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就是它了!司徒明鏡任她們繼續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自己撿起腳邊的那吊銅錢,送到已經半癡呆的安大娘鼻子底下,柔聲道:“安大娘,你再聞聞,這是什麼味道?”
“芸槿。”安大娘老實答道。腦子還沒反應過來,
要的就是這個答案!司徒明鏡笑得格外開心,大聲喝道:“如花,你還不認罪?”
司徒明鏡一聲大喝,止住了所有人的動作。如花姑娘也終於擺脫了幾個丫頭的圍追堵截,但爲時已晚。
“二孃,您現在怎麼說?錢是從您的貼身丫鬟身上掉下來的呢!”走到趙氏趴身處,司徒明鏡把一吊錢吊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安……安大娘鼻子出問題了,她……聞錯了!”趙氏就那樣趴着,斷斷續續道。她灰頭土臉的,頭上插得滿滿的朱釵多半已經從發間滑落,在地上被擠來擠去的丫頭們踩了好幾腳,又被她撿回來,抱在懷裡。
“可是二孃,剛纔您還誇安大娘鼻子靈敏得很,什麼味道都分辨的出來呢!”司徒明鏡拿她先前的話來堵她。趙氏啞口無言。
“大少夫人饒命,大少夫人饒命啊!”如花以百米賽跑的速度衝過來,跪下,大聲叫道,“不關奴婢的事,這錢是二奶奶賞給奴婢的!”
“婆婆,如花姑娘說的是真的嗎?加上這一吊錢,桌上的碎銀剛好就湊成整數了呢!”你們狼狽爲奸?我就來一出離間計!
“才……纔不是!我何曾賞過你錢?媳婦剛放的月錢,我兜都沒揣熱,怎麼會給你?分明就是你偷的!”趙氏反咬一口,想把罪責都推到如花頭上。
如花豈會心甘情願受這份罪?便不顧場合抖出實情:“二夫人,不是您說要給大少夫人一點顏色看看,才挑了一吊錢出來,說是賞給奴婢的,要奴婢和您合演一齣戲嗎?您還急得很,等不及奴婢把錢放好就把奴婢拖過來了。現在戲被拆穿了,您就把罪過都推到我頭上來了?”
“我哪有?明明就是你偷的!”趙氏語言好貧乏,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
“好了好了!”司徒明鏡不耐煩的打斷她們超沒營養的對話,轉身問另外幾個趙氏的丫頭,“你們說說看,那錢到底是二孃賞給如花的,還是如花偷的?”
“是……是……”丫頭們支支吾吾半天,其中一個才壯起膽答道,“是如花姐姐偷的!奴婢沒有看見二奶奶賞給她錢。”聲音小得像蚊子嗡嗡,司徒明鏡要把耳朵貼近才聽得清楚。
“是這樣嗎?”司徒明鏡問其他丫頭。剩下的忙不迭點頭。
“好了,事情終於水落石出,是如花偷了二孃的錢。”拍手,案情明瞭。再次招來小蝶:“小蝶,家法你最熟悉,偷主子的錢還知錯不改,誣賴他人,該如何責罰?”
“回小姐,家規第三十二條,犯偷竊罪,杖責十;家規第一百五十四條,嫁禍他人,不知悔改,杖責二十。”小蝶你真行!短短半個月不到竟然就把家規完完整整背下來了。看來我識人的眼光還真是不錯。
“聽到了嗎?數罪併罰,拖下去,打三十板子,然後發配洗衣房,一輩子不許踏入裡院一步。”司徒明鏡對屋外的小廝冷冷道。小廝們打一個寒戰,便領命把如花拖出去打了。
如花的求饒聲遠去了,司徒明鏡環視一週,又冷冷說道:“以後若是還出現這樣的事,下次打五十,再下次八十,若是再犯,乾脆打死得了,免得爲禍人間,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丫頭們都被司徒明鏡的狠勁嚇到了,不敢不聽話。
那就好。“你們回去後轉告今天不在場的,叫他們以後皮緊點。不要當我是傻子,別以爲以前婆婆當家時家裡的情況我不知道。現在我是當家,你們要是再敢繼續爲虎作倀下去,看我不揭了你們的皮!我可不是說着玩玩,今天如花的事只是給你們一個警告,你們日後好自爲之。散了吧!”
