚥羣星之光。他以六大星君統御羣星,熊稷以世自在王佛普照羣星,而起星神無盡……

分明正在爭奪星穹資糧,分明處處壓制於他!他的感受幾乎是事實,若是拋開當下形勢,姓熊的還不知要翻出多少後手。

就像他早知道楚國要對他不利,卻眼睜睜看着南鬥殿一步步敗亡。

驟發的殺機是爲了掩飾恐懼。

可蟬驚夢一眼看穿了本質,開口爲他寬心,讓他免除後顧之憂。

他的確鬆了一口氣,可又提起一口氣。

其實他已說不清,是熊稷更恐怖一些,還是蟬驚夢更恐怖一些。

他走在朝思暮想的無上道路,卻真切感受到千絲萬縷的牽拽。

有很多外在的力量在左右着他,不掙破此網,超脫永是虛妄。

可這兩個傢伙……

明明他藏名多少年,最擅隱匿,獨自成長,留有諸多後手,應是水下未知的冰川。但在這樣的兩個怪物眼中,自己好像自始至終都是赤裸的……從來沒有秘密。

此行刀尖爭旗,虎口拔鬚,真能功成嗎?

本該無上的目光,卻沉墜着。

還未躍升的,行在世間的永恆禪師的目光,卻高岸無上。

諸天所聚的羣星,彷彿爲他所陳設的典禮。

佛光鋪就他的長階。

他對長生君不屑一顧,而推着天虞走。

八部天龍爲王前驅,三千星神是佛伽藍。

俗名“熊稷”者,真正展現他的力量,告訴世人,他何以一入須彌稱“永恆”。

佛乃無上禪主,世自在王佛,更重一“貴”字。

此刻永恆禪師仗劍。

天亦受其敕,地亦爲其伏,陰陽二氣尊前龍盤虎踞,五行八卦碾於王佛車輿!

就這一劍,便將握陰陽而來的天虞,一路推回了星辰彼端,推到入主這顆星辰的星君眼皮底下——

踏山川,分河海,落在這超凡概念之星辰的實處,劍抵天虞,不斷往前。

曾起國勢殺超脫,今日獨劍鬥神主。

二聖戰於星辰上。

入主這顆星辰的星君,彷似個泥塑木偶,半點不干涉。

六大星君統御羣星,世自在王佛亦王於星空上。

“永恆禪師好手段!”

天虞身退而意揚,大讚不已:“昔日放走長生君,很多人笑你放虎歸山。現在看來,虎是超脫餌,放山是爲養。天地乾坤,皆運於你一掌之中。人心百變,全宥於你一棋之圍。不愧是國家體制誕生以來,少見的偉力自歸之帝王!楚太祖之後,楚君之最!”

“我還真沒有想那麼多!”

永恆禪師灑然而笑:“放他是因爲他的確在剿殺【無名者】的戰役裡做出過貢獻,時爲楚君,允他自由——楚王室不可失信於天下。”

“無論他去哪裡,做什麼,都是之後的事情。”

“今日殺他,昔日縱他,各爲其事,相互不擾。”

“說什麼放虎歸山……敗於我者,豈我懼之?”

“世自在王佛,亦當王於星海,普照諸天。有沒有他長生君,我都這麼走。當然這賊廝搬一把現成的交椅過來,我亦欣然笑納。”

“誰叫我生來丈夫,大丈夫不可手中無劍,座下無權。”

他大步行於這座無名朽星,推着天虞在大地犁出巨大的溝壑……竟成天塹。

“今日犁庭掃穴,劍鋤星穹!”

在遍佈整個星辰的裂響中,天虞看着持劍者的眼睛,似要判斷永恆禪師這番言語的真假。

但明白這等在青史留有一番功業的君王,斷無外放情緒的可能。有也真假部分。

“君之道路固然宏偉,目前來看,卻有兩個問題無法迴避——”

天虞退步使山川改道,祂腳下所犁出的溝壑,轉眼成了大河。

這座星辰大世裡的洪聲紀元,就這樣發生了。

他們就這樣一前一後,踏足滔滔,如渡苦海。

“一則,須彌山修的是未來。你於須彌山參禪,卻是過去之帝王,這世自在王佛也應在過去。此非道途見歧?須彌山焉能容你?”

