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你聽我說……”
“說什麼?說我如何像個傻瓜一樣的隱瞞着一件衆所周知的事情?”
“不是的!”
“那是什麼?”洛綰素擡起頭來直視趙佑玹的雙眸,眼中的淚不可遏制的順着臉頰滑落下來。“趙佑玹,我只問你,你給我吃的到底是什麼藥!”
趙佑玹沒有說話,伸手想要擦去洛綰素臉上的淚水。手擡起卻又無力的放下,“你說過,會等我回來給你一個解釋!”
“原來你早有預謀!趙佑玹,你又是覬覦我的血要來幹什麼!”
“又?還有誰知道你的身份?”趙佑玹很擔心別人知道洛綰素的身份,這隻會給她惹來殺身之禍。
關切的話在洛綰素聽來卻是那麼刺耳,“這就是你在乎的是嗎?你就那麼怕有人與你爭我這妖女?”
“相思,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六爺真是深謀遠慮好計策啊,綰素自嘆弗如!若不是你早知我身體異於常人而長期騙我服藥,怎麼會在這樣緊要的時刻救了你自己!”
“虧我像個傻瓜一樣,原來不過是在別人的圈套裡自說自話!趙佑玹,你若有本事便殺了我、囚禁我一輩子,不然我就算是死也不想再看到你這幅嘴臉!”洛綰素轉身回了房間,狠狠地摔上房門。
洛綰素無力的跌坐在地上,任由淚水迷糊了視線,即使哭泣都是默然的。
擡手邊看到腕上的玉鐲。洛綰素狠狠地脫下來,用力的摔在地上。玉鐲應聲碎裂,四散着崩開。
趙佑玹久久佇立在門外,聽着屋內的聲響,剛擡起的腿又放了下來。
“小姐,您開開門,讓奴婢進去看看您好不好?”青玄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洛綰素早已止住了哭泣,緩緩起身,地上的涼氣沁的雙腿發麻。伸手打開房門。只有青玄一人站在門外。
“小姐,您還好吧,你別嚇奴婢!”
“我們現在就走!”
“可是……”
“你若想留下,我也不強求。”洛綰素擡腿便走出了屋子。
院落拐角處。趙佑玹和弄月看着洛綰素急切離開的背影。
“老六,你就這樣讓那丫頭走了?”弄月伸手搭上趙佑玹的肩膀,卻被他無情的推開了。
弄月也不放在心上,轉身落座,“那丫頭就是一匹野馬,這一旦脫了繮,再抓回來可就難嘍!”
“就是因爲她性子太過倔強,若是我一味強留,怕是隻會適得其反逼得她劍走偏鋒!”
“唉,可是若她不能爲你所用,依依怎麼辦?”
依依,好久沒有人提起這個名字了。趙佑玹不語,轉身踱步離開。清寒的冰窖之內,一位翩翩佳人卻是安睡如常。
趙佑玹伸手輕撫着依依的面龐。冰棺之內的女子容顏依舊,日復一日的不見甦醒跡象。
第二層冥參珈藍的皮已經被洛綰素服下,依依這樣美好的安詳的樣子也只能維持一年而已,若是再找不到冥參珈藍的果實,怕是迴天乏力。
可是就算現在冥參珈藍的果實就在眼前,又當如何?
往事一幕一幕的在趙佑玹面前劃過……以溝農扛。
那時他還年幼,自從記事起,母妃便是個陌生的稱呼。雖然父皇不會明顯的偏頗任何一位皇子,可是這後宮的拜高踩低還是屢見不鮮。
那一年大雨滂沱,他因嘲笑太子詩文狗屁不通,被太傅罰站,所有皇子都離去了,只有他還倔強的站在雨中。
依依就是這時出現的,她那樣小小的身子,苦苦的撐着一柄油紙傘。雨漸大,風漸狂。依依身上的宮裝被雨水溼了個透,緊緊地貼在身上。但是她手中的傘卻好好的撐着,未曾動搖半分。
後來……日子過的那麼快,轉眼間依依便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己面前,她總是會羞澀的微笑,甚少說話,高興地時候輕輕點頭,不開心的時候也只是更加沉默。
趙佑玹小心的將依依畫在自己的圈內,就這樣守着她。自己不過是個不受寵的皇子,他從未想要更多,只要可以這樣守她一輩子便好。
可是……趙佑宸!他捏碎了趙佑玹所有的夢想。
與依依相好的宮女來報,說是依依在去給趙佑玹送吃食的途中被太子劫走,待趙佑玹趕到的時候,只看到依依衣衫凌亂的躺在東宮的偏殿。
趙佑宸大罵着“不識擡舉”便揚長而去。
抱着依依冰冷的屍體,趙佑玹心都涼了,原來心中會因爲一個人點亮,也會因爲這個人驟然離去陷入無邊的黑暗。
趙佑玹與弄月、納蘭蘭軒相交,最後成爲生死兄弟,建立銷金窟,擴大湛清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救回依依。
用全部精力,拼一個萬分之一的機會!趙佑玹所有的信念都靠着這一點期盼在維繫。若是沒有依依,坐擁天下又有何意義,若是依依可以復活,屠盡天下也在所不惜!
