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下旬,黜龍軍主力輕鬆奪取太原全境。
關於這一點還產生了一點小爭議,到底是從井陘過來的王叔勇第一個抵達太原城,又或者是自棋盤山過來的徐世英第一個抵達,根本說不清楚。
其實,兩人都不差這一點軍功,但還是架不住下面人會計較,因爲所有人都知道太原的重要性。
這是之前大魏五都之一,是東齊全盛時二都之一,是河北平原的西面屏障,尤其是在與關西勢力對決時的中間核心砝碼,軍事地位某種程度上比東都還強,只是經濟地位弱不少。對於河北人來說,這個地方具有天然的強大政治號召力。
現在不費一兵一卒奪回來了!
這不是巨大的勝利,什麼是勝利?!所以,下面的軍士們不免要計較一二,而且除了這個,也的確沒有別的戰功可以分潤了。
當然,這是下面基層官兵的思路,中層軍官們在興奮之後隨即就意識到,太原入手後,北線主力立即又騰出了手來了,在四面八方都在對峙-進軍的情況下,必須要投入新的戰鬥。
而與此同時,最高層已經爆發了激烈的爭論。
雄伯南去了鼠雀谷,太原此時有四位龍頭、準龍頭,也就是徐世英、王叔勇、洪長涯、徐師仁……徐師仁和洪長涯比較謹慎,實際上並沒有主動建議的權力,爭端就在徐世英與王叔勇身上。
王叔勇的意思是,立即按照原定計劃南下,壓迫河東。
徐世英原本也是這麼想的,直到他進入太原,接到周行範的文書,曉得對方直接轉向白道後,卻無端起了西進的念頭。
雙方爭執不下,但總體來說,是王叔勇佔優。
首先,南下是既定計劃,沒有大的意外,就應該堅決執行,否則軍心會起波瀾;
其次,南下是順着晉地核心通道進軍,道路通暢,補給方便,與之相對應的,自然是往西面去,西面那個大河大山,走起來要多難有多難,補給更是個大麻煩;
其三,南下的話,當面之敵是原來的太原留後王懷通帶着一堆南下逃亡之人,士民官兵都有,人心不穩,軍隊及時壓上去,很可能又是一場大勝,反之,去西線的話,道路那麼遠補給又不順,很可能趕不上李定在毒漠那邊的戰事。
最後,就是南下的話,能迅速跟武關的張首席一起形成鉗形攻勢,將大英的首級,也就是關中給鉗制住。
平心而論,徐世英的位置更高,龍頭也不是暫署的,但黜龍幫的制度,核心就是開會與舉手,現場四個龍頭,只要有一個人支持他的,他都能做決斷。
但實際上,王叔勇提出的理由過於有說服力,沒有主動建議權的洪長涯、徐師仁其實都傾向於他。
換言之,當日的會議,基本上確定了南下的路線,只是沒有強行舉手弄得難看罷了。
到了晚間,按照規矩,幾位龍頭分散駐紮,徐世英宿在城內留守府,王叔勇留在城外晉陽宮,洪長涯藏在北面倉城,徐師仁住在郡府。
別人不提,只說徐世英,他將《本草》與《脈經》取出研習……坦誠說,非常有意思,無論是《本草》還是《脈經》都非常有意思,什麼地方產什麼藥材,能有什麼用,這要是配上那位千金教主的千金柱,說不得真能讓這位教主蹚出一條路來;《脈經》也很棒,它不是上來講如何衝脈,而是先提出一個概念,說正脈其實是附着於肉體的存在,是真氣隨着肉體發力過程天然形成的通道,形成體系後,反過來纔會催生後面的奇經……瞬間就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然而,兩本書交換着看了幾個章節,徐世英猛地意識到,自己其實心不在焉。