天虞很顯然不是那種關起門來不見世事的幽冥神祇,祂對現世的諸方格局非常清楚:“二則,過去之佛,早有其路。洗月庵籌謀萬載,緣空師太正在此間,這會兒並肩作戰,之後又同室操戈,此劍如何裁量輕重,君心應當何去何從?”

永恆禪師只是哂笑:“何勞閣下費心須彌山!楚室從來敬佛,金身奉爲塔林,雲夢一水藏寺,廟宇總在煙雨。我摘過去道果,不爭未來佛緣,永德甘奉此尊。便今去問,亦無二答。”

“至於洗月庵——”

“過去廣闊,不止奉出一尊。”

“我行此路,不礙後行者。”

“再者說……緣空師太現在走的是‘物有天儀登神法’,求的是現世神祇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更何來齟齬?”

天虞號稱“幹之主”,對世間道途,看得透徹。低頭垂見掌中劍,若有所感:“過去的確廣闊。”

祂擡起頭來:“永恆禪師——”

“天地何嘗不寬廣?世間窮途皆自囚也!幽冥七尊,且看各自結局如何,是誰行差踏錯。”永恆禪師卻是陡然擡聲,頓足止瀾:“我險些忘了。你今在此,魍夭何在?”

他一振長劍,從天虞的掌中拔將出來。

像是當年的英武郎君,在登基那一日,拔出天子禮劍,從此萬方臣服,南域履尊。

山川草木,奉王禮敬。

大河滔滔,爲他低伏。

空門之中的“永恆”,想起了空門之外的“社稷”。

永恆,熊稷。

楚烈宗,世自在王佛。

他身上的僧衣輕輕捲起,飄蕩之間明黃色的光華如浪撲遠。

整顆超凡星辰所具現的世界,便如秋風吹稻香,一片片澄澄的黃。

世自在王佛的威權,竟將這顆朽星的星君驅逐!

而王佛之劍的抽離,似也叫天虞從某種測算的過程裡恍過神來。

“魍夭啊……”

天虞行走在黃燦燦的佛光中,如行在一片向日葵的花海。祂沒有再後退,只輕揚長髮,迎劍而前:“爲確保萬無一失,祂殺宋淮去了,噢對,還有王西詡。”

所謂“狩星者”,是諸天聯軍集結起來的一羣具有針對性的強者,在這場戰爭裡專門負責釘殺人族星佔宗師。

星穹隔絕只是把人族在星空的優勢暫時抹去,長生君畢竟不能無限制地一直處在躍升狀態裡,是成是敗,總要有個結果。

“狩星者”便是要在星穹隔絕的時間段裡,徹底抹掉人族的星空優勢。

對於人族的每一位星佔宗師,聯軍都做了大量的推演和預案。

其中對阮泅的壓制,在驕命那一戰裡已經體現出現。

而東天師宋淮這等近聖級別、幾乎能和羅剎明月淨對轟的強者,也只有身爲幽冥神祇的魍夭出手,才能說萬無一失。

只要抓到機會,宋淮就是一個死,所以魍夭還負責了王西詡——能者固多勞也,把大秦帝國的布衣丞相,也當做一個添頭。

“已見宇宙之闊,生來不虛一行!”

天虞大步走進山河盡染的佛光中,向世自在王佛的王座行去:“永恆禪師,叫我知過去罷!”

這一刻他們交戰的這顆星辰,驟然黯滅!

並非勝負瞬間體現。

而是一顆朽星,哪怕有星君的入主支持,哪怕有幸成爲超脫道路的一塊臺階,也無法承受這種層次的力量碰撞。

朽星破碎是一片灰。

灰燼之中,那本來威嚴堂皇的星君,終究體現出本貌。

那是一尊熊熊燃燒的、火球般的身影,鬚眉都燃焰。

若是常年混跡海疆的強者在此,便都能認得出他來。

此君……焱王鯛南喬!

