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不由的一陣恐慌,她又叫了幾聲:“小蝶?清風?”
叫了好幾遍,沒有叫來想見的人,卻把軒轅煜曄給招了進來。
“你別叫了,清風和小蝶都不在這裡。”軒轅煜曄走進來,皺着眉頭道。
說完,他才發現房裡多了個人。定睛一看,竟是不甚相熟的單進。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問道:“你怎麼進來的?”
“下官拜見王爺。”單進先施了一個簡單的禮,才垂首答道,“下官聽聞鏡……王妃身體不適,恰巧今日內子有事,不能前來探望妹妹,便託下官前來代爲看望。”
“是這樣啊。”軒轅煜曄揉了揉太陽穴,“可你何時進來的?怎麼沒人告知本王?”
這下輪到單進驚訝了。“下官不就是王爺您叫人帶進這裡來的嗎?”
“本王何時--”軒轅煜曄張口便欲推翻他的說辭,但馬上的,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看看這個除了他們三人外空蕩蕩的院子,再想起剛纔鶯兒跑到他面前支支吾吾躲躲閃閃的模樣,瞭然了。
一羣不可救藥的蠢女人,他嘴裡不由的吐出一聲極輕的嗤笑。
回頭,不經意間瞟到驚險的一幕,剛剛還遍佈他全身的高傲神態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幾近驚恐的不可置信。軒轅煜曄只覺得眼前一黑,大驚失色的道:“你在做什麼!”
叫着,他便飛奔過去,把那個兩隻腳掛在牀沿搖搖晃晃像要滾下來的女人又扔回牀上,。
佟鏡遙被這突來的叫聲嚇了一跳,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被人牢牢地按回了牀上。
她掙扎,卻挫敗的發現挺着一顆超大型西瓜的她毫無掙脫那鐵鑄般的男性雙臂的勝算。“我要去找小蝶他們!”不得已,她說出自己的意圖。
軒轅煜曄一臉陰霾的瞪着她,很不高興的道:“出去做什麼?你身子這麼虛,回去躺着別亂動!小蝶馬上就回來了。”
“那清風呢?”佟鏡遙問。
軒轅煜曄微愣了下,才淡淡道:“我已經給你新派了個侍衛。”
“清風去哪裡了?”佟鏡遙鍥而不捨的問道。
“我派他出門爲我辦事。”
“你說謊!”佟鏡遙盯着他的眼睛看,搖頭,“他是你專門指給我的侍衛,怎麼會無緣無故也不提前通知一聲就出去辦什麼事?雷道呢?他不是一直跟着你的嗎?有什麼要緊的事你不會叫他去做?”
“我叫他們一起去了。”軒轅煜曄平靜道。
“不可能!”佟鏡遙堅定的搖頭,“你肯定在騙我。”
越想越不對勁,她覺得有股驚人的焦慮猛的涌上心頭。“他們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她問,心臟砰砰無序的亂跳了起來。
“沒有!”軒轅煜曄立馬回道。
“你還騙我!”佟鏡遙道,一語指出他的漏洞,“答得這麼快這麼順這麼確定,肯定有問題。”
突然,她神色一變。“他們昨夜是不是去夜探皇宮了?出事了是不是?被薛太后抓住了?還是……”
軒轅煜曄抓住她又想動作的手,按回去,道:“他們已經平安回來了,你放心。”
“真的是這樣?”佟鏡遙狐疑的看着他,“那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傷得重不重?那個老太婆是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他們的。”
“已經沒事了。只是解藥……”軒轅煜曄欲言又止。
“我知道,沒拿到是不是?”佟鏡遙淡笑道,“說不定已經被人毀掉了。”
軒轅煜曄驚詫。“你怎麼知道?”
“猜都猜得出來。”佟鏡遙道,“那個老太婆怎麼可能留得下我還有我的孩子?清風他們去,正順了她的意,也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剛好可以當着他們的面毀了藥,讓我們全都死了這條心。”
“這樣嗎?”軒轅煜曄自言自語道。
“不然呢?”佟鏡遙垂眸冷笑,眼中憤恨的鋒芒加劇。哼,要她死可以,但是在死之前,她一定會拉上一個兩個墊背的!當然,這一個兩個一定得是重量級人物,比如說,像薛家老太婆之類的。
擡眼,眼中的負面情緒不見,她帶着淡淡的關切道:“清風他們受傷了是嗎?”
