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三影。後面兩人紅裝官服打扮,前面一人枷鎖在身。枷鎖在身的,便是被判充軍的王成。
“走,快點走,不要耽誤官爺的時間。”兩個官差一邊催促王天,一邊把鞭子打在王成身上。
王成失誤殺了人,沒有被判死刑,改爲充軍,那家屬心裡很是不高興,給了兩個押送王成的官差幾兩碎銀,讓其在路上好好的折磨王成一翻。
一路上,王成除了被打,被罵之外,還要給那兩個官差拿東西。這都不說,他們吃東西的時候,給王成的,也是少許。還好,經過那次災難之後,飢餓對於王成來說,早已不是什麼難題。
前面,有一天橋,全由六根大鐵鏈相連,橋面,由一些稀疏的木板搭成,橋頭的另一端,有一尊石像,雖然風吹日曬,但那石像沒有半點被風化過的跡象。
風一吹,那木板在空中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還有這橋,看起來,好像有幾十年沒有人走過一樣,上面鏽跡斑斑。
王成他們要去邊疆,須得過這橋。可是看到這橋,三人都膽戰心驚的,誰都不敢往前走。
兩官差相互看了看,再看向王成,兩人會意地點着頭。一人上前,道:“走,你過去。”
聽說叫自己過去,王成看着那橋不在晃動,他腿都軟了。他蹲在地上,道:“不,我…我…我不敢過去。”
王成說不過去,難道他們就不讓王成過去了嗎?難道王成被嚇得癱在了地上,他們就會放過王成嗎?
怎麼可能,一人把刀拿在手裡,道:“小子,趕緊過去,如果你不過去,那你就自己跳到這下面的大河裡去,把哥兩的事也給省了。”
王成怯怯地說道:“兩位大哥,要不,我們從其他的地方走吧。這裡…這裡太危險了。”
王成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衙差一巴掌打了過去,道:“從其他的地方?你小子倒是想得出來,從其他的地方,一個月都到不了。難道,你還想讓我們兩陪你受罪一個月嗎?”
“我不是那意思,我…”
“我什麼我,趕緊起來走,不然,小心我拔了你皮。”
一衙差嘴罵王成的同時,腳也沒有閒着,他給王成兩腳給踢了過去。
那河水,太大,那橋,太高。王成看了一眼,覺得頭都暈,更何況還要從而走過去,他坐在地上,額頭上的汗一粒一粒地往下掉。
“走啊,再不走,小心我抽你。”
王成只是伸出脖子看了看,可是身體,一動也不動。那官差等不耐煩了,抽出刀子,在王成腿上劃過一刀,再道:
“走,趕緊給老子過去,不然,把你留下這河裡餵魚。”
疼痛從腿上,瞬間傳來大腦,王成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鐵了心不走,那麼,他們定會在些殺了自己。這樣,那自己的仇也報不了。
看着那湍急的河水,王成平復了一下自己害怕的心,他閉上眼,向那橋面衝了過去。
王成上了橋面,那兩個官差笑了起來。“這小子,就是犯賤,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還不乖乖過橋。”
看到王成上了那鞦韆一般的大橋,兩人再次笑了起來。只要王成走過這大橋,那說明,這大橋沒有什麼危險。
當王成快要到對面橋頭的時候,他聽着那嘩啦啦的水聲,心裡開始害怕起來。他睜開眼,看到腳下晃盪着的木板,雙腳一閃,“啊”的一聲,掉了下去。
還好,王成反應快,兩手死死地分別抓住兩根鐵鏈。他看向那兩個衙差的方向,大聲叫着。“救我,救救我,我不能死。”
那兩個衙差看到王成掉下去,不但沒有救,反而躲在遠遠的。
這橋,太兇險,如果他們不敢過去,他們怕救王成不成,還把自己命給搭上。
王成害怕地不斷地叫着。“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我還要報仇,我不能死。”
一衙差看到王成,也可夠可憐,於心不忍,他想過去搭救,被另一名拉住。“你不要命了,你去救他,你掉下去怎麼辦?不要傻了。”
此時,兩人沒有一個願意爲王成伸出援救之手。
王成在下面拼命的求救,兩人在上面只得無奈地搖着頭。他們內心深處,還是想王成的,沒有辦法,這橋,太危險,爲了自己的性命,他們不敢上前相救。
王成在鐵鏈上掙扎了半天,可是,一點用都沒有,他手都磨出了血。
既然王成想生,而無救,兩人打算回去,然後編個理由,算是交差了。