可是相思……她卻是能救依依唯一的指望……
“依依,不如你來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洛綰素本以爲會受到阻攔,卻是一路暢通的回到了護國寺,青玄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也不敢多言。
“小姐,我們何時啓程回相府?”看着洛綰素失魂落魄的樣子,青玄輕聲的問道。
“你下去吧,讓外面的人也都撤了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青玄領命,帶着守衛的下人和暗衛離開了。她真的需要自己好好想一想以後的出路。
趙佑珺闖進屋子的時候,洛綰素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看到趙佑珺的突然出現,洛綰素後知後覺的站起身。
“你怎麼來了?”經過上次的事情,洛綰素也懶得再與趙佑珺虛與委蛇。
“二表妹看着好似未什麼事情正傷心,不知本王能否替你解憂?”趙佑珺說着步步向前。
趙佑珺本是趁年前來護國寺爲皇上、皇后進香祈福做做樣子,誰知來了寺中便聽小沙彌說相府的小姐也在護國寺齋戒。相府小姐,想想便知是誰。
趁着四下無人,趙佑珺便找到了洛綰素的住處潛了進來。
“我的事不勞二皇子費心,慢走不送!”洛綰素瞪了趙佑珺一眼,張口無好言。
“二表妹這樣說,本王真的傷心了。以前我與二表妹情誼繾綣,二表妹怎生這麼快就忘記了?”趙佑珺一臉的不懷好意,步步緊逼,直到將洛綰素逼退到牆角無處可逃。
“你再不走,我便喊人了!”
“二表妹這是要讓衆人都知道,你將會是本王的側妃嗎,既然如此,本王也願意成人之美,不如我們……”
“你要做什麼!”
洛綰素話未說完,趙佑珺伸手將她按至牆上,一隻手鉗住洛綰素的雙腕按壓在頭頂,一隻手緊緊箍着她的下巴。眼神來回的在洛綰素身上游走。
“綰素,你真是個人間尤物。”
趙佑珺邊說,頭也湊了過來,細細的嗅着洛綰素的芬芳,“你好香啊!”
“趙佑珺,你放開我!”
“直呼皇子姓名,該罰!”
趙佑珺身子貼上來,將頭方在洛綰素的肩窩處,洛綰素扭動着躲閃,卻是被困的死死的。
“你放開我,不然我我真的喊人了!”
“放開?可以。”
趙佑珺真的放了手,洛綰素還未站穩,便被他一把抱起扔在了牀上。洛綰素害怕的向後躲閃着,眼看着趙佑珺便要撲上來,洛綰素情急之下只能伸手扯下頭上的髮簪,胡亂的揮舞着阻擋趙佑珺再向前。
趙佑珺沒想到洛綰素手上動作那麼快,剛伸出去的手便被洛綰素的髮簪劃傷,趙佑珺眉頭緊皺。
“綰素,你這又是何必呢,不過早晚的事情,你以爲你真的逃得掉嗎?”
洛綰素知道她自己根本沒法傷得了趙佑珺,轉而用髮簪對準自己的脖頸,“你敢過來,我便血濺三尺!”
趙佑珺大笑幾聲,轉頭之間便將洛綰素手中的髮簪打掉。“何須要死要活的,稍後只怕讓你死你都不捨得!”
“啊……”洛綰素恐懼的叫喊聲響遍整個屋子。
趙佑珺伸手扯拽洛綰素的衣衫,還未得手,便聽到有人破門而入的聲音。
青玄的劍轉瞬便到了趙佑珺面前,趙佑珺堪堪躲過,看清來人是洛綰素的婢女,不自覺得眼底絲絲怒意。
二人纏鬥之間,趙佑珺突然停了手中的招式,“綰素,你身邊竟有這樣的高手,我對你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話落,趙佑珺飛身而起,破門而出。
待家丁和暗衛趕到的時候,趙佑珺已人去無影。
青玄趕忙上前扶住洛綰素,“小姐,你可還好。”
“馬上起程回相府!”
洛綰素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下去,看着趙佑珺的樣子,怕是已經亟不可待的要對自己下手了。逃得過一次,難免不會有第二次。
現在這個情勢下,誰還能保護自己。什麼丞相什麼相府,不過是榮華之下的腐朽,想起前世,自己就是這樣被拱手送出的。
趙佑玹,想起趙佑玹,洛綰素的又開始莫名的隱隱作痛。不過是另一個趙佑珺而已,難道自己還不肯醒悟嗎!
還有誰……趙佑鈺!
洛綰素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舅舅與表哥,自己的身世又不能說給外人聽。現在這個時候,能幫的上忙的也只有趙佑鈺了。
又一年初始,洛綰素卻是過的身心疲憊。相府也未有往日的喜慶氣氛,每個人都是各有思量。
趙佑玹沒有再出現過,也沒有讓青玄傳過消息來。至於洛綰素的藥,也是理所應當的斷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