軒轅煜曄點點頭。“是的。不過不是很重,已經看過大夫了,休養幾天就好。清風還好,只是雷道……”
“雷道怎麼了?”
軒轅煜曄嘆口氣,道:“他認定自己罪孽深重,又沒本事拿到解藥,覺得沒臉再見你,不願苟活於世,怎麼都不肯喝藥。別無他法,我便叫了小蝶去。現在,就只有小蝶和你的話他還聽一些。”
“是嗎?”佟鏡遙斂眉,坐起來,“我要去看看,他們好歹是爲我受的傷。”
軒轅煜曄把她再按回去,冷着臉,嗓音有點惱怒:“你身體不好,回去躺着!”
佟鏡遙推開他的手,也冷着臉道:“他們爲我出了事,我去不看一眼怎麼還放心躺得下去!”
“你放心,他們沒事!”
“既然沒事,讓我去看看又怎麼了?”
……
一番爭辯後,軒轅煜曄無奈的妥協。
“好吧,但是看看就回來,你的身子經不住太久的折騰的。”
剛到雷道房外,便見小蝶輕手輕腳的開門走了出來。
見到佟鏡遙,她驚了一下,快速掃了跟在他們身後的單進一眼,對扶着佟鏡遙的軒轅煜曄微微福了福身,她忙過來扶着她,道:“小姐,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佟鏡遙歪在她身上,往屋裡瞄一眼,輕輕道,“他喝藥了嗎?”
“嗯”,小蝶點頭,“剛睡下了。”
撇撇嘴,她很不屑的道:“真是的,一個大男人,心思比女人還要細膩,有的沒的想這麼多做什麼?做都做了,現在後悔還有什麼用?奴婢勸說了他好久他都張口閉口罪有應得早該死了云云,什麼別的話都聽不進去,浪費了奴婢不少時間。到後來奴婢實在忍不住了,摔了碗在他頭上把他狠狠罵了一頓他才終於乖乖聽話。真的如你所說,有些人他就是吃硬不吃軟,你得以暴制暴才行。”
她小潑婦的模樣令佟鏡遙不覺輕笑出聲。
“你呀!”她笑着戳了她的額頭一下,“人家這叫忠義!千百年來男人最喜歡也最慣常奉行的一套原則。這叫生的雖不偉大但好歹死的也光榮。可是經你這麼一說,他倒像是女子都不如了。一個大男人,被你說成這樣,他知道了不哭死纔怪!”
“要哭不哭隨他便,奴婢說的是心裡話!”小蝶擡高下巴不馴的道。說完又低下頭咕噥一句,“若是他真的哭了,奴婢纔會更瞧不起他!”
“嘖嘖,你看人的標準還真是高。”佟鏡遙笑道,一手握上她的手,壞心的把全身重量都壓在她身上,“既然雷道睡了,我也不便打擾,我們去看看清風吧!”
小蝶點頭,扶着她來到隔壁房間。
推開門,便聽見一陣含糊不清的呢喃聲。佟鏡遙湊近了聽,才聽清他反覆說的都是一句話:
“遙遙,對不起,遙遙……”
心中被什麼東西狠狠一撞,電光石火之間,一幕幕熟悉的情景在眼前掠過,佟鏡遙的眼睛不知何時已變得濡溼。
她動了動脣,艱難的吐出幾個極輕極輕幾近氣音的字:“宇、哥、哥。”
一個極親密的飽含了感情的稱呼,令在場的軒轅煜曄與小蝶紛紛露出困惑的神情--是他們聽錯了嗎?清風與司徒明靜,他們兩人是什麼關係?他們以前認識嗎?爲什麼他們都不知道?
唯有一直靜靜跟在他們身後的單進在聽了佟鏡遙對此人的稱呼之後,先是一陣怔愣,接着便是訝異,最後才恢復瞭然。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面露欣慰。
--原來,他也來了,他該放心的放手了。
睡夢中的清風似是也聽到了佟鏡遙的這聲呼喚。他睜開眼,迷濛中看到活生生的佟鏡遙就在自己眼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便試探性的小聲叫道:“遙遙?”
“是我,是我。”佟鏡遙緩緩移步上前,坐上牀沿,滿含淚光的雙眸在清風臉上流連着,輕輕張嘴,沒有發出聲音,唯有面對着她的清風看到她在對他無聲的呼喚道:“宇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