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離沉默着沒說話，秦老夫人神色淡淡道：“她在不在這裡和你有關係？秦崢，你別忘了你前任未婚妻是紀雪薇，是紀家的二小姐，不是這一位！”
張秀娥知道兒子一向是一根神經，便上前打着哈哈，道：“媽，秦崢心裡清楚的很，他也就是這麼一問，對吧兒子？”
秦崢皺了皺眉，臉色不太好，他的眼神毫無掩飾地落在了紀小離的身上，生怕她受到什麼傷害，越是這樣，秦老夫人的眼神就越是陰沉，看向大孫子的眼神也有一絲失望。
“媽，我心情的確很清楚，小離是我小嬸，就算有什麼問題也是三叔擔着，而不是我。”秦崢說出這番話，心裡是做了很大一番鬥爭。
他很想承認，在這兩個長輩面前承認自己對小離的心，可是看到老太太的眼神，他只能壓下那點子心思。
秦老夫人神色緩和了一些，“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公司裡沒什麼事了？”
秦老夫人雖然一直坐鎮秦家，很少出門，不過對外面的事也是瞭如指掌的，最近秦氏財團在招待外賓，有一筆大單子，大兒子每天都到很晚纔回來……公司不可能真有那麼空。
秦崢愣了愣，知道騙不過老太太，便道：“呆回兒還要過去，我就是回來拿下東西。昨天晚上有一份重量資料掉在房裡了，得上去找一找。”
事實上，在秦家大宅這邊有秦崢放着的一個眼線，平時家裡有什麼動靜，都能第一個時間通知到他，而那位自然知道他心心念唸的是誰，這不……人一帶了過來，就立馬通知了過去。
慶幸的是，秦崢那時候並不在開會，否則電話就接不到了。
“既然這樣，你就上樓去找找？下次這種事情直接讓人過來跑一趟，沒必要你親自回來。”秦老夫人語氣意有所指，眼神掃過秦崢，再掃過立在一旁的紀小離。
秦崢不說話，倒是張秀娥在一旁裝腔咳了好幾聲，“趕緊上去吧，這邊沒你的事……”
紀小離從沒想過要讓秦崢來爲自己解圍，畢竟他們二人不可能再糾纏在一起，如果這樣，他們三人的關係只會越來越亂……而且，她該說的都已經說了，秦家接受她也好不接受她也罷，她的日子還是照過，總不能真爲了讓秦老夫人高興，她就必須委曲求全。
她不是聖人，做不到這麼偉大。
如果秦振陽覺得她做的不對，覺得可以犧牲她來成全這個家，那她毫無怨言。只是現在，讓她拿着一張支票滾出京城，抱歉，她做不到！
“秦老夫人，您這邊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笑話，大中午的她寧願在家多睡會兒覺，而不是在這裡聽人唸經的。
她擡起腳步準備離開，卻被秦老夫人叫住：“剛纔我說的事你仔細想想，那樣對你沒有壞處！只要你願意，你下半輩子一樣可以過的比現在更好！”
她腳下一頓，脣角閃過一絲嗤笑，扭過身，道：“老夫人，我不是第三者，更不是第四者，您要有什麼想法可以和您兒子說，至於其他的，我不能保證您什麼！支票您收好，還有我憑什麼要離開京城？就因爲我礙了您的眼？”
秦老夫人不說話，只是神色更加凝重了。
秦崢即便剛來，可是聽了這句話也知道了事情的首尾，看着她的神色，他越是替她不值，替她委屈，“奶奶，你怎麼能這樣對小離，再怎麼說……”
秦老夫人冷聲打斷了他的話：“再怎麼說什麼！這是你三叔的女人，他還沒發話，你這麼在意幹什麼？我還沒問到你頭上，你和這女人到底什麼關係？她的事你就這麼關心！”
一時間，客廳裡再無聲響。
張秀娥拼命地對兒子擠眼神，畢竟在這個家裡老爺子雖然做主，可是經常不在家。真正的家事還是老太婆做主，偏偏老太婆最疼的就是老三了，雖然對這個唯一的大孫子也還好，不過真正一對比，也就清晰分明瞭。
這和老三爭女人，還真有點犯了老太婆的忌諱了。
秦崢忍了這麼久，從最開始和紀雪薇在一起，到後來訂婚，他都覺得也許事情只會這樣了……可是造化弄人，他和紀雪薇解除婚約了，如今他只是一個人，他也想要爭取一次。
可是偏偏她的男人卻是三叔，秦崢也很頭大，他不想說的，可是家裡的長輩在逼着他做出一個選擇。
他想到了三叔，他能堅持，爲什麼自己不可以？
“奶奶，如果你真要問，那我也只能實話實說了。是的，我和小離的確不是沒有關係，我和小離有四年的感情，大學時候我們就認識了，不過中間出了點意外，不過那都是我的錯……現在小離嫁給了三叔，不過那又怎麼樣？他們之間是閃婚，就算有感情的婚姻也會有破裂的可能，他們之間沒人知道會有多久的保鮮期……”他頓了頓，看着兩位長輩，這時候反而不緊張了，又道。
“我現在在追她，只是她沒有給我回應，這和她沒什麼關係，純粹是我自己的事……奶奶你要是這麼反對三叔和她在一起，我倒是挺贊成的！三叔和她離婚了，她也就是單身，到時候我就能理所當然地和她在一起了。”
秦崢慢條斯理地說完，還附上一個淡淡的笑容，看的在場的幾人都心裡噴火。
這根本就不是婉約，老太太是知道秦崢的想法，不過不想拿到檯面上來說，可偏偏這小子把什麼話都拿出來說了，讓她在考慮老三的時候，被迫還要考慮這小子的事！
