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笙倒是氣定神閒往椅背上一靠。
他的眼神往特蕾莎攥着的報表邊角掃，那上頭明晃晃印着米高梅的水印。
“破千萬沒？”
杜笙指節有節奏地敲着檀木桌。
他問出的是RMB，算是下意識習慣使然。
畢竟哥倫比亞影業+米高梅首日給的銀幕數量，只有720塊左右。
而這一年北美平均票價還不到10美元，即使上座率超過8成，也很難突破300萬美元。
何況這是週五，觀影人次註定要比周末低許多。
還有3部好萊塢本土熱片同期上映……
不過要是首日能衝過千萬門坎（約130萬美元），週末三天保底四千萬絕對穩了。
旁邊吳倞聽得直咽口水。
他跟經紀人昨兒還盤算呢，能摸到6百萬RMB就燒高香。
週末總票房衝上兩千五百萬那都得開香檳。
要知道去年李聯傑那部耗費3億製作的《狼犬丹尼》，首週末投入2千多塊銀幕，卻連五分之一本都回不了。
這回《導火線》清一色華人班底，對外號稱成本才5千萬RMB。
要真能在北美砍下六千萬，他吳倞在好萊塢也算一號小人物了。
特蕾莎瞅着杜笙這副老神在在的樣兒，轉頭看見吳倞急得直薅自己板寸，終於繃不住笑出聲：
“按你們那邊的匯率算，1280萬左右吧。”
“什麼？！”
吳倞嘴巴張得能塞雞蛋，整個人直接定在那兒兩秒沒動彈。
這數兒比程龍大哥的招牌作還猛，比他心裡預期直接翻着跟頭往上竄。
杜笙也慢慢坐直身子，有些驚訝道：
“看來咱們這些天宣傳沒白折騰。”
要說這片子能起來，他自身粉絲+流媒體+北美電視臺等宣傳算是居功至偉。
“更絕的在後頭呢！”
特蕾莎甩出電腦預售數據，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飄紅的場次：
“週六週日IMAX廳早八點場都賣空了，照這架勢週末總票房奔着4千萬去了！”
吳倞這會兒跟通了電似的，原地蹦起三尺高，揮着拳頭滿屋子轉圈：
“牛逼！臥槽！絕了！”
他突然一個猛子扎向杜笙，興奮道：
“笙哥！成了！真成了！”
要說吳倞也是見過風浪的主，亞洲市場爆了他眼皮都不帶眨的。
可這回是在好萊塢的地盤上硬生生殺出血路，這感覺就像在別人主場踢世界盃還進了倒掛金鉤，爽得他後脖頸汗毛都豎起來了。
杜笙邊扒拉吳倞的胳膊邊摸向酒櫃：
“淡定淡定，早跟你說過咱這盤棋能贏。”
話是這麼說，他心裡其實也鬆了一口氣。
最起碼，最近這些忙活是挺有成效的。
只是吳倞這興奮勁，襯得他有點雲淡風輕而已。
三隻高腳杯‘叮’地碰出脆響，吳倞灌了口02年拉菲突然醒悟過來：
“笙哥，照你看週末總票房能衝多高？”
杜笙轉手就把話頭拋給特蕾莎：
“專業的事還得問專業人士。”
金髮美人晃着酒杯抿嘴樂：
“保底4000萬，運氣好能摸5000萬大關。
主要是聖誕檔過了，這周也沒能打的大片“
說到這，她話鋒一轉：
“不過杜總您那套線上線下的營銷路數，我這華爾街出身的還真摸不透，您給說道說道？”
這話倒是不假。
從LME視頻挑戰賽到唐人街包場送票，從吳倞在CBS電視臺教老外耍太極，到杜笙親自下場跟影評人Battle……
這套組合拳打得傳統發行商集體懵逼。
特蕾莎現在看杜笙的眼神，活像發現了新大陸的哥倫布。
“首週末五千萬打底！”
杜笙這話輕飄飄落下，吳倞手裡啃了一半的漢堡“啪嗒”掉在波斯地毯上。
特蕾莎正補口紅呢，手一抖直接畫到腮幫子上。
這票房數據即使換回美元，估計能衝擊周榜前三了。
換做往常走勢來看，北美總票房閉着眼都能破3千萬美元。
運氣好一點，5千萬美元都是灑灑水。
而這部片的總成本纔多少？
1千萬美元都不到啊！
更別說，它在亞洲市場至今已經豪奪了3億RMB！
這簡直是‘小成本大爆’的代名詞。
可以預見的是，好萊塢七大影業估計都要眼紅，甚至開始爭着代理了。
