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其實這樣的猜測,不只是紫情,在場大多數人心都有過吧,畢竟這些日子他的表現的確是不同尋常了些,“罷了,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回我的營帳之後,再詳細說罷。”
此時天色黑暗,林更是不見一絲光線,山風吹來的時候,自有一股滲入骨子裡的涼,讓人感覺陰沉沉的莫名脊骨發寒。
所以對於他的提議,也沒有人反對,衆人紛紛轉身,朝着山林之走去。
秘密的鑄造坊在地底,而他們這一羣又是在璟王府大火失蹤的人,所以這幾日一直住在山,搭了一些營帳。山山下安置了許多明哨暗哨,倒也格外的安全。
不多時,一羣人回到了凰天爵的營帳,伺候在帳外的侍衛跪在地請安,凰天爵擺擺手讓他們先下去,並吩咐道,“去把紫萱叫來,順便命人準備一些茶點。”他們今日要說的話不少,沒有茶怎麼行。
侍衛躬身,領命離開。
一羣人進了營帳,各自找了位置坐下。蘇明月離開之後不久,凰天爵便讓人查到了紫萱的下落,命人將她救了出來,這丫頭一直跟在他身邊伺候。
不多時,紫萱跟着一衆丫鬟端着茶水和點心進來。那些丫鬟將茶水和點心放下之後,便行禮退了出去。紫萱留了下來。
沈若兮一張紅撲撲的小臉滿是焦急,今夜她從榮王那裡聽到了一個極爲震撼的消息,又從凰天爵這裡聽到了一個讓她驚訝的答案,此時她心裡實在有太多的疑問想要問清楚,所以等丫鬟們一退出去,便立刻開口問道,“榮王爺說月兒被綁走之前已經知道自己會被綁,而且還讓他幫忙安排出城,這到底是這麼回事?”
“在說這些之前,我想你會想要先看看這個。”凰天爵勾勾脣,將一直握在掌心的紙條遞了出去。
紫萱雙手接過他手的紙條,走到沈若兮身邊,將紙條遞給她。
沈若兮接過後,滿面疑惑的展開,她現在哪有心思看什麼密保,她只想知道蘇明月在巫羌國怎麼樣了,有沒有危險。可是誰知道眼睛剛剛落在字條,便轉不開了,紅潤的小嘴兒微微張開,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甚至眼底還浮現出一絲霧氣。
坐在她身邊的凰天然感受到她情緒的劇烈起伏,忍不住伸頭過來,“兮兒,你怎麼……”目光落在紙條,瞬時失聲。
一旁的何婉婷和林默池見他們倆這樣,心也是疑惑得很,彼此對望一眼,乾脆起身走過來,兩顆腦袋湊過去跟他們擠在一起,看看那讓堂堂雲寧公主和然世子失態至此的紙條到底有何玄機。
冷殤、紫情和紫萱他們也是怪,但他們的身份低,所以不敢湊過去看,只是將目光落在人堆,希望他們可以爲自己解惑。
坐在首的凰天爵抿了口茶,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心情極好的拿了一塊點心放進嘴裡。香糯可口的糕點,在他口腔瀰漫出沁甜的滋味。這些日子他一直食不知味,如今總算是能夠好好吃點東西了。
“這當真是月兒寫的?”沈若兮指着凰天爵問道。
凰天爵咬着糕點,聞言衝她點點頭,“毒手藥王前輩如今已經潛入巫羌國皇宮之,這是他與雲前輩的飛鴿傳書。月兒的字跡,你應該是認得的。”
沈若兮怔住,一直噙在眼的淚恍惚落了下來。凰天然見狀,極爲心疼的將她摟緊,她靠在溫暖結實的胸口,喟然長嘆,“月兒沒事,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傻丫頭,她沒事,你應該高興纔對,爲什麼還哭。”凰天然心疼的抹掉她臉的淚,柔聲安慰這個情緒激動的小女人。
沈若兮點點頭,扯出一抹開心的笑來,“對,月兒安然無恙,而且她從不曾背叛我們。我應該高興的,我應該高興。”
搖搖頭,沈若兮自來情緒外放,有什麼都表現在臉,如今被凰天然寵着,這種性格越發明顯了。不過武人出身的何婉婷,卻顯得要鎮定一些,“太子殿下,既然是毒手藥王前輩和雲前輩的飛鴿傳書,爲何會在您手裡?”
