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裡囂張跋扈習慣了，再加上韓初冬瞧着又太嫩。
於是，被韓父稱之爲“老侯”的精壯男人，自然而然便在跟韓初冬談話時候佔到上風，充滿盛氣凌人的意思。
確實屬於在唐人街混得還不錯的那類人。
奔馳開着、店鋪買着，找個小了十多歲的女人當老婆，這女人當初還在電影裡露過臉，有那麼兩句臺詞，勉強算是十八線小明星。
但這會兒瞧見韓一槍，年紀在四十歲出頭的老侯，頓時有點慫。
沒辦法，他的主業是經營賭場，還在附近街區開了幾家見不得光的洗頭房，全靠Sir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能經營下去。早就混成人精，知道如何在這龍蛇混雜的社區裡討生活，極少主動惹事，因此才能混到今天這地步。
那些洗頭房、地下賭場，今天封了明天又會冒出來，久而久之，只要不惹出亂子，就很少有人去管。
看看韓初冬的無奈表情，再加上韓一槍剛纔那番言語，老侯哪還能猜不出倆人關係，瞬間變臉，笑着說：
“原來是你家公子啊，這小子真是，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呢。
小時候見過幾面，跟在你身後到處溜達，長大後我都認不出來了！這模樣真帥！”
有點手腕，倒沒有真怕了韓一槍，只不過也犯不着得罪，幹他們這行的誰都不願招惹麻煩。
老侯對他爸說完漂亮話，接着又對韓初冬說：“早知道有這層關係，就算只收你一半租金也沒事啊，待會兒就把鑰匙給你，換個招牌隨時開業都成！年輕人多闖闖是好事，到時候開業了我帶人來給你捧場，要是賣空調我就來兩臺。”
平日裡。
韓父確實會帶些菸酒回家，偶爾也讓他這當兒子的拿着菸酒，下樓去小賣部折成現錢，但也僅僅只是如此而已。
要真肆無忌憚起來，家裡日子可能會更寬裕些，也有可能被送進局子裡吃牢飯。
雖然生活在這洛杉磯，華人間的人情往來可沒少。在這片土地上扎堆生活百多年，如今小偷小摸、打架鬥毆的事情雖然較多，總體上卻形成了微妙的平衡，治安情況比較糟糕，卻沒辦法根除。
知道自己父親混成了老油條，韓初冬擔心因爲自己的事，讓他欠下很難還的人情，因此搖了搖頭笑着來句：“我也沒認出來，這幾間店鋪我確實想租，可該給的租金還是要給。
叔你看這樣，一年兩萬二，每年漲租百分之五，押金那些稍微少點，我剛想創業，手頭上沒多少錢，可以嗎？”
比較公道的租金，既沒佔便宜，也不會被宰。
旁邊。
韓父大概弄明白了，猜到自己兒子是想做家電生意，在這和老侯談租金的事情呢。
聽到一年兩萬兩千刀租金時候，嘴角忍不住抽抽，想着自己這小兔崽子膽真肥，連這麼貴的店鋪都敢租？
老侯剛想說話，韓父先打斷道：“可以個屁！老侯啊，對不住了，你先回去吧，我跟我兒子商量會兒再談。”
“……行吧，還是這電話，最近我先不往外租售，考慮清楚給我個準信。都不是外人，衝着警官的面子，兩萬一年就可以租，押金什麼的不要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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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進車裡立馬離開。
老侯前腳剛走，韓一槍就想擡手抽自家這小兔崽子。
附近人多，認識的鄰里街坊也多，終究還是沒動手，瞪眼道：“這麼大的事，一年租金那麼高，你當三五美金呢？才當學徒多久，就想着出來做生意？”
“我剛想了解一下店鋪租金，才問就被你抓了，要是沒點把握，我哪敢想着創業啊，這不是準備等計劃得再周密一些，再跟你還有我媽商量嘛。”
韓初冬忍不住瞧瞧面前這張臉，沒想到面子大到能值五千美金，如果租金真能壓到兩萬，那麼賺錢的把握就更大了。
“別想着商量，我肯定不同意！還以爲終於能學點好，淨想着敗光家裡的錢，開店也行啊，自己賺錢後隨便你怎麼折騰！”
他老子氣呼呼說道。
“誰想着敗家了。修理家電哪有賣家電掙錢，到時候邊修邊賣，算我先跟你們借，掙了錢再連本帶利還給你們。”
“錢要是那麼好掙，個個都發財了，街上那麼多賣家電的，你又沒經驗，開店等於在找死。老子一分錢都不借給你，趕緊給我回孫老三那繼續學去！”
韓初冬明白他的出發點沒錯，可這樣三番五次被打擊，心情哪能好。
心理年紀分明那麼大，卻處處被當成孩子來對待，這會兒鬱悶道：“那店我開定了，不借就不借唄，那我自己搞錢，到時候你可別再攔着我。”
像是聽見什麼笑話，韓父樂呵道：“去啊，現在就去掙錢，你這小王八蛋不吃點苦頭不知道賺錢多難，天上恐怕能下金雨。”
翻個白眼。
韓初冬扭頭就走，如果不是怕捱揍，真想豎起根中指鄙視這眼光短淺的老男人。
臨走還嘀咕着，說要是自己這輩子發不了大財，肯定是被韓一槍他拖後腿拖死了。
瞧自家老子那副架勢，原先想着跟長輩借錢做生意的想法多半行不通，這就逼着他還得繼續想辦法撈錢，光靠那一萬多美金肯定不行，即使只先付三個月房租，剩下的錢也進不了多少貨物。
還有些資金上的缺口，大概再有一兩萬美金，就能先圓起來，勉強湊合着開始創業。
回到修理店，先攛掇着孫老三借錢給自己，這傢伙直接翻出存摺丟給韓初冬看，只有可憐的四百多美金。
韓初冬狠狠嘲諷他一番，說是這麼大年紀就存這麼點錢，到老恐怕要去睡大街，師徒關係擺在這，開點小玩笑不算事，孫老三壓根不在意。
……
搞錢要緊。
下午請假，去買了堆做實驗用的器材工具，想着將腦海裡的一些知識變現。
被韓初冬盯上的是悠悠球，有段時間他瘋狂迷戀這種玩具，自己修過，也玩過，如今街上也有人玩，只不過甩下去後空轉時間過短。
他恰巧知道尼龍軸承以及滾珠軸承所起到的關鍵作用，研發花不了多少錢，又可能找到合適的設計圖買家，或是自己生產也行，比較符合現在的缺錢局勢。
實際上韓初冬還知道幾款高效電池的設計原理，不過那些可以賺到大錢，如今拿出來肯定會吃虧，畢竟還沒資本去跟那幫商人們談判，怕忘記了，隨手還將化學方程式寫在紙上。
帶着悠悠球的設計圖以及一些現金，想找工廠看能不能生產出模具，當天晚上不在家吃飯。
他媽在飯後，幫忙進屋收拾房間。
看到那些被他隨手記下的化學方程式，好奇拿去問丈夫這些是什麼。
韓一槍也是個化學小白。
就認識水、碳這些，哪裡能看得懂鹼性乾電池的反應方程式。
聯想到白天兒子放出的狠話，以及他房間裡那些燒杯、量杯、天平這些，眼皮子都忍不住哆嗦。
這會兒臉色煞白，問孩子他媽說：“小冬他想賺錢做生意，我白天時候還說了他，該不會是想不開，要學別人製造……那東西吧？！”
“那東西？”
孩子他媽面帶疑惑。
等琢磨出意思，當即被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