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裡又安靜了。
不知過了多久。
多多意識到，小小是不可能再開口的了。
她只能聳了聳肩：“好吧，你想知道什麼，你問，我能回答的就回答。”
她已經知道了，小小慫恿她出宮，目的並不單純。
現在既然他想知道什麼，多多還不如就讓他問。
只要他肯問，那麼她總能察覺他到底是想知道什麼。
“邵雲策，怎麼樣？”小小沉默良久，終於問道。
“不怎麼樣，”多多淡淡地回答，“和爸比媽咪給的資料差不多吻合。”
“差不多？”小小的眉毛揚了一下，“那麼差的那一點點是什麼？”
多多嘆氣，小小哪裡像個十歲的孩子，他某些地方的心智成熟，比喵喵還要可怕。
“我不可能嫁給邵雲策的。”多多解釋道。
她說：“他人非常好，優秀，人品也沒什麼問題。對我也不錯。但是……差的那一點點，很關鍵。”
“說來聽聽呢？”小小淡然地斜睨着多多。
他這種眼神讓多多覺得很不舒服。
每次小小如同惡魔一樣打探別人內心的時候，多多就覺得是一個小版的楚修璃在看着她。
偏偏小小的樣貌，是三姐弟裡，還原芷雲媽咪程度最高的。
這就等於，一個和媽咪長得極像的小男孩，卻有着楚修璃般的地獄氣質。
簡直讓多多不爽到極點。
但她還是回答他：“其一，他母親太讓人吃不消了；其二，他已經有未婚妻了。”
緊接着，多多便把邵雲策母親到底有多驕橫跋扈，蠻不講理以及狗眼看人低全都講了一通。
然而，她又把柳雅和邵雲策之間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看，這兩件事，足夠我拒絕這門親事了。”多多攤手。
小小終於笑了。
但是笑得一點也不陽光明媚，而是有一種計謀得逞後的狡黠。
“所以，你要怎麼謝我？”他說完這句話，笑容更深了……“謝我……”
如同魔鬼在討要契約的賭注。
要不是看在他身體羸弱的情況下，多多已經一大巴子扇過去了。
“你想要什麼報酬？”動作不能做，但多多臉上的嫌棄可一點也沒少。
不過小小毫不在意。
他應該早就想好了：“我要從你所有的成人禮禮物中挑選一件。”
“你怎麼知道我會收到什麼禮物？”多多驚訝。
小小嘴角是一個得意的弧度：“正因爲不知道，所以纔有趣，不是嗎？”
“好吧，你覺得有趣就行。”多多舉手投降。
小小的心思很奇怪，她當姐姐的也不想去猜，猜來猜去累得慌！
“對了，”貌似交易完成了，小小的語氣裡多了一點閒談聊天的感覺，“你剛剛說邵雲策差的那麼兩點，其實我覺得是不夠的。”
“哪裡不夠。”多多瞪眼，簡直和芷雲一模一樣，“單一條就已經夠了，還不說兩條。”
小小撐着下巴搖頭：“不了，涵姐姐，你漏掉了最重要的一點。”
見多多毫不相信地看着他。
小小緩緩地說出一句話：“你不愛他……不愛他……”
多多簡直打個哆嗦。
簡簡單單一句話，小小就是有本事說得陰森恐怖。
爸比媽咪到底是怎麼懷上這個怪胎的？
多多想了想，就想到，當初還是因爲自己不慎被基因武器擊中，爸比爲了救自己服用了大量藥物，導致險些不能和媽咪再生寶寶。
這後來好不容易懷上的寶寶，能不奇怪嗎？
她又想到，當初那個基因武器是黎恬倩，也就是楚修璃未婚妻拿來害她的。
然後……現在小小性格和楚修璃那麼像……
爲什麼莫名其妙覺得楚修璃下了好大一盤棋？
多多小姐表示自己的腦洞要關不住了。
“說吧姐姐，涵姐姐，”小小有些冰涼的手驀地握住了多多的手，“你愛的人是誰？”
多多簡直是把小小的手甩開的。
“我當然不愛邵雲策了！我誰都不愛，行了吧！”她簡直是對小小叫嚷了起來。
“你也是準備這樣對爸比媽咪說嗎，這樣講述你在宮外的故事？”小小話鋒一轉，又這般問道。
多多一愣。
只能順着他的話題走：“對啊。”
“那就好。”小小往被子裡一躺，“我要休息了，再見姐姐，門在那邊……在那邊……”
多多現在覺得小小趕她走簡直是種恩賜。
她氣沖沖地朝自己的寢宮而去，邊走邊忿忿地想，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十歲的小孩子給嚇到，也真是太丟臉了。
楚若蕭他確定是爸比媽咪的孩子嗎？
除了長得像媽咪，性格有點像爸比，其餘一點也不像這個家裡的人，哼！
這個家裡的孩子就應該像她和喵喵那樣，是個歡樂的小逗比才對。
還那就好……
她要怎麼給媽咪爸比講自己的宮外故事，還需要小小批准嗎？
那就好……
哼！
多多剛想到這裡，腳步猛地一頓。
不對！
小小爲什麼會說那就好……爲什麼他最後會關心多多回到爸比媽咪那裡去怎麼說？
她突然覺得自己察覺到了什麼，心裡涼颼颼的響了起來。
因爲，多多想起來，自己在宮外的故事，並不僅僅全是邵雲策的。
確切的說，邵雲策只佔到自己宮外經歷的一小半，而更大的一半，是有關詩流的！
小小沒有問過其它，他當然不會問其它了。
但假設……假設小小是知道詩流的存在的。
那麼他留下多多來詢問她的宮外生活，就能想得通了。
因爲，他想要比爸比媽咪更早知道，多多會不會……泄露什麼……
邵雲策是沒有什麼“秘密”的。
有秘密的人，只有詩流。
多多想到這裡，幾乎差點翻身回去找小小。
她想要把他從牀上拉起來，搖晃他，問他是不是和軍方勾結了什麼事。
多多覺得自己不能把小小當成一個十歲的孩子來看。
坦白說，她們三姐弟都有不同程度的早熟，只是方向不同，比如她小時候體術就不像一個小孩子，喵喵是智力不像小孩子，而小小呢……
多多現在覺得，小小會揹着爸比媽咪做出什麼事，都不會讓她吃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