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沉吟至今

燕微雨沒有說話,跟着進去了,屋子裡,大舅也來了,燕微雨衝他一笑,這倒是讓他錯愕了下,這女娃倒是不怕人,燕微雨頭上的鳳鸞釵還是太招人,連太夫人都注意到了,笑道:“微雨頭上的釵很是好看啊。”

燕微雨自然明白,便笑道:“這是娘送我的新年禮物呢,還送淳玉姐姐一個鐲子呢。”說着就拉着淳玉的手,給大家看,淳玉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面上還是帶着笑,這也不是燕微雨故意炫耀,只是給所謂‘有心人’看的,燕夫人只是淡淡一笑,二奶奶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多了,看來淳玉的事情可以放心了,只有大奶奶立在一旁,神情陰鬱。

太夫人笑道:“想必是宮裡的東西,沫兒,盛京那邊來消息了。”這話轉向了燕夫人。

燕夫人笑道:“是呢,鳳鸞釵是當年進宮的時候,先帝爺給的,鐲子是舒太妃給的。都是小玩意兒,只是紀念。盛京那邊和我有個約定,過年後就來接微雨。長公主殿下想讓微雨認主歸宗,早些回了燕家。”這話一說出,燕微雨現在才明白這年後的意思。

蘇蒙開口:“今早得到消息,長公主派來的人快到了,估計就這幾日吧。”這口氣多了幾分低軟:“三妹,不管蘇家如何怠慢了你,我同母親對你自是一片真心。寒兒的前途可看你的了。”這話裡帶着一絲央求,說着,便看了眼大奶奶,大奶奶的臉上頓時沒了神采。

燕夫人笑而不語,太夫人才接話:“今兒過年,何必說那些事情,擺飯吧。”說着,屋子裡的丫鬟們開始收拾,擺上宴席。這頓飯,微雨吃的一點味道也是沒有。公主,盛京,對於自己是多遙遠的地方!她不知道未來自己要擔多少風險!或許大家都有了心事,這吃過飯,沒幾句都出去忙事情了,本該熱鬧的年,倒也冷清的很,倒是地下的人去熱鬧了一下,放爆竹的,放煙花的,似是不能丟了蘇家的面子。

淳玉被叫了回去,燕微雨獨自坐在院子裡,透着股股的寒風,燕微雨抱着身子,並沒有聽見身後的聲音。“微雨。”淺淺幾聲,燕微雨方聽見,回頭看見燕夫人,她連忙一笑:“娘,你怎麼沒歇着,這外面不能着涼了。”

“微雨,娘有話和你說。”燕夫人打斷了她,燕微雨乖巧點頭:“長公主來接你,你就回去,但是你千萬不要說起孃的事情,知道嗎?她不會害你,但是不代表她不會利用你,你要長個心眼,你知道嗎?盛京是個是非之地,天子腳下,萬事當心!”燕夫人眼裡還是有些擔憂。

燕微雨安慰道:“娘,沒事的!”

“微雨,聽着,娘告訴你,盛京最有勢力的三大家族,便是安遠王赫連家,太師府林家,長公主一直處於中立,以後若是見着了其他二家,可不能怠慢了。”燕夫繼續道:“這些公主會和你說的,都是我多慮了。但是你要記住,不要輕易信了誰,到時候你要聽話,說不定公主會給你找個好婆家。若是遇到什麼事情,記住,你頭上的鳳鸞釵可保你性命,可若是你拿來顯擺,那必定要了你性命,包括整個蘇家。”燕夫人說的極爲認真,燕微雨愣愣應着,一時反應沒過來,燕夫人就道:“回去吧,好好休息。將釵子取下罷!”燕微雨便聽話地取下,重新放進盒子裡去。她心想,這以後的路

若是走錯了一步,興許會改變自己一生吧。

青鸞似乎察覺到了燕微雨的心事,安慰道:“小姐,沒事的,不管小姐到了哪裡,青鸞都會陪着小姐的。”燕微雨看着青鸞,笑道:“真是個好姑娘。”

這幾日,蘇府上的下人,都過得有些提心吊膽,這在燕微雨母女處伺候的,那更加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這個未來的郡主。

這年節中,府上到處也都透着和諧的氣氛。這一大早,燕微雨就寫好了庚帖,要請家裡的姐姐妹妹還有蘇寒一併過來聚聚,燕夫人也不阻止,這大奶奶和二奶奶連同太夫人自然也高興,多相處關係好了,以後自然有相幫的,便也隨她們去了,吩咐了幾個得力的丫鬟婆子看着也罷了。

“微雨。”淳玉在這裡算是熟門熟路了,一進來,便親暱地挽住燕微雨的手,燕微雨也不避諱,拉着她就進屋,身後的水兒和另外兩個也就跟着進來了。

這才坐下,水兒就開始挑剔:“這都是些什麼啊,這茶怎麼五顏六色的,一股子怪味?”水兒瞧着燕微雨的茶就是不同,只當她怠慢自己,淳玉倒是笑笑,燕微雨處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她是見多了,她也不想燕微雨不高興,便柔和說道:“這是水果茶,微雨自己做的,很好喝的。”

柔兒見淳玉如此說,便喝下去,品出了其中的滋味,便要吵着燕微雨教她:“微雨姐姐,這怎麼做的,我也要學。”

淳玉和水兒也想知道,微雨剛想接話,就聽外間丫鬟來報:“大少爺來了,小姐,大少爺來了。”

燕微雨這才脫身,走了出去迎接,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蘇寒,不過十六歲的樣子,帶着溫和的笑容,蘇寒道:“微雨。”淡淡地稱呼,但卻是透着一股子熟悉,燕微雨有些詫異,蘇寒笑笑,上前捏了一下她的臉:“怎麼?生病連哥哥也忘記了?”