曾經正面擊退釣海樓秦貞,險些陣斬東王谷度厄左使季克嶷,還掌壓符彥青,掐斷山字旗,一度把姜望逼到死地,逼出了夜遊神燭歲!

最終導致白紙燈籠熄滅在迷界。

這是海族真正數得上號的真王,有望皇主的存在。

他所入主的星辰,仿七殺而立……實在都是以他自身的殺氣來填補。

可惜六星舉帝之時他無面目,顯面目時又已壽竭。

曾經在迷界戰場威風凜凜的那個海族名將,揮師引軍無所不能,夜遊神當面都敢來回撲擊……真正的海族一字王。

今日哪怕登上了星君,佔據了星位,在這處超乎想象的戰場,也不過是一個隨朽星化塵的泥點。

避讓,忍受,始終咬牙佔據星位託舉星帝。

直至被一碾成灰。

他張了張嘴實在有千言萬語,但最後只是仰頭眺望星穹至高,呢喃:“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他呢喃:“君請無上,莫開星窗!”

便成黑灰一抹。

沒有風,在虛空懸浮。

……

“有意思!”

茫茫虛空之中,有一尊披着道服的高瘦身影,靜立於彼,飄飄如清雲。但有一個表情的變化,便似烏雲蓋頂,叫虛空搖動。

他的手指擡起來:“在我面前說……要殺宋淮嗎?”

只是一個擡指,便有連綿不絕的悶響。

雷聲似是來自天外天,似根本不曾響起,只是一瞬的幻覺遊過耳邊……可時空簌簌,隕鐵成沙,好像讓整個宇宙都震動了。

他那清晰但不能被看到的面目,其實是遮着一層簾,那是無數細微的正在爆炸而又誕生的塵埃,將所有靠近的目光都碾碎。

他探出來的指骨,青中帶紫,電芒遊隙,已代表九天十地最極致的雷罰——

道脈最高領袖,蓬萊大掌教,靈宸真君季祚!

“哈——我理解你的心情。”

攔在季祚面前的,正是戴冠着冕的東海龍王。

這位建立了當代海族最高武勳,也遭遇海族最慘痛戰敗、幾乎一戰覆滄海的當代龍王,又一次站在了季祚面前。

海族的底牌,在當初景國的“靖海計劃”之前,就已經被看光。雖得長河龍君敖舒意之挽救,又苟延殘喘了一些年月……可這段年月,不足夠託舉能夠真正涉足這片星穹戰場的強者。

皋皆死,覆海亡,海族已經沒有其它選擇,只能敖劫親自出手,纔夠份量,才見誠意。

他看着對面的老對手,臉上帶笑地解釋着,好像真希望靈宸真君能因幾句言語而息怒。

“天虞沒有在你面前說這段話。”

他擡手指了指前方,那晦隱於宇宙暗翳下的銅色高牆,正有忽明忽暗的微光,似反應其間戰況之激烈。

“從空間意義上來說,隔了無限遠。在你我這般的超凡意義上來說,還有一步路。”

“得走進了古老星穹,祂纔算說在你面前。”

敖劫一板一眼:“大老爺何必着急?宋淮不一定死。”

此刻的季祚,並非陷於滄海敵圍的靈宸真君。

而是強殺幽冥神祇血雷公,掠奪其道,以之滋補過道途的蓬萊大掌教。

他就停在離古老星穹“一步之遙”的地方。

“我本來不想走進去。”

“因爲我只需要攔下你……或者殺死你。”

“在古老星穹或是在茫茫宇宙任何一個地方殺死你,結果都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們沒必要去熱鬧的地方。”

“可我現在確實是要去看一看了。”

季祚擡起竄遊着紫色電光的眼睛:“看看天虞是如何……這樣放肆。”

當他的眼睛開始竄遊電光。茫茫宇宙之中,竟然升起一團團厚重的雷雲。

像一朵朵奼紫的花,開在這沒有四時的虛空。

雷雲已如海!

