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狂祚,湍急的河流邊,管家催促家奴將麻袋扔入河流中。
雪衣只覺得被人擡起,卻沒走幾步,忽然重重的摔到了地上,似乎是那兩名家奴鬆了手,一騎蹄聲衝了過來,她聽見了阿碧和明香呼喊她的聲音,可她無力回答。
馮全看看阿碧,又見後頭他部署的人也追了上來,這頭又忙着踢那滾到地上的兩名家奴,兩名家奴皆被阿碧暗器刺中,一個傷了膀子,一個傷了後背,在管家踢打下爬起又去擡那麻袋。
阿碧明香同坐一騎,身後緊追的人逼了上來,阿碧一手使出暗器,一手拔出彎刀,明香嚇得大喊,早已是臉色發白。
潰阿碧一人對付五人着實吃力,急雨中,湍急的河流發出巨大的澎湃聲響,眼見着雪衣即將被拋落河流,阿碧將彎刀刀柄對着馬屁股用力一拍,袖中暗器齊齊射出,逼得那五人飛後一步,她則掣馳馬繮,對着明香一聲大喊:“明香、抓緊我,千萬別鬆手!”
只見那馬兒仰天嘶鳴一聲騰空飛躍,直躍向河流半空,阿碧明香同那馬兒齊齊墜落,在雪衣被河流沖走那一刻,阿碧剛巧來得及抓緊那麻袋,湍急的河水兇猛衝來,三個人,連同那摔入河中的馬也都頃刻間被吞沒得無影無蹤......
河岸上,雨中立着幾道身影。
綏“管家,這?”一家奴看看渾濁的河流,這一摔下去,多半是沒得活路。
馮管家緩緩凝了眸,看了那河流半晌,“水勢洶猛,她們必死無疑,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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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夜。
正是上官重蓮率軍拔營之時。
營地號角聲盤旋洄蕩,一身銀色鎧甲,腰佩九龍碧血,腳蹬鹿皮長靴,長髮三千如墨,眉間盡顯妖灼逼人的冷魅氣勢,迷亂的桃花眼低眸一掃,卻又是震懾三軍的冷冽霸氣。
換上一身戎裝,曾經的輕佻少年,已然是戰馬上渾然天成的英武將軍。
冷雨阻擋不了兵士的熱情。
戰馬上,他掏出那柄曾屬於雪衣的金刀匕首,只他巴掌般大小,躺在手心裡彷彿還留着她的溫度,眺一眼景王府的方向,陰霾的夜空黑壓壓似要傾塌而下。
眼眸漸眯,再一次凝着那匕首。
此去戰場,待榮盛歸來,報盡父仇母恨,他纔有資格將她從皇叔的手中要過來,纔有能力護她一生不再幸苦。
冷雨中,龍青天和上官鳳瀾站在一處遠遠看着大軍,看着上官重蓮指揮拔營。
“爺,你把最精銳的兵士讓小王爺帶走,但願小王爺能體諒您的一片心。只是......”龍青天有些擔憂的望着帝京皇宮的方向。
上官鳳瀾自是知他心中所擔憂,低沉道:“邊塞兇險,且情勢也不容怠慢,我給重蓮的這些精銳騎兵皆擅長於沙場作戰,這十萬兵力缺失的確會損失咱們的元氣,但不是沒有補救的法子。”
龍青天凝眸看着上官鳳瀾:“爺的意思是?”
“借兵,借他人的兵爲己所用。”
“爺以爲誰的兵可借?”龍青天凜耳聚神細聽。
金面下隱隱閃動着精銳的光芒,雨滴順着冰冷的面具下滑,上官鳳瀾慢慢道來:“幾位親王之中,除去守在封地的,在帝京擁有重兵的只有三位。”
龍青天接下話來:“四王爺、五王爺、七王爺,這三位親王手中重兵可隨時調入帝京!”說完,他眉色一動,道:“爺的意思是想,借七王爺的兵?”
一聽七王爺三字入耳,金面下的眼眸掠過一道刺骨的寒意。
“該如何借?”龍青天問。
上官鳳瀾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卷密函遞給龍青天:“這密函會告訴你怎麼做。”
兩人正說着,一騎快馬轉瞬到了兩人跟前,馬背上的人披着寬大黑袍,帽檐幾乎遮盡了臉面,朦朦大雨中瞧不清容貌。
龍青天卻從身形一下辨出是南宮明夜。
心中正狐疑間,南宮明夜走到兩人面前,開口便道:“這一趟北蒼之行倒是沒有白費。”
龍青天一聽,心中頓時微訝,看向上官鳳瀾。
王爺是什麼時候讓南宮去的北蒼?爲的什麼?