兩人走之後,王成心有不甘,還在大聲地呼救着。他希望,能有過路過此處,將自己救起。
可是,這深山老林的,除了王成自己的回聲,迴應着他的,還有那空中的鳥叫聲。
風一吹,王成如猴子一般,雙手吊在那鐵鏈之上,左右搖擺着。稍有不慎,墜落深河,身死異鄉。
吊在那鐵鏈上,雙腳沒有一個支撐點,想要再次站回到那橋面,根本是不可能的。王成試試用雙手把自己的身體給拽上去,可是很多次,自己都失敗了。隨着那水聲,王成雙眼開始迷茫了起來,他要打算放棄了。
半醒與半夢之中,他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熟悉的聲音。“成兒,你要好好的活着,你是我們的希望。”
“成兒,快走,只要你活着,我們就有希望,我們會村人就有希望。”
……
聲音一次一次的從王成的腦海之中劃過,一次一次地衝擊着自己的大腦神經。王成睜看眼,用嘴吹開那臉上蓬亂的頭髮。他心裡道:
不,我不能死,我王成不能殺,我還要爲父母找出兇手,還要爲父母報仇。
想到這裡,王成握緊鐵鏈,努力使自己的身體不再晃盪,使自己的身體保持平衡。
可是,老天好像有那麼愛捉弄人,一邊大風過了之後,又來少許細雨,本來就要掉下去的王成,此時,感覺到那鐵鏈有點滑,只要自己一不注意,立馬就會掉下去。
也許是雨的原因,王成漸漸地清醒過來。他看了一下前面橋頭,估計了一下,距離,大概有十來米。
爲什麼自己一定要站回到橋上來呢?這樣的情況,雙腳,那是很難再次登臨到橋面的,與其把精力浪費在這上面,還不如,憑着自己的雙手,交替拉着鐵鏈,慢慢地過去。
考慮了一下,王成左手握緊那鐵鏈,右手輕輕地向前劃出一小步。只見那鐵鏈之上,留下一絲絲的血跡。隨後,左手緊握,左手向前。
就這樣,王成在頂着風雨,扛着心裡的害怕,他小心翼翼地往前,緩緩地移動着。
橋鏈上的血跡越來越多,王成的身體離那橋着越來越近。十米,九米,八米…
到了後面,王成每換一次手,都咬着牙,忍着痛。越到了最後,前進越困難。行百里,半九十,大抵如此。
王成只是一味地知道自己要到那橋頭去,可是他卻沒有注意到,自己停留在那鐵鏈之上的血跡,隨着那雨水,順着那鐵鏈,正慢慢地向橋頭流動。而且,那速度,好像比王成還要快。
就算王成看到,他也不會在意,因爲,天空在下着雨,血跡向前流動,也許,這邊的橋頭,比那邊的低,那血跡定是隨着鐵鏈流動。
然後,王成越來越累,越來困。他想睡覺,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睡,也不敢睡。自己一睡,也許,就是永遠。
只是,他沒有發現,自己的困,自己的累,那是因爲自己的血在自動地往外流,流向自己對面的橋頭。
堅持,自己必須堅持,因爲,自己還有事沒有辦完,不能死在這裡。爲了給自己打氣,王成叫了聲:“我要活着,我要活着。”
也許是他的聲音有點大,或者說他的情緒有點激動,手上的血竟然成線地往外流出,流到橋頭,流向那橋頭旁邊的石像。
那血液成了兩條紅線,把王成的雙手與那石像相連了起來。
兩條血線順着鐵鏈,從那石像的底部,慢慢地往向石像的頭部流去,最後,從那石像的眼睛,進入了石像之內。
一時之間,兩座山峰,開始搖晃進來,風更大,雨更大。
王成以爲,上天爲自己而感動,都在迎合着自己。他卻沒有注意,那石像在吸了他的血之後,開始破裂。
就在王成剛剛發出的回聲進入耳朵的時候,又一聲音同時也進入。“我也要活着,我也要活着。”
這聲音,着實把王成嚇了一跳。勉強擡起頭,看了看前面,又回頭看了看後面。他開始害怕了起來,這大白天的,難道有鬼?
自己是說過要活着,可是,沒有“也”字。剛剛這回聲,很明顯,多了個也字。
可是王成看了周圍,沒有一個人影,沒有人,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是鬼。他很害怕地救饒道:“鬼大王,小的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只是前些天失手殺了一個人,可是,那不是我有意的,你千萬不要來找我啊。”
王成的話才落下,又一聲音同情地說道:“如此膽小之人,難以成大器,難以成大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