“此事,說來話長。”凰天爵低頭尋思了片刻,然後將自己的安排一五一十說了出來,並且將雲初月今夜山,與他一番對話也簡略說了一遍。
凰天然聽完之後不由皺眉,“既然太子殿下一直相信月兒,又爲何在她走後性情大變,做出那些……”
“我能在巫羌國安插密探,巫子墨同樣可以。若是我對月兒的離開半點反應都沒有,那巫子墨便該懷疑我與月兒早有預謀,月兒在巫羌國也會越發危險。”凰天爵笑着對凰天然道,“再者,我希望在月兒回來之前,將南詔國肅清乾淨,也好讓她日後再不爲這些事情操心。”
其實凰天爵動手清理的那些朝臣,別人不知道,紫情心卻多少有點數。因爲那份名單,還是小姐當初讓她去紅館,讓紅館的紅姑查出來的。所以當凰天爵在動手之時,紫情心還曾爲此不平許久。自家小姐苦心孤詣爲他考慮,結果他卻依舊懷疑小姐,像小姐做了天大的錯事一樣,實在是不配小姐這樣傾心相待。現在想象,自己的目光的確是不如紫萱,至少紫萱被救之後,聽說了這些事情,從來不曾懷疑過凰天爵。
事情來龍去脈都弄清楚了,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差不多走了正軌,林默池看着凰天爵問,“太子殿下此前說要去巫羌國救人,可是有了什麼計劃?”
“不錯,我安排在巫羌國的人傳訊回來,說是月兒以東太后的死將武器鍛造圖樣交給了巫子墨,眼下巫羌國正在大舉製造武器。我猜巫子墨的下一步是逼問月兒關於藏寶圖的事情,只要他們解開藏寶圖的秘密,月兒肯定危險了。所以我必須趕在這之前,將月兒救出來。”凰天爵揉揉額頭,有一瞬間,他真恨不得自己有瞬移之術,可以立刻飛到蘇明月的身邊。
林默池點點頭,的確,蘇明月孤身犯險,所依仗的無非是這麼兩樣。如果失去這兩種依仗,恐怕她立刻會被人滅口,只是有一點他想不通,“蘇姑娘若是真的把武器圖樣給了巫羌國的話,那咱們到時候要打下巫羌國豈不是很困難?”
“這倒未必!”凰天爵搖搖頭,篤定道,“月兒雖然給了他們圖紙,但這圖紙的真假卻全由她說了算。所以我相信,月兒肯定有自己的安排。”
“對,我也相信月兒。”何婉婷袖子一擼,滿是幹勁的道,“咱們現在還是來商量一下,怎麼把月兒救出來吧。”
衆人點點頭,聚在一起商議究竟該如何悄無聲息離開南詔,又悄無聲息潛入巫羌國,再悄無聲息救出蘇明月。
而此時正被人惦記着要救出去的蘇明月,正站在一處長在野草的地窖之。這幾天她閒來無事,將嬌蘭殿裡裡外外逛了一圈,然後發現了這麼個地方。
嬌蘭殿遠在在東宮最爲偏僻的角落,而這個地窖又在嬌蘭殿最爲偏僻的地方,而且一看是個荒廢之地。她能逛到這裡來,純屬是一個意外。
蘇明月用腳踩了踩被野草蓋住的石板,猜想這應該是地窖的入口,不過看石板紋絲不動的樣子,應該很難打開纔對。看來今天是不能打開看看裡面的情況了,這嬌蘭殿到處都是明哨暗哨,她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眼底,隨便閒逛還沒什麼,要是掀開一個地窖入口,實在是耐人尋味啊。
身後有細微腳步聲傳來,蘇明月沒有回身,而是腳步不停的又朝前走了兩步,只是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跌坐在地。
“姑娘,”跟在身後的人見狀立刻走到蘇明月面前,伸手便要去把人扶起來。
蘇明月擡眼一看,認出來人,笑了笑,“是你啊!”這人正是幾天前她從巫子墨手要來的宋美人,宋琳。
宋琳不敢去看蘇明月,因爲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的事情,所以低着頭道,“姑娘可是扭傷了腳,需要奴婢叫太醫來看看嗎?”
“不用了,不過是扭了一下,回頭用藥酒擦一下好了。”蘇明月活動了一下腳腕,看去不像是骨折的樣子,便扶着宋琳的手站起來,“沒想到嬌蘭殿還有這麼偏僻的地方,野草都蓋小腿了。算了,這麼不好走的路還是別走了,咱們回去吧。”
宋琳的嘴巴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只是點點頭,扶着蘇明月小心離開。轉身的瞬間,眼風不動聲色的從那塊雜草叢生的石板瞄過,眸底有暗沉情緒。
蘇明月將她的模樣盡收眼底,不動聲色的回了寢殿。之前她說要在殿內走走,不讓任何人跟着的時候寧安覺得不妥,此時見她被宋琳扶着一瘸一拐的回來,小臉登時白了,“姑娘您這是怎麼了?傷着哪裡了?奴婢立刻去請太醫……”說着要跑。
蘇明月伸手把人拉住,“不用,是腳滑扭了一下。你去那些藥油給我擦一下也是了,不用麻煩太醫。”
她很清楚,這個寧安並非擔心她的傷勢,只是想借機到巫子墨面前去露臉罷了。她把宋琳弄到嬌蘭殿的目的,是讓皇后放心,自然也不願和巫子墨過多親近,所以纔出手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