書是好書,是真想看,但若真的用心在看,怎麼會反覆交換着看呢?自己心緒不寧,還是不能接受南下的方略。
就這樣,徐大郎收好書卷,站起身來,往外面花園而去,此時已經是標準的初春時節,很多地方春耕都已經完成,花園裡雖然無人打理,卻也青翠了起來。
但徐世英無心觀景,他在已經很彎的下旬雙鉤月下反覆徘徊,反覆思考,終於是一聲嘆氣,然後推門出去了。
也不使用宗師手段,就是老老實實喊了人,騎了馬,打着燈籠往城外晉陽宮而去,然後叫開門,讓人喊了王叔勇出來……王叔勇還能不見?便匆匆披了衣服來迎。
二人見面,徐世英屏退他人,便尋了行宮的後花園,兩個濟水老鄉並肩走到深處,卻始終沒有交談。
就在王叔勇不耐時,徐世英終於開口,且語出驚人:“五郎,我還是覺得應該西進,而且你必須得支持我。”
王叔勇莫名其妙,剛要重申道理,卻不料徐世英擡手製止了他,並說出了另一句更過分的話:“道理我已經聽完了,你不必多言,我想說,這太原城的四個龍頭,你們三人都只是陣前的經歷,不像我,既是平日總攬全局的軍務總管,又擔當過方面主帥……或者直接一點,整個幫裡,只是首席與那個李定我無話可說,否則軍務大局上的事情,就是我最出挑,就應該按照我的辦。”
即便是夜中,也能看出來王叔勇面色發紅,只是強忍着沒有發怒:“便是首席在這裡,也要說出道理來!何況是你?”
“道理很簡單,我也是剛剛想通。”徐世英認真道。“五郎,你說咱們這一戰,到底是在打什麼?是爭一地嗎?還是爭一戰之勝負?”
“這事白天就說清楚了。”王叔勇無語至極。“掠地是要看哪裡,太原這裡就是重要,一定要拿……再如要是現在有機會拿下東都,難道因爲傷亡不去?只是說,太原已經入手,接下來確實應該以消滅敵人成建制部隊爲上。可正因爲如此,纔要南下,去追擊已經搖搖欲墜的晉地兵馬,若是能及時壓上,把他們壓垮,整個晉地的軍政態勢都要進一步穩固不說,我們也能及時衝到河東跟首席遙遙呼應,還能以極少損失吃掉那逃走的兩萬衆,所以要南下!”
“你還是沒說清楚,咱們這一戰,到底是在打什麼?”徐世英冷靜聽對方說完,繼續來問。
“打什麼?”王叔勇一時又氣又急,竟有些懵。“你說打什麼?”
“自然是要滅英,是要覆滅關隴。”徐世英一字一頓道。“難道還有第二個目的……”
“這不是廢話嗎?正因爲如此,纔要南下。”
“南下對滅英有什麼用?!”徐世英打斷對方。“我們能隔着一個關中與首席呼應妥當,確保攻勢總是一起發動嗎?再說了,那邊有大河阻礙,大軍再多也無用,兩個宗師,更沒法打破人家大宗師的防禦……更重要的一點是,從河東出發,人家白橫秋坐在長安就能招呼到。”
“毒漠那邊可以?”王叔勇微微皺眉,意外的沒有發脾氣。“毒漠那邊贏了能對滅英有作用?”
“自然。”徐世英掰着手指算賬。“其一,毒漠那邊,關西肯定會全力支援,內瓤都要翻出來送過去,一旦贏了,他們就沒有餘力了;其二,毒漠那邊距離長安極遠,白橫秋支援不過去,是個獨立戰場;其三,一旦控制毒漠,巫地的補給就會過來,然後就可以仿效之前巫族南下,沿着靈武掃蕩隴上,若是能掃蕩隴上,關西不就是一個東都的局面嗎?到時候人心自然會垮,天下不是我們也是我們的了!”
“我聽明白了。”王叔勇繼續皺眉道。“你是想說,南下,戰果容易但有限,很難繼續發揮……西進,千難萬難,只要真能助力到了,保證了勝利,就能贏得足夠大?”