敖劫縱是滄海之主,海的君王,亦不可在這雷海之中暢遊。

他的表情輕鬆,眼神卻凝重,身周虛空陡然坍塌,漂浮着一個個曲光折色的瑰奇世界。“以之爲‘鬥’也。用之舀滄海,雷海亦當傾此鬥!”

漂浮在茫茫宇宙的雷雲,如秋日凋花,一朵朵飄進他裁量人間的鬥中。

季祚這時候已經完全擡起手來。

青中帶紫的雷光,這時還摻着血色。

一位天師的損失,即便是蓬萊島,也承受不起。

口中說要去星穹“看一看”,也是要儘快解決這場星穹戰爭。放開古老星穹,宋淮那邊纔有逃生的可能。

不然茫茫宇宙,爭殺一隙,根本救援都來不及。

他的五指全部放開,就這樣往上按,隔着空間意義上無限的距離,抵達了那銅色的永恆之高牆。

以手按鉢——

然後是“嘭嘭嘭嘭嘭……”

“鐺!鐺!鐺……鐺!鐺!”

連綿不絕的轟響,以及似乎要持續到天荒地老的銅鉢之哀鳴。

他不去星穹與誰再爭,不具體針對哪一個,而是面向整個古老星穹……他要轟破這【乞活如是鉢】!

所謂“超脫之器”,所謂“龍佛手筆”。

他只問……能扛多少次雷擊?

……

……

在古老星穹更高處,有一方“無上世界”。

這位置其實也不存在。

只是有人需要它存在。

它便出現了。

雲海,矮桌,兩張蒲團。

一位五官溫潤、青年模樣的道者,在其中一張蒲團上靜坐。

祂的面前懸着一張八卦圖,八卦部分有密密麻麻的星光點點,每一點星光都玄奧非常,代表一個生靈活躍的世界。忽然隱去,便是寂滅的星辰,

其中陰陽魚的部分,卻是一面圓鏡。

鏡中有一位頂天立地、膚爲銅色的巨靈,還有一尊氣焰滔天、冕服披身的魔君。

但此二者,都壓不下那眸顯金陽雪月的天君。

在時空碎片都咆哮成奔流、交戰餘波碾碎一切規則的兩方合圍裡,其一人一劍,卻越鬥越勇。

左眸爲金,右眸爲白,愈見愈亮,如日月並升!

道者擡起手來,五指虛握着一轉,這鏡面便隱去,復歸爲一對陰陽魚。

祂擡手再轉,鏡中卻有一對鋪天蓋地的鵬翅,羽上世界萬靈生,而一道乾乾淨淨的劍光,在羽隙之中竄遊,快到鏡面都慢一瞬。

道者手上再轉,陰陽魚又變畫面,只看到一柄厚脊開天的刀,一隻托起三十三重天的拳……畫面定格了。

祂停下多看了一眼,然後再轉陰陽魚。

此世高上,此尊悠然,祂以肘支膝,掌託下頷,另一隻手悠然地轉着陰陽魚,賞看一處處風景。

有的地方因果不染,有的位置與世隔絕,有的閉世封窗、鎖死了一切……一切限制都不是限制。

祂想看哪兒看哪兒。

但什麼都不干涉。

祂面前的矮桌空蕩蕩,上面只放置着一隻銅鉢。

這是一隻口闊肚大的鉢,鉢口幽黑一片,細窺內裡,卻又瑰奇夢幻,星子浮沉。

時不時還有火花炸開,偶然又風雷雨電。

有時結霜,有時飄霧。

在某個瞬間,面目溫潤的道者,略略側了側頭,似在認真地傾聽着什麼。

下一刻,“鐺!鐺!鐺!”撞鐘般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真切地發生在銅鉢裡,迴盪在這方矮桌上。

道者擡起嘴角,微微笑了。

“喪鐘……爲誰而鳴?”

祂撐着下頷的手,順便擡起來,捂嘴打了個哈欠。

似覺這般不雅,便坐直了幾分。

然後祂道:“你該落座了……天佛。”

世尊親傳,異族第一佛主,曾經高踞靈山,只在世尊之下,號爲“天佛”!

