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的。”
陳凡掏出一朵玫瑰，遞到姜麗麗面前。
姜麗麗一雙眼睛立刻彎成兩道月牙，眼裡滿是驚喜，“這是什麼呀？”
她把花接到手裡，舉到眼前看，有點像月季花，可是比月季花要大許多，而且要更緊實一些，看着像很漂亮的紅酒杯。
“玫瑰花。”
陳凡轉到椅子上坐下，翹着二郎腿說道，“今天是陽曆2月14號，在西方國家，把這天定爲情人節。紅玫瑰代表愛情的意思，所以送你一朵紅玫瑰。”
說着乾咳兩聲，“就是這大冬天的，只有梅花能開，這個是紙折的，意思意思。”
之前陳凡也給姜麗麗送過花，那還是去年在上海的時候，也是過情人節，只不過送的不是玫瑰，而是從崇明島的花卉園裡弄來的雜花。
其實這時候我國也有玫瑰花，而且品種還不少，西北那邊還用玫瑰釀酒、做糕點。
只是在之前很長一段時間內，除了大型慶典，內地很多地方的老百姓都難得見到一些精品花卉，更多的還是常見的綠植開花，比如牡丹、菊花、月季之類的。
而玫瑰花在內地得以普及，還是在90年代以後，過情人節的習慣逐漸傳開，纔跟着一起普及開來，姜麗麗之前沒有見過玫瑰花，也很正常。
聽着陳凡的解釋，姜麗麗捧着紅紙折成的玫瑰花，笑得跟花兒一樣，偷偷看了看門外，趁着沒人，湊上去親了一口，小聲說道，“紙折的更好，可以永遠保存。我很喜歡。”
陳凡嘿嘿一笑，“喜歡就好。”
話音剛落，一陣腳步聲傳來。
兩人轉頭看去，只見周亞麗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扶着門框正要說話，卻正好看見姜麗麗手裡的玫瑰花，頓時直了眼睛，眼裡不僅有驚訝，還有好多好多的小星星，“大冬天的，哪來的玫瑰花？”
姜麗麗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不是真花，是小凡用紅紙折的。”
周亞麗轉頭瞪着眼睛，“中國人不過洋節的呢？”
陳凡面色如常，淡定地說道，“夷狄而華夏者、則華夏之，華夏而夷狄者、則夷狄之。兼容幷蓄、方能有容乃大。我們要開創國際性的公司，那麼過一過洋節，也是很正常麼。”
周亞麗倒抽一口涼氣，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就是老爸常說的，想要賺錢就不能要臉麼？”
“是一切解釋權歸本人所有。”
陳凡乾咳一聲，看着她問道，“有事兒？”
周亞麗眨眨眼，指了指樓下，“老爸找你，想跟你商量一下，明天過年怎麼安排。”
陳凡拍拍大腿，“行，那我們這就下去。”
姜麗麗也趕緊將手裡的紅玫瑰收進櫃子，然後準備下樓。
周亞麗卻攔在門口不放行，“等等，給我折朵花，我也要。”
陳凡一聽，頓時嚇了一大跳，“有沒有搞錯，紅玫瑰送愛人的，能給你？”
周亞麗趕緊擺手，“沒要玫瑰，我是說其他花，哎，難道你就只會折玫瑰花？”
陳凡鬆了一口氣，拍拍胸口，“還好還好，你要是敢要玫瑰，我就去找你老爸告狀。”
周亞麗兩眼一翻，“少臭美，也就麗麗拿你當寶。趕緊的，給我折花。”
陳凡也不含糊，按着她的肩膀往前推，推着她走到對面的大書房裡，最後在一面書架前停了下來。
隨後指着幾本書說道，“看看，《摺紙工一百例》、《摺紙大全》……，這幾本全是教摺紙的，想要什麼樣的東西，照着裡面的教材慢慢折就行了。”
（70年代的摺紙書，另外還有剪紙書）
周亞麗兩眼一翻，“我是要你給我折，不是要你教我折。”
陳凡拍拍她的肩膀，“乖，自己慢慢玩。”
說完就往外走。
周亞麗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的背影，“哼，自己折就自己折，不求你。”
隨後抽出一本摺紙書翻看起來。
陳凡和姜麗麗一起下樓，周正東和趙婉茹正在客廳的沙發上坐着喝茶，至於小傢伙，則被裹在襁褓裡，平躺在旁邊的位置上，聚精會神地聽着收音機。
旁邊還有兩隻金絲猴，乖巧地剝着花生，互相喂着吃東西。
