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薇目光微閃，還是覺得不敢置信，陡然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霍靖廷看着她的背影，眉眼淡漠，沒有較大的情緒波動。
醫生很快離開了病房。
他站在門口沒動，許久之後，擡起手臂輕輕推開了門，邁步走進來。
容薇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背脊微微僵了下，然後轉過身，兩人四目相對。
“你……怎麼在這？”最終，還是她先出聲打破了沉默，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霍靖廷淡淡掃了她一眼，涔薄的脣角邊勾勒出抹譏嘲的弧度。
容薇知道一點他的性子，權當沒有看到。
病房裡陷入了安靜，儀器“嘀嘀”的聲音格外清脆刺耳。
霍靖廷的目光越過容薇，徑直看向牀上的人，她蒼白如紙的臉上帶着氧氣罩，看起來沒有一絲生氣。
原來她真的沒有死。
她甚至沒有失去記憶。
她只是，不要他了。
他始終在爲當年那場車禍耿耿於懷，耿耿於懷了二十一年，他一步步走上至高的位置，將霍家的大權獨攬手中，他做這一切，就是因爲車禍那件事想報復沈纖雨。
可是到頭來，他卻知道了她並沒有死在那場車禍裡。
霍靖廷頎長的身軀驀地有些頹然，心裡所有的埋怨，在這一瞬，竟然顯得這麼可笑。
……
中午的時候，慕婉華清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睛，看到病房裡有第三個人的時候愣了一下，等看清楚那張臉，心裡更是覺得不敢置信。
可是不管她怎麼眨眼，那抹身影始終都沒有消失，直到最後她才終於敢確認，自己確實沒有看錯，靖廷真的在這裡。
她的兒子，在這裡。
慕婉華掙扎了下，似乎是想要坐起來，容薇見狀，連忙上前攙扶。
她泛紅眼眶裡的溼潤還沒有褪去，小聲叫了句，“媽。”
霍靖廷皺了皺眉，似是覺得這稱呼有些刺耳，隨後又釋然般一笑。
有什麼可刺耳的呢，容薇確實應該這麼叫她。
慕婉華靠着枕頭半躺半坐，雙眼微垂，緩了一會兒，才虛弱出聲，“薇薇，你先出去。”
容薇有些疑惑，“媽？”
慕婉華擺擺手，“出去吧，待會兒再進來。”
雖然猜不透她這是什麼意思，但容薇也不好堅持留下，最後看了她一眼，然後默默走了出去。
病房內只剩下兩個人，氣氛不由更加尷尬。
慕婉華睫毛顫了顫，眼底似有淚光一閃而逝，“靖廷……”
霍靖廷擡眸對上她熱忱的目光，眼眸微微閃爍了下，但沒有停留太久，很快便又離開。
她低垂着頭，眼底有藏匿不住的悲傷，“我知道你怪我。”
霍靖廷仍沒有說話。
怪嗎？
時隔太久，他已經談不上怪不怪了，只是覺得這場戲，有些可笑。
過了許久，他沉寂的聲音才幽幽響起，“我不怪你。”
當年就算她回到闌城，那個男人也不可能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何況沈纖雨還處處迫害她，其實離開了，纔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