可杜笙緊接着就潑了盆涼水：
“別急着半場開香檳，我們這粉絲向電影就跟過年放炮仗，響得猛滅得快。”
他掰着手指頭給兩人算賬：
“昨天那1280萬里頭，《殺破狼》老粉佔三成，我們鐵粉佔三成，剩下那些湊熱鬧的路人也就三成多點兒。
要是不把路人盤做大，下週票房就得跟過山車似的往下栽。”
吳倞盯着屏幕上紅紅綠綠的曲線圖，後槽牙咬得咯吱響。
特蕾莎抹着畫歪的口紅突然樂了：
“合着我們現在就跟打遊戲通關似的，首關BOSS是拿下了，後頭還有更狠的副本等着呢？”
“可不就是這樣。”
杜笙聳聳肩，平靜道：
“看來推廣宣發還得加碼，譬如LME達人挑戰……”
說着突然衝特蕾莎挑眉：
“對了，票房周榜前三的新聞通稿該發了吧？”
金髮美人晃着紅酒杯跟他碰了個響：
“赫斯特幾家報社早安排妥了，明早六點應該有不少媒體大V會跟進轉發。”
要說這票房周榜前三的名頭可真不是蓋的，院線排片能多搶8%，路過電影院的路人也會衝着這招牌買票。
宣傳起來，也更有吸引力。
果不其然，週六場IMAX廳從早八點就開始排隊。
等到週日傍晚，杜笙看完上座率報表後，心頭大石徹底落地。
洛杉磯AMC影院連第一排犄角旮旯的位置都賣出去了！
可見這已經不單單是華人在支持。
起碼超過半數是其他有色人種。
最終票房數出來那天，特蕾莎直接把香檳拿出來：
“一部華語小衆片，4918萬！
我在米高梅乾了三年，都沒見過這麼野的數據！”
吳倞這會兒反而淡定了，蹲在牆角數地毯毛。
昨兒聽說要破紀錄激動得失眠，這會兒正犯困呢。
好萊塢那幫影評人可炸了鍋。
因爲《導火線》並不是一部典型的好萊塢大片，而是一部講述華人故事的電影！
作爲全球第一超級大國，燈塔國的電影市場一向對外來影片非常排外，觀衆對字幕的接受度極低。
儘管《導火線》由杜笙和吳倞親自參與英文配音，但從本質上講，它仍然是一部外語片。
通常情況下，即使是票房前十的外語片，在北美市場的單週末票房也可能遠不如本土大片。
任何非英語國家的影視作品想要打入這個市場，都是非常困難的。
然而，這次《導火線》徹底顛覆了這一傳統觀念。
當初說這片子‘頂天五千萬RMB’的某大V黒哥，現在推特評論區都被‘臉疼不疼’的表情包刷屏了。
要不說老美雙標呢。
程龍的《尖峰時刻》破紀錄叫“文化包容”，輪到華人班底創紀錄就變成“這屆觀衆不行”。
杜笙任由赫斯特姐妹一邊全身桉摩，一邊刷着評論直樂：
“罵得好！這會兒越急眼，熱搜位越穩。”
他甚至還讓忙着擦槍的阿曼達，把“北美影史外語片首周TOP3”的橫幅掛LME首頁上。
特蕾莎看着後臺瘋漲的預售數據直咂舌，下週工作日的包場預訂量愣是比首週末還多三成！
“哥幾個別歇着啊！”
一小時後，杜笙將累得雙腿打顫的赫斯特姐妹放牀上，穿衣來到米高梅總經理辦公室。
“LME視頻上那個#導火線二創大賽#得加碼，找一些武術UP主搞聯動。
吳倞你明天給我去時代廣場打八極拳，記得輪着穿《殺破狼》、《導火線》那三件套！
特蕾莎你聯繫AMC搞個亞裔主題周，爆米花桶全給我換成青花瓷紋樣……”
吳倞邊記筆記邊嘟囔：
“好傢伙，您這是要榨乾北美觀衆錢包啊？”
杜笙微微一笑：
“這才哪到哪，等普通觀衆養成觀影習慣，咱就往長線放映使勁，不衝個1億RMB對得起地毯上那些漢堡渣麼？”
窗外好萊塢的霓虹燈牌明滅閃爍，播映廳的粉絲驚訝聲時不時響起。
幾個杯子‘咣噹’碰在一起，冰塊晃盪的聲音裡都帶着鈔票的脆響。
事實也不出意外，隨着《導火線》上座率與口碑不俗，院線自動提高了排片量，僅次於好萊塢本土的《光榮之路》與《舞動青春》。
此外，銀幕數量也從一開始的800塊，提升到1300塊左右。
別小瞧這點變化，僅僅在北美上映兩週不到，就刷新了《殺破狼》的票房，還成功拿到破億RMB的雅號。
前世在國內轟下幾十億票房的《滿江紅》與《熱辣滾燙》夠牛掰了吧。