“是這個意思。”徐世英懇切道。
“你準備帶多少人西進?十個營?”王叔勇似乎有妥協之態。“須知道樓煩去白道的路那麼窄,便是你說的有道理,也過不了許多人。而南路總不能不管,咱們分兵,你帶走十個營,我帶剩下人匯合天王,詐一詐那些逃竄的晉人又如何?”
“十個營太少。”徐世英得寸進尺。“河東如果只是詐一下的話,其實沒必要帶走那麼多人……我帶走十個營,不走樓煩關,而是偃旗息鼓,從太原往西,走離石,過殺巫關,渡河去雕陰,從戰略上斷榆林之後;讓洪長涯帶五個營,走樓煩關,大張旗鼓去支援周行範!你跟徐師仁帶着五個最弱的營南下匯合天王,利用鼠雀谷的地形裝模作樣……足夠了!”
王叔勇目瞪口呆:“你還讓我們做疑兵爲你遮護?!”
“五郎,請你務必助我!”徐世英沒有駁斥,而是催促了一句。
“你說完了是不是?”王叔勇忽然眯着眼睛來看對方。“沒什麼要補充的,只差我給你決斷對不對?”
“是!對!”徐世英言簡意賅。
“那我現在問你一句,就問一句。”王叔勇走上前去逼問。“你一意去榆林身後,有沒有擔心李定在毒漠三關贏得過大,而私心想分功勳的意思呢?”
徐世英措手不及,愣了一下後,懇切以對:“你若這般問,我自然不能說沒有……尤其是若論他此番軍功做戰後升遷,實際上便只是讓他越過我去主導軍務罷了……但是這件事,我真的是從大局先來做思慮的,只不過從大局思慮,並不耽誤私心。”
王叔勇便要冷笑。
“五郎,你既問私心,我就與你說私心。”就在這時,徐世英也逼上前,搶了話語,二人幾乎是面對面來言。“若黜龍幫無有天下,咱們不過是之前幾百年反覆的豪傑一般,你想想整個東齊能被人記住的有幾個?不過是神武帝和三傑,還要讀了書才知道!可若有天下呢,咱們便是開創幾百年盛世的英雄,是跟祖帝身後那幾位一樣被人記住千年的!
“而現在,首席把我們帶到這個地步,若是不能自己奮力蹬一蹬,你不覺得虧了嗎?!”
王叔勇盯着對方眼睛看了不知道多久,眼見着對方絲毫不讓,終於將那聲冷笑放出:“所以,臨到這個天下大變的關頭,李定往天上爬,無意蹬了你一腳,而你醒悟過來,現在又要蹬我一腳,好繼續往上走,是也不是?”
“我是求你們推我上去,把天捅破!然後一起上去!”徐世英幾乎是咬牙切齒起來,因爲他心知肚明,如果對方不同意,他就真的做不來這事。“你就說行不行?!”
王叔勇不做回覆,而是轉身背手而走,走了十幾步遠停下,復又向一側拐去,然後又是十幾步停下,如此再三再四,竟是在這行宮御花園裡背身繞着對方走起了圈圈。
也不知道走了幾圈,其人終於在夜色中立定:“不用等天明瞭,我們現在一起去找徐師仁跟洪長涯……但徐大郎你須記住自己的話,你便是真捅破了天,也是我們推着你捅破的!”
