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馬上去!”覃醫生根本來不及跟容胭打招呼,取過旁邊桌上的聽診器便一路小跑跟着那位白衣護士離開了辦公室。
聽到小護士說容正遠已經開始呼吸困難,容胭哪裡還坐得住,放下手邊的病歷,便跟着快步前往重症監護室而去。
可是還不等容胭紅着眼睛快步穿過醫院白色的走廊,只見重症監護室外正站着覃醫生和林醫生兩人好像在討論着什麼事情。
等到她又走近一些的時候,林醫生已經越過覃醫生沉步往她的方向走過來。
他將手邊的一份文件慎重地遞去容胭面前:
“江太太,十分鐘前您父親開始出現呼吸困難,心跳暫停等狀況,我們的醫護人員正在全力進行搶救,請您在這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
容胭微紅着眼睛擡手接過那張紙時,眼淚竟是再也沒能忍住。
她直接走去旁邊的柱子旁邊,迅速在病危通知書上籤上了“容胭”兩字,轉手又交到了林醫生面前:
“麻煩您了,林醫生!”tqR1
“我們會盡力的!”林醫生取回那張病危通知書,轉身迅速走去重症監護室。
可就在一剎那,容胭的聲音忽然又一次響起來:
“林醫生!”
林醫生急忙轉身過來,“江太太還有別的事情嗎?”
“我想問清楚,是不是懷孕的人真的不能做骨髓捐贈?”容胭疾步走去他面前,蒼白着臉色急聲詢問他。
“理論上是這樣的,而且去年還報道了一例有關骨髓捐贈的新聞,那名孕婦好像懷孕已經六個月了,爲了救自己的弟弟,所以只能先做了流產手術!”林醫生認真地解釋道,可是看見容胭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他皺眉之際又問:
“江太太爲什麼會突然要問這個?”
“我——”
容胭剛要說什麼,卻被快步走過來的江川給徹底打斷,只見他急忙將正在通話的手機恭敬地遞到了容胭面前:
“少夫人,城少找您!”
她看了一眼林醫生,接過江川遞來的手機,轉了身走去欄杆旁邊,“七哥。”
“你敢給容正遠捐骨髓的話,你信不信他還沒死,我先一槍崩了他!”手機那頭江遇城寒徹陰戾的聲音明顯帶着勃然大怒。
“可是他馬上就要死了!”只是一瞬間,容胭的情緒也突然激動起來!
“那你是不是也想讓我死!”
江遇城這聲暴怒近乎有些瘋狂,片刻之後卻是再也沒有了聲音。
“你們爲什麼都要這樣逼我?”她手指狠狠地攥着欄杆,眼淚一瞬間決堤,聲嘶力竭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她不知道這條路應該怎麼走,她以爲走過黑暗就會贏來黎明,可是爲什麼她走完黑暗,進入的還是無窮無盡的黑暗,好像永遠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光亮……
可是就在下一瞬間,手機那端男人低沉且極盡溫柔的聲音傳過來:
“我如果不逼你,你只會逼你自己!我替你下決定,好過你猶豫不決,把自己往懸崖上逼!”
迴應他的除了她低低哭泣的聲音,再無其他。
“少夫人!”同樣也是一瞬間,江川臉色驚慌地望着容胭忽然纖手狠狠抓着欄杆緩緩坐到了地上!
容胭胃口向來不好,又有很嚴重的低血糖,除了早晨的時候在辦公室裡吃了一些方逸送過去的飯菜,從中午到現在也就只喝了兩口水,又加上一整天的勞累奔波和情緒波動,以及方纔那張病危通知書的刺激,此時儼然已經有些承受不住了。
江川在手機裡的那一聲驚叫,着實把車子後座的男人整顆心都給揪起來。
他鋒利異常的冷眸瞥一眼駕駛室裡的方逸,冷聲命令道:
“再快一點!”
“是,先生!”黑色的慕尚車子飛速駛過夜幕下的長街,直往星海醫院的方向而去!
江遇城冷峻的身形出現在重症監護室的長廊時,臉色已經難看到不行,黑瞳帶着厲色的精芒,連外表都滿是生人勿近的氣息,一股明顯的低氣壓從他周身擴散開來。
就在ICU外面的走廊椅子旁邊,圍站着兩三位白衣護士,江川也一直守在旁邊。
直到他忽然看見由遠及近的高大黑影,迅速低頭恭敬地道一聲:
“城少!”
白衣護士們很快讓出位置,容胭此時正低頭坐在椅子上,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塊巧克力。
江遇城快步走近長椅,俯身之際,他伸手輕輕捧過她的臉頰。
卻發現她早已經哭的兩眼通紅,淚痕還沒幹,大概是哭累了,安靜了,就停下了。
“胭胭乖,跟七哥回家!”他幾乎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一把將椅子上的人兒直接攔腰抱起,隨即冷眸睇一眼江川:
“你繼續留在這裡,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我明白了,城少!”
他抱着她迅速離開了重症監護室,她也沒又任何的掙扎,大概是已經耗盡了力氣。
直到車子在林園別墅外面的空地上熄火停穩的時候,江遇城輕然將她抱進了餐廳。
陳姨提前接到了消息,連忙準備了一些晚餐,即使容胭被他穩穩放在餐椅上的時候,手裡還緊緊攥着一名小護士拿給她的那塊巧克力。
“乖,把巧克力給七哥,七哥餵你吃東西!”江遇城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伸手就要取出她手裡攥着的那塊巧克力,卻發現她攥着的力道稍微有些大。
她卻依然不肯鬆手,也不肯交給他。
男人無奈,只得接過一旁陳姨遞過來的白瓷小碗和調羹,仔細地餵給她。
可容胭只是眼神淡淡地望着他,始終不肯張開嘴巴。
眼前這小女人的倔脾氣一上來,就連江遇城都是拿她無可奈何。
他明白,容胭平日裡性子冷清慣了,一旦真的固執起來,那絕對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輕易解決的。
索性他直接將手裡的碗勺全部放下,眸色認真地看着她,“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吃飯?”
“你一早就知道我和容正遠骨髓配型成功的事情!”容胭定定的目光鎖視他,說出來的這句話不是問話,而更像是在陳述一種事實。
“是,我知道!”江遇城沉聲回答,停頓片刻,他又補充一句:
“但我假裝不知道的前提是,你沒有給容正遠捐骨髓的打算,如今你有了,那就另當別論!”
“我沒有!”她情緒忽然又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