秦老夫人氣得面色鐵青，張秀娥臉色也就不大好了。兒子覬覦別人的老婆也就算了，偏偏還是三房的，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她偷偷看了一眼老太婆的臉色，不妙啊……
紀小離雖然不如這幾人心情那麼糟，她也有一種很像把這一個徹頭徹尾都在添亂地男人拖出去打一頓，拳頭縮在袖子裡，她壓低聲音站在一旁道，“你是不是瘋了，才說出這些話！我跟你說過不止一遍了，我們之間不可能！從大學畢業分手後，就已經不可能了，我不信你不知道！”
秦大少輕描淡寫地挑起一個笑容，“我知道。”
“那你怎麼還……”紀小離看着那種笑容，有一種拳頭砸在棉花上的惡劣感覺，不爽，很不爽！
秦大少聳了聳肩，又眨了眨眼睛，此時看似已經和她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知道歸知道，怎麼做的和怎麼想的也不一樣。你覺得我們不可能？可是誰知道呢？也許我追個兩年三年，十年八年的你就同意了呢，這世上從來沒有一成不變，也許哪一天你就和他分了呢……”
這貨一定是在找打，紀小離恨恨地看着他，總有一種秦振陽就在後面盯着，隨時有可能衝進來把他暴打一頓的感覺。
要說越挫越勇，秦崢當數第一。已經被揍了兩回，他不僅沒有死心，反而又升起了無窮無盡的信心。
紀小離無奈地揉了揉眉心，道：“沒有意外的。”
“什麼？”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如果確定了一件事，就不會改變……秦崢，放棄我你可能有更適合你的女人。”
“可是我只要你！”叔侄倆都是一樣的話，讓她欲哭無淚。
秦大少揚了揚脣，笑道：“不過這和你的確關係不大，我喜歡你，追你，你同意不同意是你的事，可是你阻止不了我在想什麼，在做什麼……”
紀小離抿着脣，很快就看見秦老夫人殺人的眼神掃了過來。難怪，她禍害了她一個寶貝兒子，現在又來禍害她的寶貝孫子，恨她也是理所當然。
“崢崢，你怎麼……”張秀娥氣得差點撅過去，幸好有一旁的傭人扶住了她。在她現在看來，紀家的女兒一個二個都不是好東西，都不是省油的燈，上一個心機沉沉，這一個恐怕也是！否則怎麼秦家的大老爺們兒一個二個都被迷得暈頭轉向。
都是狐狸精！
這兩個還不都是方有蘭教育出來的好東西！這會兒張秀娥已經恨上了紀家的那位，而在政府上班的方有蘭一個勁地打噴嚏，還唸叨着是不是女兒想她了。
這不，纔不是有人想了，而是有人對她恨之入骨的心都有了。
秦崢神色淡淡，“媽，以後我的事您就不用管了，之前我聽你的，早早和紀雪薇訂了婚，結果你也看到了……這一次，您就別管了，我自己會把握好。”
張秀娥氣到不行，她怎麼可能不管，大房就他一個兒子，以後還指望着他娶一個好媳婦兒將來孝敬她呢！要是真和這女人好了，就算她和老三離婚了，嫁到大房，將來也會被人指指點點。
這簡直就是笑話！
而且想要指望紀小離來孝敬她？張秀娥覺得想想都不可能！剛纔還和她對着幹呢，這根本就是一個粗俗無禮的鄉下女人！
秦老夫人發話了，神色也不再如最開始那麼鎮靜，只淡淡道：“你也別想了，不說老三做什麼決定！就算他們真的離婚了，這女人也不可能再嫁到秦家來！這京城我還沒聽說有哪一家，嬸子嫁給大侄子的，這種事要傳出去秦家還怎麼做人！”
“就算你不爲自己想想，也得爲你父母想想！”
秦崢笑了，“沒事兒，三叔都能爲了她搬出去，要是我真有那個機會，我也能爲了她搬出去，你們要是不同意，要是覺得我連累了秦家，得！我不姓秦總成了吧？”
不姓秦，那要姓什麼？
張秀娥氣得腳下虛軟，踉蹌地差點倒地，秦老夫人卻是氣得將手中的青瓷杯直接扔擲到了地上，雙眸怒瞪：“混賬東西！兩個都是混賬東西！不過一個女人，就值得你把祖姓都扔了！”
“還有你！我剛纔給你一個選擇是尊重你！現在你也不要選了，支票你要也好，不要也罷，趕緊收拾行李滾出京城！明天！就明天，老三必須和你離婚，趕緊滾的越遠越好！”秦老夫人顫巍巍地指着紀小離，聲音近乎歇斯底里。
紀小離站在原地什麼都沒做，可是就這麼，成了秦家的千古罪人。
她真的很冤，可是這冤似乎沒人幫她申啊……
老夫人一說完，紀小離其實就明白了，她今天要是不點頭答應下來，這老太婆有無數種可能整她，讓她同意，不過過程絕對不會那麼好過。
她的手攢在袖子裡，眼神冷到極致。她知道，在秦家，她不算什麼，任何人都能把她壓得死死的，讓她永世不得翻身。
在這個社會，沒有權沒有名沒有利，不僅會被看輕，甚至隨時都可能死無葬身之地。從來沒有哪一刻，她這麼渴望自己變強。
她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而這時候，門外走進來了兩個人，正是剛從軍區大隊趕回來的秦老爺子和秦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