徐世英心下一鬆,竟然覺得後背溼涼一片。
黜龍軍既定下方略,得手太原第二日就立即分兵,迅速行動起來……且不說徐世英和洪長涯帶領的兵馬從艱難的西路和北路行走,只說另一邊,王叔勇與徐師仁順着晉地最腹心的通道而行,一路順暢,很快抵達鼠雀谷,然後立即沿途進行多重進行封鎖,確保軍情不被泄露,再出鼠雀谷與雄伯南會師時,不過花了區區四日。
這個時候,他們得到軍情,那些晉人,也就是王懷通-王臣廓這個逃亡集團,已經退到了聞喜。
雄伯南、王叔勇、徐師仁稍作商議,立即意識到,這是一個可攻擊的位置,因爲對方明顯是想卡住軹關道,但聞喜這個地方無險可守——北面有要地,但他們擔心被人從軹關道截斷後路,不敢留在那裡。
決議已下,三人不再遲疑,連着雄伯南帶來的五個營一起,將徐世英旗幟立在後方曲沃城頭,便立即向聞喜發動了衝擊。
雖然實際上雙方兵力相等,但過程卻如他們預想的那般輕鬆,逃亡晉人狼狽而走,根本沒有半分戰意。
聞喜,包括王懷通恩師金戈夫子生前建立的南坡學院,輕鬆落入黜龍軍控制當中。
不過,追擊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爲很快黜龍軍的先鋒部隊就發現,雖然沿着涑水北岸逃亡的晉地部隊明顯失控,沿途投降傷亡者甚重,而且明顯是直接奔着大河重要渡口蒲津去了,可水極淺的涑水南岸,大約是安邑方向,卻出現了成建制的關西軍主力部隊……如果進一步追擊,很可能會被切斷後路陷入包圍。
於是乎,爲首的資歷頭領郭敬恪立即下令,要求停止追擊,緩緩轉回聞喜。
部隊還沒有迴轉到聞喜呢,當夜,也就是正月廿八日夜,得知消息後,雄伯南還沒反應過來,但王叔勇跟徐師仁立即意識到出錯了——郭敬恪不該後撤的,這是露怯!
想想就知道了,安邑能有多少兵?假如身後是黜龍軍河北主力的話,還有兩位宗師、兩位知名大將在這裡,怎麼可能會害怕被人切斷後路?
就這樣,稍作商議後,三位龍頭再度達成一致,決定翌日再度發起一場針對晉人逃亡部隊的佯攻,由雄伯南帶領,沿着涑水北岸進發,試圖對已經是驚弓之鳥的這支部隊再三造成驚嚇,獲取戰果;同時在涑水上游,也就是涑水與稷山之間,擺出一支六個營的核心部隊,對安邑之敵進行震懾。
坦誠說,徐師仁對這個奇奇怪怪的方案是想反對的,但王叔勇提出來後,雄伯南立即贊同……這就讓他很被動。
更重要的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他們現在就這十個營,而且郭敬恪已經露怯,再怎麼補救都會顯得破綻百出,偏偏又不能繼續露怯,所以也實在是沒辦法!
到最後,徐師仁也只能提醒雄伯南,如果那些晉人跑得快,已經到了蒲津,而且謹守不出,沒有被驚嚇到倉促渡河,那就千萬不要冒險攻擊,而是應該立即後撤!因爲蒲津已經是在京兆邊上了,跟之前河陽城於東都一般無二,白橫秋很可能利用信息差直接過來支援的。
雄伯南自然應許。
翌日,也就是正月廿九日,因爲撤回來的部隊需要整編,大軍並沒有極速發動,而是緩慢行軍了一整日,抵達稷山,就地紮營,同時在身後聞喜城升起“徐”字大旗。
到了卅日一早,雄伯南率四個營以拉長部隊行軍序列、多做旗幟的方式當先而出,逶迤不斷,往蒲津而去。
而王叔勇、徐師仁則率剩餘六個營就地留守營地,看管涑水南岸三十餘里的安邑。
僅僅是一個時辰後,大上午的,安邑守將韓長眉便察覺到了不對——如果黜龍軍忌憚大宗師,那就沒必要出兵,前日退卻之後謹守便是;反過來說,如果黜龍軍沒有意識到白皇帝可能親自過來這個危險,那就應該全軍涌上,用幾乎碾壓的戰力同時攻擊自己和王臣廓纔對。
可爲什麼,一面大張旗鼓去攻擊蒲津,一面卻對安邑的區區兩萬人這般嚴陣以待?!而且前日爲什麼追到一半,曉得自己在安邑,就立即掉頭呢?
幾乎是本能一般,韓長眉想到了一種可能,但局勢偏偏由不得他多想了:“烽火點燃了?”