見陳凡過來，周正東立刻放下茶杯，說道，“明天就除夕了，晚上還要去你父母那裡祭拜，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陳凡走過來坐下，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茶，同時說道，“您的意思，是直接去市裡老宅過年？”
不等周正東說話，他轉頭看了看姜麗麗，笑道，“行啊，這樣的話，乾脆明天中午，我帶麗麗回姜家吃團圓飯，下午祭拜過後，再回老宅團年。”
姜麗麗眼神微動，臉色也有些激動。
雖然是嫁過來了，但如果能夠和小凡一起回家過年，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而且這樣安排的話，也不會影響在陳家過年、吃團圓飯。
周正東笑了笑，說道，“我也是這個意思。如果沒有那座老宅，我就不提這個話了，既然有這個條件，那就儘量做到兩邊都照顧到。
別忘了你自己說過的話，娶麗麗過門，不是她出嫁，而是兩家合成一家。老丈人、丈母孃那邊，也要儘量照顧到。”
陳凡笑着點頭，“都可以的，本來老宅也是我們家，在那裡過年也很正常。”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這邊的事情我也都處理完了，該打招呼的都打過招呼，就算您不提，初二早上也打算直接離開。
現在的話，那就乾脆收拾東西，今天晚上就過去，省得明天大過年的，還要趕路。”
開快艇到雲湖，只需要大半個小時，再在碼頭換車回家，十分鐘也夠了，總共一個小時不到，確實不怎麼費時間。
周正東頓時一驚，“說走就走啊？”
陳凡笑着兩手一攤，“又沒有別的事，不如直接就走唄。”
周正東和趙婉茹相視一眼，隨後齊齊點頭，“行，那就今天走。”
陳凡轉頭對着姜麗麗說道，“你上去收拾東西，我還要找楊梅她們安排一下。”
姜麗麗點點頭，正要說話，這時周亞麗忽然拿着書衝進來，氣鼓鼓地說道，“臭老弟，你騙人，這些書里根本就沒有教折花的。”
說着還將書懟到陳凡面前，“你自己看，哪裡有？我是說你折的那種花，跟真的一樣的，不是這種有棱有角、一看就是假的。”
陳凡直接把書推回去，“你得先學會折這種有角的，等你學會了，我就教你折跟真的一樣的。”現在當然沒有仿真的摺紙藝術，那是他學會以後，發揮他的天才想法，自己研究出來的，保證跟技能板一點關係都沒有。
周正東坐在一旁，眉頭輕輕皺起，“小凡還有正事，你別打擾他。我們今天去陳家老宅，明天在那裡過年，你趕緊去收拾東西，待會兒就走。”
“啊？現在走？”
周亞麗轉頭看了看幾人，見他們不像是開玩笑，果斷轉身就撤，“我先去收東西。”
說着還揚了揚手裡的幾本書，“老弟，這個我帶走了啊。”
幾本舊書而已，再說裡面的內容他早就學會了，陳凡自然不會在意。
他擺了擺手，“你隨意。”
隨後各人都忙起來，他則走到屋外，吹了個口哨。
八哥很快就飛過來，落在他肩膀上，“找我幹什麼？找我幹什麼？找我幹什麼？……”
陳凡黑着臉打斷它的話，要不然這隻鳥能一直說下去，“你去叫一下楊梅、黃鸝和劉璐，只叫她們三個啊，不用叫其他人。”
在盧家灣內部找人，他用的最多的就是八哥。
要不然能怎麼辦呢？這個屋子裡又沒有安裝電話，冰天雪地的，他可不想再跑一趟。
八哥也是個人來瘋，接到任務，立刻振翅起飛，還在大聲叫着，“保證完成任務，呱……”
陳凡老臉一黑，你是八哥，又不是烏鴉，呱什麼呱？
學烏鴉還算好的，有時候它還學狗叫，剛開始村裡人還很不習慣，天上哪來的狗？
後來聽得多了，都知道是陳老師家養的八哥，有些人就打趣，叫它狗鳥。
陳凡也覺得，這隻鳥確實挺狗的。
趁着還有點時間，陳凡進到熊貓園裡面，先安慰了一番滾滾它們。然後又到後院，跟兩匹馬和兩隻羊打過招呼，讓它們都乖乖的，千萬別調皮。
至於狗子和鳥兒，隨便說一聲就行。
屬於周亞麗的兩隻海東青自然要帶走，還有姜麗麗的保鏢貓妹妹也要帶上，只是當陳凡看見兩隻金絲猴的時候，想着要不要一起帶着？
八哥的速度就是快，不一會兒，楊梅三人便跑了過來。