當然後來祂與世尊反目成仇,推靈山,殺普賢,覆世尊……只以“龍佛”爲號。

道者的聲音並非一種邀請,倒是一種因緣。

祂開口,祂說話,然後龍佛便存在。

龍佛坐到了對面的蒲團上。

這是一尊金髮金眸額生金角的輝煌男子,容色燦爛,見之灼眸。

並未剃髮,而稱之爲“佛”。

祂坐下來,面帶微笑,若無其事。

道者也不說話。

沉默有片刻的延續,當然在超脫者的對峙中,它也可以是無數流逝的年月。多少顆星辰生而又滅,然後一切又被撥回。

故事總是一再重演,就像漫長的對峙之後,娑婆龍域終是被蒼梧境壓了一頭。

龍佛也終於先開口。

祂看了一眼桌上的銅鉢,有些好笑地道:“這不是我的鉢麼?兜兜轉轉流浪在宇宙。蓬萊道主怎麼有閒心拾起來,坐在這裡看?”

“今欲棄道從佛耶?”

祂伸手虛壓在鉢口,就像在烤火一般,語調悠然:“我可爲你剃度,也算全了咱們這麼多年相殺的情誼。”

坐在這裡以諸天爲風景的人,竟就是道門第三尊,人族最古老的超脫者,道脈祖師,蓬萊道主!

祂的佩劍落在迷界,便是人族三鎮裡的蒼梧境。

祂的道統飛在海外,便是道脈聖地蓬萊島。

道尊的面目也是祂,道祖的聖像也是祂,一部《度人經》,廣傳諸世萬萬年,稱之爲“經祖”。

太多的傳說因祂而起,太多的故事自祂衍生,乃至於整個人族的演化、發展、繁盛,都是在祂的注視之下,離不開祂的託舉。

這時祂‘哈’了一聲,漫不經心地看向龍佛:“你好像覺得自己很風趣。”

“不風趣嗎?”龍佛坐定了,面無表情:“那你笑什麼。”

“你之道姿,不輸世尊。但你的風趣,的確欠奉。”蓬萊道主淡淡地點評了一句,然後道:“我們人族辦事,講究一個各盡其責。”

祂微笑着:“這鉢裡打得熱鬧,我也不好只是看戲——收你來了。”

“世尊難道就風趣嗎?”——龍佛本來已經說出這句話,但又擡眼抹掉了。於是這句話就不曾發生。

就好像世尊也不曾在祂的生命裡出現過。

“哦?”龍佛端坐在彼,將一方蒲團坐成了天座,眸光微瀾,儼然諸天萬界的至尊者,貴重無比:“你要是做得到,何必等到今天。”

“是啊。本來很難。”

蓬萊道主說着,看祂一眼。

虛空之中,展開一卷白金色長軸。

尚未展幅,已叫宇宙生變。

這一刻“晝風”吹白了茫茫宇宙,“夜雪”飄落在浩渺諸天。

所見者無不惶惶,惶惶者亦無不茫然。

未有超脫之爭,而先有超脫之死的預演。

此軸有道字繞飛,時光往復忽然古今,浮浮沉沉根本無從捕捉,但其留下的痕跡,即如繞軸之絲線的白金流光,卻能讓人清晰感受它的表意——

《昊天高上末劫之盟》!

龍佛擡起頭來,眯着眼睛看這長軸,久久無聲。

說起來這份堪稱偉大的盟約,是爲了諸天萬界的安全而誕生,爲了避免諸天毀滅、現世崩亡的局面,而簽訂此約。

它也的確終結了超脫亂戰的局面,讓絕巔強者成爲活躍在諸天的最高武力,的確爲茫茫宇宙保留許多世界生滅的可能。

但在龍佛看來,這所謂“超脫共約”……是玉京道主當年主筆,人族超脫一力推動的強權條款。

從本質上來講,可以說是強者對弱者的凌迫!

因爲它剝奪了弱勢方同歸於盡的權利。

從而使得超脫之族裔……亦有被滅絕的可能。

下週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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