“是,剛剛一收到黜龍賊出兵的消息就按照之前的安排點燃了。”下方侍立的六位中郎將中資歷第一的辛姓中郎將立即出列應聲。
“那咱們也出兵吧!”韓長眉直接從桌案後下令,同時扔下了手中的文書。
辛姓中郎將明顯驚異:“這麼早嗎?”
韓長眉看了看堂下其餘幾位同樣驚異的中郎將,狀若不解:“有什麼說頭嗎?”
“大將軍,賊軍勢大,去這麼早,當頭撞上,只怕會損失慘重。”辛姓中郎將小心以對。“也容易打草驚蛇吧?不如等等陛下?”
“爲國用命,怎麼能計較本部的損失?”韓長眉連連擺手。“而只要我們打的堅決,將黜龍軍主力釘死在涑水北岸,又何談打草驚蛇?至於陛下,他的修爲在那裡,難道還追不上我們?!”
兩翼六位中郎將齊齊凜然,然後忍不住相互對視。
韓長眉置若罔聞,徑直起身離開大堂,然後果然立即出兵……部隊在安邑城北鋪陳開來,立即就往北面涑水而去。
一個時辰不到,在快馬的加持下,王叔勇和徐師仁等人便得知了消息,然後齊齊心驚,因爲他們真的只有六個營在這裡守衛。
“要壞事。”營寨內,徐師仁第一個反應過來,然後直接騰躍來,到王字旗下主動來尋王叔勇。“要壞事!白橫秋要來,速速讓天王回來!”
王叔勇此時也剛剛反應了過來……誠然如此!
這種局面,要麼是自家虛實被窺破,那雄伯南處便沒有了意義,正應該早早回來,應對當面之敵纔對;要麼是人家沒有窺破,卻依舊率兩萬衆不計風險直趨此地,只能說明人家所圖甚大……可圖什麼,怎麼圖?必然是以涑水北岸、稷山南側的狹長通道爲陷阱,將進入通道的黜龍軍給吃下!
可若要做到這一點,除了韓長眉及其本部外,最少還需要一位不可阻擋的破陣之人配合後撤的晉地部隊壓制住理論上兩位宗師才行。
他們昨晚還在說,白橫秋說不得會去蒲津支援呢!現在看來,還是低估了對方,或者說被之前的勝利衝昏了頭腦!
“不行!不能讓天王直接回來!”王叔勇剛剛發了信使,那邊歸營的徐師仁復又折返回來。“要看他有沒有攻破臨猗,攻破了就不要回來,繼續往前,假裝沒有中計,走到三疑山掉頭向北!我們這邊直接撤!若是沒有攻破臨猗,我們就等他,然後一起撤!”
“直接撤,一起撤?!”王叔勇心下不安。“此時撤了,不就暴露我們分兵了嗎?”
“那也沒辦法。”初春時節,徐師仁已經出汗了。“王五郎你想想,白橫秋真要來河東,會去從蒲津協助撤退的晉人迎擊天王嗎?他不需要呀,他只要跟上韓長眉的部隊,來這裡就行了!這裡纔是涑水陷阱的袋子口!”
王叔勇目瞪口呆,幾乎是顫抖着手招呼了旁邊的巡騎們,讓他們立即按照徐師仁的補充將新的軍令送出去,並確保臨猗的戰況被及時送回。
這個時候,算算時間,韓長眉的大軍距離此地已經只有二十里了!
雖說勝敗兵家常事,可局勢都到這個份上了,不會讓自己來打一場大敗仗吧?!讓牛達來多好?!爲啥沒人讓自己蹬一腳?
“狗日的徐世英!”
大營各處在按照之前軍令努力備戰、準備營地防禦工作,甚至因爲之前一連串勝利而顯得氣氛有些輕鬆,與此同時,軍中實際主帥王五郎卻艱難的跌坐在了自己的將旗之下,且語出粗鄙。“他還沒把天捅出個窟窿,我竟先捅了!這廝可是害慘了我!”
徐師仁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