前者在北美票房只有 897028美元，換算回來還不到700萬。
後者也就200萬美元，據說水分還佔了一半。
由此可見，在北美上映的所有華語片中，這份成績都算是相當耀眼了。
就連國內很多媒體都注意到此事，紛紛主動跟進報道。
不由由於接近新春佳節，加上公司年會與春晚臨期，一行人便結束了宣發早早返程。
公司年會已經是第三次舉辦，儘管今年公司人員增漲了上千人，但有鍾甄與葉瀞芷在，自然不會出大問題。
相反，這一屆年會的宣傳，可以說是非常成功的。
“這波年會營銷，簡直是往娛樂圈和財經圈同時扔了顆深水炸彈！”
陳濤蹲在錄音棚外邊啃煎餅果子邊刷新聞，看着熱搜榜前十掛着三個杜笙相關詞條，嘖嘖稱奇。
可不是嘛，哪個老闆開年會直接送三套江景房當抽獎？
更別說給優秀員工發金條跟發巧克力似的。
這手筆直接把星際傳媒的招牌鍍了層24K金。
要說2006年的打工人哪見過這場面？
茶水間裡摸魚的姑娘們眼睛都綠了，朋友圈刷屏的都是星際年會視頻。
這邊周蕙敏剛唱完《約定》，那邊賈瀞雯就端着鑲鑽的房本模型上臺頒獎。
財經週刊連夜趕稿分析星際傳媒薪資結構，娛樂版記者蹲在寫字樓底下逮着員工就問：
“你們公司還招掃地的嗎？”
金馬獎組委會怕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原本想蹭杜笙新科影帝的熱度，結果自家紅毯還沒撤呢，熱搜全被星際年會的直升機撒紅包視頻霸佔了。
更絕的是杜笙領獎時那句‘這個影帝獎盃就當給公司年會添個彩頭’，直接讓獲獎的《殺破狼》藍光碟銷量又衝了個新高。
這一波熱度簡直炸了。
其他不說，單單前不久清空的聲望值，如今又積累了幾十萬。
“聲望值69萬？還行，”
杜笙瞄了眼系統面板，指尖在鋼琴鍵上滑出一串琶音。
參加完年會與金馬獎後，杜笙的日子過得也很充實。
錄音棚外陳濤抱着新編的曲譜探頭：
“阿笙，第三張專輯就差你那把嗓子了！”
第三張華語專輯的編曲工作，他已經全部完成。
杜笙白天的時間，大部分都在錄製專輯。
而晚上的時候，還要修改《孤膽特工》的劇本。
譬如將泡菜國的背景，以及主角動機都修改適配爲本土特色。
午夜場還要給各路紅顏知己當情感顧問，這時間管理術牛頓來了都得跪。
“等久了吧，今天就到這裡，晚上跟我一起參加個飯局。”
杜笙錄完兩首歌回到公司，將久不見面的佟莉雅接上。
這次是西鳳酒總經理髮來的邀請。
杜笙雖然不再代言，但旗下不少藝人都還有合作，推搪不過便答應了。
佟莉雅看到杜笙出現，沒有一絲不耐煩，反而滿眼欣喜。
小妮子今天裹着霧霾灰羊絨大衣，腰帶掐出的腰線比珠江還曲折，牛仔褲裹着的長腿往那一站，活脫脫從時尚雜誌走下來的封面女郎。
“笙哥你看我這身行嗎？”
佟莉雅原地轉了個圈，大衣下襬揚起時露出腳踝上細細的金鍊子：
“聽說要見西鳳酒的老總，要不要換套正式點的？”
杜笙伸手抹掉她腮邊的口紅印，指尖殘留着蜜桃味的香氣：
“就這樣挺好，比他們酒瓶子上的商標還招人。”
要說西鳳酒這幫人也是執着，自打他合約到期，逢年過節就往公司送定製酒櫃。
這回直接包了白天鵝賓館的江景廳，陣仗大得跟國宴似的。
暮色裡的珠江泛起鎏金波光，佟莉雅踩着細高跟亦步亦趨跟着杜笙，手裡攥着的小坤包一搖一晃。
“笙哥你這手往哪兒放呢”
佟莉雅嘴上嬌嗔，身子卻往杜笙懷裡又鑽了半寸。
杜笙就着車窗外的霓虹燈在她鼻尖啄了下：
“咱們丫丫披麻袋都賽過貂蟬，等會兒閃瞎那幫老古董。”
說到這，他嘿嘿一笑，說道：
“不過現在時間還早，我先帶你去兜兜風，這邊有個觀景臺，風景還不錯。”
佟莉雅秒懂杜笙的意思，臉蛋紅紅的答應了。
杜笙說着方向盤往右一打，黑色邁巴赫甩着尾燈拐上幽靜公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