陳凡將她們帶到客廳坐着，看了看三人，說道，“回來這幾天也挺忙的，沒時間單獨跟你們聊聊，待會兒我就要回雲湖老宅，等過完年就直接走，這邊就不來了，所以把你們叫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後，黃鸝忐忑地縮了縮脖子，“別的都還好，就是您給我佈置的作業，我還沒想到。”
陳凡眨眨眼，心裡想着，自己給她佈置了什麼作業來着？
幸虧他記憶力好，想了好幾秒，終於想到是個什麼事兒。
去年過完年離開的時候，還真給她佈置過一個作業。
當時劉璐從上海進修回來，當上了服裝廠的負責人，楊梅則成了盧家灣酒廠的負責人。
她們一個學裁縫的，一個學的是釀酒，都將自己的本事與工業結合起來，未來的規模也會越來越大。
唯有黃鸝，跟着他學廚藝，後來也成了盧家灣飯店的掌勺大廚。
可是這飯店做得再大，她手底下有了十幾個幫工，也跟工業化扯不上關係啊。
所以當時陳凡就讓她自己好好想想，廚藝這種東西，怎麼能跟工業聯繫起來？
現在看來，黃鸝似乎是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
思緒略過，陳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她笑道，“那你有沒有思考過？談談你的思路也行。”
黃鸝立刻說道，“剛開始我想到的是食品廠和熟食廠，就是能不能把菜做好，然後用食品廠的包裝，拿到外面去賣，這樣別人買回去、熱一下就能吃。”
陳凡眉頭輕挑，這就是預製菜嘛，沒想到她還能想到這一步？
沒等他說話，黃鸝便繼續說道，“可是我到食品廠試着做了一批菜，結果發現很難做好。主要問題是兩個，一個是保質期，另一個是口感。
保質期還可以通過添加防腐劑來解決，但是不管添不添加防腐劑，重新加熱後的菜，口感都要差很多。而且用大鍋炒菜，怎麼炒都不如小炒好吃。”
聽她說完，陳凡不置可否，“還有嗎？”
黃鸝嚥了咽口水，訕訕笑了笑，說道，“還有就是，像劉璐一樣辦裁縫學習班，多教人學廚藝，等他們學習合格以後，再去開酒樓，安排他們到不同的酒樓去做廚師，這樣是不是也算是擴大規模？”
頓了一下，她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就、就這兩個想法，別的就沒了。”
陳凡哈哈一笑，看着她說道，“還行。”
聽到陳凡的認可，黃鸝頓時信心大增，懸在心頭一整年的大石頭，也終於落了地，她睜大眼睛問道，“師父，這兩個都可以嗎？”
陳凡點點頭，笑道，“你說的第一個辦法，叫做預製菜，這個在美國那邊，三十幾年前就有人在做了，而且做得還可以。
至於你說的口感，其實算不得什麼問題，口感稍差一點也沒關係，算是爲以後產品提升留了空間嘛。
不過這件事倒也不用馬上做，你可以把這個想法，跟楊書記他們彙報一下，有條件的話，等時機成熟，最好是到國外去實地考察一下，這樣做着才更有把握。
至於你說的第二個辦法，”
頓了一下，他想了想說道，“倒是現在就可以做，但你要記住，一定要和工廠一樣，把控好菜式製作的質量和標準，不能把菜做得太差，也不能做得太好吃。”
“啊？”
黃鸝滿臉不解地看着他，“不能做得太好吃？”
不能作差可以理解，但不能做好吃，這是什麼道理？
陳凡看着她，正色說道，“你說的這種培養廚師、然後開很多酒樓，在國外也有了很多例子，用專業的話來說，叫做‘連鎖飯店’，做這種連鎖飯店，最大的問題就是菜式的口感質量高低不齊。
比如說，咱們現在開了十家盧灣飯店，有的在京城，有的在上海，結果你在京城吃過之後，覺得沒有在上海門店吃好吃，你會怎麼想？”
黃鸝當即脫口而出，“京城門店的廚師不行。”
話音剛落，她便恍然大悟，“所以必須要求各個飯店的廚師做的菜口感都差不多，這樣纔不會讓客人覺得這裡的廚師好、那裡的廚師差。”
陳凡點點頭，笑道，“預製菜和這個連鎖飯店，其實核心要求是一樣的，那就是菜品的味道不在於有多好吃，但衡量的標準必須一致。”
他轉頭看向在旁邊若有所思的劉璐和楊梅，正色說道，“這個就是工業化的核心，叫做‘產品標準’。”
三人齊齊點頭，“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