聞訊聚過來的下人們頓時作鳥獸散。趙氏和她的丫頭們也想趁亂回去,不想司徒明鏡又開口叫道:“二孃請留步,明鏡還有話說。”
“事……事情不是都辦完了嗎?還有什麼可說的?”第一次見司徒明鏡發威,趙氏終於後知後覺,知道這個小姑娘不是好欺負的,現在她只想儘快逃離。
司徒明鏡先不回答她的話,而是把一塊碎銀塞到安大娘手裡,說是今天做事的賞錢,再吩咐幾個小丫頭把她送回去。安大娘感謝不盡。
再把閒雜人等都遣走,房裡只留司徒明鏡、趙氏、小蝶、小春、星兒等幾個親近的丫鬟,還有趙氏的幾個丫頭以及管家。
叫星兒關上門,司徒明鏡笑道:“二孃,丫頭的事算是完了,但我們還有帳要算呢!”
“什……什麼帳?事情不是都結了麼?錢找回來了,如花被罰了。”趙氏的心跳頻率加快了,不好的預感襲來。
“只是如花的結了。我們的還沒結呢!”司徒明鏡眼神變得壞壞的,笑容也變得詭異起來,“您進門先是不分青紅皁白打我的丫頭,還誣賴她偷您的錢,懷疑她的人品問題。再來,明鏡不過是爲求公平提出要搜丫頭的身,你便對我出言不遜。您罵明鏡,是長輩教育晚輩,本是無可厚非的,但現在明鏡是一家之主,您罵明鏡不是因爲明鏡做錯事,而是瞧不起明鏡的出身,還對明鏡的家教提出質疑,這是對家主的不敬,對我父母的不敬。您說,該不該罰呢?”
“這個……這個……我是你婆婆,你不能逾矩!”趙氏叫道,“而且,剛纔你也打我了!”
“我打二孃了?什麼時候的事?你們看到了嗎?你們誰看到了?站出來,說一聲!”環視屋子一週,丫頭們紛紛低下頭去,搖頭說沒看到。管家不說話,保持中立。
司徒明鏡滿意的笑了,道:“怕是二孃年紀大了,出現幻覺,自己摔倒了硬說成是被媳婦打的。明鏡可擔不起這個罪責。還好在場有這些丫頭還有管家作證,否則明鏡真的是冤死了!”
“你……你……”趙氏又喘不上氣了。
司徒明鏡不再管她,徑自問小蝶:“我先前說得那些罪名,又該如何責罰?”
小蝶脫口而出:“家規第一條,家主爲尊。辱罵家主,乃大不敬之罪,當杖責三十,罰三個月月俸,繼而閉門思過三個月;對家主父母不敬,等同於對家主不敬;至於對丫頭做的事,家規上沒有記載懲罰措施。”
趙氏,你的罪過真不小呢!太爽了!
“咳咳”,司徒明鏡清清嗓子,接着道:“念二孃您是初犯,只要您向小春道歉,明鏡可以給您減免一些罪責。”
“道歉?給這個賤丫頭?怎麼可能?我不幹!”一聽說要被那麼重重的罰,還要她一個主子低聲下氣給丫頭道歉,趙氏當場翻臉不幹。
“是嗎--?”司徒明鏡拖長聲音問道,“這可是由不得你說不幹就不幹的!”
趙氏還是不依,大叫道:“憑什麼?你一個黃毛小丫頭,吃的飯還沒我吃的鹽多,竟然管到我頭上來了?有本事就請老也來,老爺說的我都聽!”
“憑我是這個家的主子!”司徒明鏡厲聲道,“公公半個月前就動身去黛城買剛出土的玉石去了,二孃您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公公臨走前交代的一清二楚,府裡的事情都交給我,由我來裁定。這件事,管家爲證!”
“回二夫人,確是如此。”管家淡淡道。
“你們……你們……你們合夥……”欺負你是吧?既然你一直說我欺負你,我不欺負你倒還真的說不過去了,啞巴虧我纔不吃。就讓這個罪名名副其實吧!如你所願(管你真願還是假願)。
“來人,犯婦趙氏,欺凌丫鬟,辱罵家主,其罪難赦,念其年長,罰杖責三十,扣三個月月俸,閉門思過三個月,其間不許任何人探望,不許任何人私遞物品。如若發現,家法伺候!”
“你不能,我是你婆婆!”趙氏還在垂死掙扎。
“正因爲您是婆婆,我已經減去一般懲處了。”司徒明鏡恢復和顏悅色,道,“但我們李家是禮儀積善之家,不守規矩、打罵下人的事情要是傳出去了,不僅公公的事業受影響,相公不久就要去做官的,他的臉上也不好看。還有小叔,他還在學堂讀書,您叫以後他怎麼跟同學相處?常言道,有其母必有其女,外人要是謠傳小姑們一些不好聽的……她們還指望着找個好婆家呢!”
有這麼嚴重嗎?司徒明鏡說得一套一套的,趙氏那裡是她的對手,繞都被繞暈了。而且,司徒明鏡提到了她的兒女。不管在哪裡,做母親的,只要有點身爲人母的認知,哪個會不爲自己的兒女的前途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