“事情查得如何?”
南宮明夜從懷裡掏出一卷密函遞給了上官鳳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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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越發緊了,三月的冷雨帶着寒涼的氣息從窗洞裡嗖嗖竄了進來。
上官鳳瀾站在冬暖閣院子裡的梨樹底下,樹下落了一地粉白的花瓣,如雪一般,散發着清冽的香氣。
他拄着柺杖,望着一片黑暗的廂房。
她可是睡了?
還是已然入夢了。
三年前,她那一番決絕的話,那一杯毒酒,那一場大火,讓他徹底變成不見天日的面具人,將他所有的自尊和驕傲都焚燒得一點不剩,性情的大變讓所有人將他當成暴虐的惡魔,可是誰又知道三年來所承受的痛苦。
毒一直殘留在體內,只能靠解藥和血腥維持,無數次毒發時的噬心之痛,讓他對她恨之入骨!殘破的一條腿,更是讓他恨得毀天滅地!
取得皇兄信任,領兵,攻打北蒼,利用納蘭尼雅逼着她所愛的楚舟月娶了她的二姐,逼他父皇一旨詔書,送她和親!
一步步走來,他徒留的,是越來越深的迷惑。
手裡緊捏着那頂面具,他將目光落在她廂房的窗格上,耳邊回想起剛纔密室中與南宮明夜的一番對話:
“......我查過了,龍鳳鎏金鐲並不在楚舟月的身上,還有你約她在暮鼓樓的那一晚,我查過公主殿的宮女,因那天是三春花神節,有一名宮女倒是記得很清楚,大約在戌時二刻她在南牆撞見了偷溜出宮的五公主,五公主爲了不讓她聲張,言辭威脅,只是威脅同時還給了那宮女一對翠玉耳環......,那宮女只說,五公主那晚着實不同往常......”
鎏金龍鳳手鐲不在她的身上,也不在楚舟月的身上,那會在哪?
戌時二刻方纔出宮,可他到暮鼓樓的時候她已然備好酒菜等候在那,那時剛好是戌時二刻!
如此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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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繼續回想着南宮明夜的話:“......除了這些,我還意外查到兩個消息。”
他問:“是何消息?”
南宮明夜道:“爲了確認那宮女的話是否屬實,我沿着從皇宮到暮鼓樓的路線查了一遍,你猜,我查到了什麼?”
他狐疑看着南宮明夜,南宮明夜勾起詭秘的笑:“端王!”
“老四?他當時在北蒼?”
“......雖然沒能查到他爲何會出現在北蒼,但事發那一晚,他在北蒼遭人暗殺,幾乎喪命,後被人救起,那救他之人多有可能是前往暮鼓樓見你的五公主,因爲據一名獵戶所說,他當時晚出獵物,撞見一名滿臉麻子長得很醜的姑娘還拖着一名重傷在身的年輕男子,那獵戶怕惹禍上身,便拒絕了那姑娘的請求,只幫着那姑娘將那男子擡到了一處破廟便匆忙離去......”
“只是後來第三天,那獵戶又忍不住上那破廟查看一番,正遇見那重病的男子走出來,抓着他便問那女子在哪,後來那獵戶才知道,那名女子守了那男子三天三夜,他給了那男子一套衣裳和幹餅,那男子給了那獵戶一塊玉佩,獵戶因心裡頭忌諱怕惹上江湖仇殺,便一直收藏着那玉佩沒敢當賣,我見過了,也查過,正是端王之物......”
“而且,那獵戶說,事發當晚他不僅見那男子渾身刀傷,且還身中金斑蛇毒......,身中金斑蛇毒還能撐如此長的時間未死,獵戶當時很是震驚......”
“而那姑娘說自己懂醫術,要立即找地方給男子解毒,獵戶才幫着姑娘將男子送到破廟......”
金斑蛇毒。
他看着南宮明夜,兩人對視一眼,道:“若我沒記錯,上一次圍場狩獵,端王所中的毒據後來太醫所說也是金斑蛇毒?”
南宮明夜點點頭:“這金斑蛇只出現在北蒼,卻莫名的到了圍場,而以端王的性子,他必然會追查到底,可奇怪的是,他非但沒有追查,還私下隱藏,可見,那蛇,來得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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