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已經到樓裡面去叫護士了。
楚翰墨卻站在樓下，一直沒有動。
他放下了多多，看着樓上的米艾，她卡在窗戶之間，還在奮力地往外面擠着。
喵喵叫到了醫護人員，打開了房門的時候，米艾只有雙腳還在房間裡了。
“拉住她！”喵喵大喊。
然而他剛剛這麼一喊，米艾的腿已經擠出了窗戶，落了出去。
“翰墨！”芷雲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米艾栽了下來，不由得失聲大喊楚翰墨。
不過楚翰墨早已有了準備。
療養院的樓層也算不上高，米艾又是在二樓，她身體輕，落下來必然不快，這個距離，楚翰墨還是自信可以輕易接住她。
果不其然，米艾幾乎等同於掉往了楚翰墨的手臂之中。
只是她頭朝下，卻被楚翰墨及時撈住，然後翻了過來。
“呼——”芷雲擦了一把汗。
她急忙上前去，用有些嚴厲地口吻教育米艾：“米艾，這樣做是非常危險的！以後不準這樣了！”
米艾現在窩在楚翰墨的懷裡，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有些怯怯地看着芷雲。
多多看到米艾的雙臂緊緊抱着自己的爸比，心裡又莫名覺得有點膈應。
要知道爸比從前可只會這樣抱着她和喵喵呢。
“喵少，下來了。”她對着樓上喊起來。“還在上面幹什麼啊。”
喵喵的臉在窗戶後面若隱若現，他似乎想要把頭從窗戶縫隙裡鑽出來，然而努力了一下，還是放棄了。
米艾的頭要比喵喵小一圈，一般頭能鑽出來，身子再用點技巧，怎麼也能鑽出來的。
他搖了搖頭，然後下了樓。
“怎麼辦？”楚翰墨看向了芷雲。
米艾把他抱得極其緊，好像他是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搞得楚翰墨一時都有些不好把她放下來。
因爲他吃不準，如果把她放下來，她又會有什麼驚人的舉動。
芷雲伸手去摸了一下米艾的臉蛋，
指尖剛剛碰到米艾，米艾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媽咪，媽咪你不要討厭米艾……”她抽抽嗒嗒地哭着。
芷雲嘆息着：“怎麼會討厭你呢？你這麼可愛啊，我們疼你都來不及啊。”
她也看向了楚翰墨，顰着眉：“這孩子真是太可憐了……”
“媽咪，”米艾突然從楚翰墨那邊伸出了手，想要去抱芷雲，“媽咪帶米艾走好不好，媽咪帶我一起走好不好……米艾不要留下來，晚上好黑好嚇人，還有好多奇怪的叔叔……米艾不要留下來……米艾不要衣服也不要玩具，米艾只要能跟着媽咪就好了……”
芷雲這一次，又看向了多多。
多多怎麼會不知道芷雲怎麼想的，米艾一直這樣哀求她，她一定已經動了惻隱之心。
不要說芷雲，就算是楚翰墨，大概也有了一點那樣的念頭吧。
楚家也不差養再養一兩個孩子。
米艾和多多同等年紀，長得本來就我見猶憐。
有這麼不幸的童年，現在又這樣依戀芷雲……
可是如果多多和喵喵不願意，芷雲也是絕對不會說出要收養米艾和米維這樣的話的。而楚翰墨，就更不會因爲一個陌生小女孩這般哀求而做出任何的決定了。
他可以無償給他們出醫藥費，也可以幫他們尋找合適的收養人家。
但是他絕對不可能讓他們影響到一點點自己孩子的成長。
喵喵已經下來了，跟在他後面的還有幾個醫生護士。
“哎，這個孩子。”醫生看着米艾，想要從楚翰墨的懷裡把米艾接過來。
然而米艾馬上有些害怕地往楚翰墨懷裡又縮了縮。
“米艾，乖啊，跟醫生叔叔回去。”過了幾秒，芷雲已經冷靜了下來。
米艾現在需要專業的治療，跟着他們回去，得不到系統治療，對於她的病是有害無利的。
米艾聽到芷雲這樣說，只是撒嬌地搖頭：“不，米艾要跟着媽咪……”
“醫生，你看……”芷云爲難地看着醫生，希望他們能拿出一點對策。
可是醫生竟然搖頭：“這孩子，脾氣太犟，如果就這樣帶她回去，我怕會加重她的病情……實在不行……”
醫生對身後的護士道：“你去拿一針安眠藥過來。”
“這樣小的孩子，用安眠藥合適？”楚翰墨突然開口道。
醫生無奈地抽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安眠藥或多或少都會有點副作用，不過只要不常用也沒事。先讓她安靜一會兒吧。這樣拖着你們，也不是辦法啊。你們……又不可能把她帶回家去……”
“帶她回去……”芷雲猶豫了一下，“對她的康復有幫助嗎？”
醫生點了一下頭：“孩子目前這樣的情況，有一個大家庭關愛着，無疑是最好的，不過……”
所有人都沉默了。
醫生的話大家都聽懂了，意思是如果可以的話，米艾跟着芷雲走，應該更有利於恢復。
楚家也確實是一個大家庭。
但是正因爲如此，這個家並不是某一個人，而是屬於所有人的。
只要這個家裡有一個人不同意這件事，也沒有人會貿然讓這個家多一個孩子。
護士最終還是來了，米艾要掙扎，但還是被按着打了針。
沒幾分鐘，她就已經昏沉沉地睡着了。
“我以後多去看看她吧。”回家的路上，芷雲對楚翰墨說。
“可以。”楚翰墨點頭。
後座上的喵喵問多多：“姐，米維好像恢復得還不錯。”
“是啊，米維就挺正常的，以前覺得米艾還比較堅強，米維是個膽小鬼。現在看來，米維畢竟還是男孩子，神經要大條一點呢。”多多撐着下巴。
“爸比，米維把他爸爸推下樓的事情，怎麼說呢？”喵喵總覺得車裡氣氛不太歡樂，所以找着話來說。
“他未成年兒童，當時生命又受到威脅，屬於防衛過度行爲，再加上他事後精神上的問題。沒有人會追究他的責任。”楚翰墨的語氣淡淡的。
“如果還要追究責任就太過分啦。”芷雲也插到話題中，“希望他們爸爸就一直睡下去好了。這樣的人，活着也沒什麼意義，躺着倒還比較省心。”
多多和喵喵一起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