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請進。”
陸清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提着公文包帶上笑容進門。
手還是摸了摸大衣口袋裡的證明，明明應該是沒有溫度的東西，但陸清和就是感覺那裡彷佛有溫度一樣，溫暖着她的手，讓她緊張的情緒平復下來。
“秦廠長您好，我叫陸清和，是金陵大學的學生，名下目前有兩個工廠，今天來是想和您談一談面料生意。”
雖然並不喜歡這種打招呼的方式，但是陸清和還是先把自己的名頭擺出去，這樣好歹能有一些談話的資本。
果然坐在椅子上的秦廠長聽完她的自我介紹，臉色明顯好了不少。
至少眉宇間的不耐下去不少。
“談生意？陸小姐你應該知道我們這邊可是國營的紡織廠。”言下之意就是廠裡的面料都是國家統一收購，陸清和想買那也沒門路。
“可現在國家不是在提倡讓你們自產自銷嘛。”
改變國家統一收購，自產自銷的政策一下來，幾乎要把大半的國營工廠都砸蒙，江寧紡織廠也不例外。
他們廠裡現在已經開始輪班制了，今年春季和夏季的面料都還堆在倉庫裡賣不出去，廠裡賬目上的錢不夠週轉，秋天和冬天的兩季生產自然也跟不上。
陸清和的這個話無疑是直接敲在秦廠長的心頭上。
“秦廠長放心，我今天來不是趁人之危，是來雪中送炭的，我之前剛去腳盆雞那邊考察，這是從那邊拿回來的面料冊，那邊的合作商透露，其中不少面料都是出自江寧紡織廠，所以我這才找來了。”
她從包裡拿出那本她自己做的面料冊，那還是之前去東京日暮裡那邊面料市場買的面料，回來她就按照後世的市場面料冊的樣子做了一本出來。
雖然參考價值不大，但是拿來唬人還是可以的。
拿完又從大衣口袋裡把之前開的證明拿出來：“您看，這是去那邊交流的證明。”
秦廠長看到面料冊的時候就對她的說辭信了七八分，畢竟這麼多和風金彩的面料，在國內是很難拿到的。
他也不是第一天做廠長。
分辨面料的這些經驗還是有的。
等再看到證明，心裡徹底信了。
現在廠裡積壓的貨賣不出去，生產線上也不能直接停了不生產，生產的話工人又發不出工資，簡直是要難死。
沒想到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居然陸清和會直接上門來談合作。
“廠裡積壓的面料我可以幫忙找到銷路，不過我想跟秦廠長打個商量，想要一條生產線出來生產衣服。”
她現在的資金做中間商還差不多，自己再辦服裝廠，那是完全不夠的。
“這些我考慮一下。”
處理積壓的貨可以，但是直接要一條生產線不是小事。
“秦廠長可以慢慢考慮，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事的話可以打電話到我家裡，就算我不在，家裡人也會給我傳消息的。”
陸清和本來也沒打算今天就把事情全辦成，笑着把名片遞過去。
秦廠長接過來，國內現在還不流行遞名片這樣的介紹方式，是一張白色的小卡片，中間是金色的名字和職位介紹，底紋是淺青色的雪裡竹葉的暗紋。
很新穎，也讓秦廠長對面前這個敢直接到他辦公室談生意的年輕人多了幾分好感。
“陸老闆接下來有安排嗎，沒有的話我讓車間主任帶着你看看生產線吧，正好還可以一道去看看倉庫的情況。”
畢竟說是可以幫着採購一些面料，但具體還是要看到實際的庫存才能說話。
上回是陸清和直接確定了榕城藤編廠那些都是要出口的大貨，纔會那麼爽快全包了。
畢竟要出口的東西質量肯定是有保障的，但這次江寧紡織廠的貨卻不僅僅是出口的，很多還是內銷的。
或許是施行輪班制的原因，現在生產線上只有一半的人在工作，另一半的生產線直接停了，畢竟就算工作起來也拿不出來那麼多錢買原料，更發不出來工人工資。
往日裡輝煌無比的紡織廠現在看起來難以抑制的帶上了幾分冷清。
“這邊是我們最新進口的德國機器，最新型的無梭織機。”
車間主任對這個還是很自豪地，這個機器在整個金陵都是獨一份，不論是外出交流還是別人來參觀，都是槓槓的。
陸清和已經利用系統的技能教室惡補過相關的資料，現在看着這些倒也能搭上話。
車間主任發現她懂這些，更加興奮的介紹相關的東西，兩個人相談甚歡。
這個愉悅的氛圍持續到看倉庫之前。
倉庫裡堆放的面料一卷又一卷堆得小山一樣，要出口的面料還好，都打成方方正正的包裹，除溼和防蟲都做得很好。
內銷的布料就沒這麼好的待遇，陸清和已經能聞到那些黴味了。
往裡看的時候，或許是臨時參觀，也沒準備，她甚至看到一些被老鼠咬了的面料。
車間主任顯然也已經很久沒到倉庫來，沒想到居然會讓來訪的人看到這副場景，一時間也有些尷尬。
“您看，要不我們還是去流水線看看？”
到底是做了這麼多年的車間主任，應變能力還是有的，很快就轉移了話題，帶着陸清和走出倉庫。
“這是我們現在的面料冊，陸老闆，你看看，這上面現在存貨最多的是這款和這款面料。”
車間主任拿着面料冊給陸清和指了上面兩款面料，一款是灰色的的確良面料，另一款是真絲印花面料。
陸清和看着面料冊上面的分區，心裡大概知道哪些是出口的，哪些是內銷的面料。
幾乎是不用多猜的，那些看着顏色單一，面料梭織形式也單一的就是要內銷的，印花種類多，採用最新梭織方式的就是要出口的。
可是現在靠單一的出口面料這樣的方式已經很少能獲利了。
然而讓陸清和沒想到的是，在家裡等了三天之後，接到的電話內容卻很讓她意外。
“陸老闆，我考慮之後，還是決定暫時不合作了，謝謝陸老闆，期待以後的合作，祝陸老闆生意興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