燕微雨這才反應過來,尷尬道:“沒有,沒有,只是記得不清楚,我失憶了嘛。”燕微雨撫着被他捏痛的臉,蘇寒卻又習慣地摸摸她頭髮,嘆道:“微雨可又長高了。”

“大哥,微雨的性格也變得開朗了不少呢。”淳玉接話,燕微雨便着淳玉和蘇寒一起進去了,青鸞也讓丫環準備好了飯菜,這一下子,幾個大孩子一起吃吃喝喝,氣氛甚是融洽。

飯畢,水兒帶着柔兒和溫爾,回去給大奶奶請安去了,屋子裡就留下淳玉和蘇寒,燕微雨覺得氣氛有些壓抑,便想着逗他們開心一下,便說:“大哥,淳玉姐姐的婚事,你可得好好考慮,不是我說大舅媽的不好,只是婚姻還是你情我願的好。”

“你情我願?”蘇寒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和無奈,這個年代哪裡來的你情我願,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罷了,燕微雨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補救:“雖然不是你情我願,但是對方也必須是個君子啊,這一旦錯上了花轎,便就是一生的痛了。”

這話一出,淳玉的臉上明顯紅了,蘇寒只是微笑,燕微雨知道,自己說話實在是露骨了許多,便轉移話題道:“大哥,淳玉姐姐,我去了盛京,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我娘,我娘身子不好,不通世故,也不喜和人交流,我真是很擔心。”說着眼淚就滾了下來。

淳玉拭去她的眼淚,

笑道:“傻瓜,我和大哥還能不好好照顧?我和我娘就算是爲了報答妹妹成全了我,那我也得好好照顧姑母啊,何況大哥,以後便也是這蘇家的當家人,怎麼就不能照顧了,倒是你,去了盛京,可得好好照顧自己。”

蘇寒的表情卻是凝重了,別人不知她去盛京的目的,但是他卻知道幾分,這長公主的女兒去的早,雖然家裡不缺庶女,但是皇家顏面,她堂堂長公主,怎能收了那些小妾生的孩子,要收,也只能收了小叔的嫡女做自己的女兒!

“哎呀,都是我想多了,大哥和淳玉姐姐也該回去了。”燕微雨想着,在這樣聊下去,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不如散了。

淳玉和蘇寒看看微雨,也沒說什麼,只是各自交代了一番便走了。

燕微雨歪在牀上看書,柔和的燭光,照的她臉雪白,聽見書翻頁的聲音,青鸞收拾完了,便走了過來:“小姐,別看了,等會子眼睛可不好了。”青鸞的嘮叨可是一起就停不下來的,燕微雨無奈,放下書,看着她:“青鸞大小姐,你說的我都能背了。”

青鸞被燕微雨這麼一說,笑了笑,算是停下來了,燕微雨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問:“你說這長公主會派什麼人來接我啊?”

“當然是纖柔姑姑啊。”青鸞好像早知道似的。

燕微雨一下便來了興趣:“纖柔姑姑是誰?”青鸞這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但是燕微雨問了,可也不能不說,便道:“纖柔姑姑是長公主身邊的老人了,和夫人一同進宮,便開始伺候長公主了,也是長公主最信任的人,所以嫁入燕家的時候,她自是陪嫁,府裡什麼事都管。”

燕微雨心裡想着,那便算是長公主府上的管家了,看來這娘還認識不少人。

“小姐啊,你不要擔心,早點歇息吧,都鬧了這會子,再不睡,明日怎麼見纖柔姑姑呢。”青鸞見燕微雨想的出神,便提醒她早些歇着,燕微雨乖乖躺下,閉上眼睛睡覺。

“太夫人,小小姐那邊也歇下了。”楊媽媽特意彙報,太夫人手裡拿着佛珠,閉上眼睛,聽見這話,心緒顯然有些不寧,忙問道:“今日,可有什麼動靜?”

“聽蘇媽媽說,小小姐和大少爺關係不錯,只是小小姐病了,也記不起什麼,倒是和淳玉小姐關係很好。”楊媽媽看着太夫人的神情,一五一十說着。

太夫人臉上有卻是顯得意味深長,久久說道:“行了,伺候我睡下吧。”

“是。”楊媽媽恭敬地伺候着太夫人上了牀榻,蓋好被子,放下帷幔,熄了燈出去了,但是還真切聽見太夫人悠長的嘆息聲音:“微雨,其實我是心疼的!”

楊媽媽聽着眼角溼軟了,這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爲了整個家族,可什麼都不能一一兼顧啊。

行宮裡已經傳來了消息,說讓燕微雨備着,燕夫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不捨表情,她嘆道:“微雨,可要記住娘說的。”

“恩。”燕微雨點頭,就去向太夫人行禮,然後隨着行宮裡的人,上了轎子,獨獨只帶了青鸞去了。她望着蘇家的大門,這個地方是她來到這個時空,第一眼看到的,如今卻要離開,雖然不過數月,但是還是有感情的,何況裡面住了個牽掛自己的孃親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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