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鑫看着趕來的幾人,感受當先三人身上傳出的陽氣、陰氣波動,心中剛纔因爲滅掉顱神教教主的喜悅散去了許多。
顱神教教主只是一個意外出現的異類,大夏真正難纏的,是民調局。
“怎麼,要打架嘎?”
鴉先知開口道。
楚休看了鴉先知一眼,隨即打量了面前這個氣息古怪的煞屍。
其身上有着鬼祟特有的陰氣,也有煞屍的屍氣,可還有一種特殊的氣息。
那氣息來源於煞屍身體四肢以及腰上的那個銅錢掛飾,甚至那隻烏鴉身上散發的也不是陰氣,而是這種特殊的氣息。
這種特殊氣息,楚休曾經在總局研究部見到過,一種突兀出現,名爲鎮物的東西。
鎮物的優先級在研究部僅次於暖陽計劃。
所以,面前這個存在,與鎮物之間的關係又是什麼?
楚休念頭轉動之後,忽的拱手道:“在下民調局總局副局長楚休,萬事皆休的休。”
“不知……閣下可來自於地府?”
陳鑫看着面前這位總局副局長,並不驚訝會從對方嘴裡聽到地府兩個字。
“你知道地府嘎?”
“略知一二。”
楚休笑了笑。
“沈志宏等人可是地府的人?”
果然是沈志宏他們。
地府若需要現於陽世,就不能是負面的形象。
沈志宏等打拐人員在大夏的行爲,是一個很好的名片,可以對大夏展示的名片。
“是又如何嘎?”
“他們以地府之名在大夏各個城市行走,或是消滅鬼祟,或是拯救被拐之人,再此,楚休代大夏,代民調局,謝過地府義舉。”
楚休的態度讓陳鑫有些驚訝。
到底是沈志宏等人的行爲帶給民調局的好感度夠高,還是說他這一具接近黑淵的子母煞屍讓對方不得不客氣?
“不必嘎,他們之所作所爲全憑本心,若謝,你們謝他們即可嘎。”
楚休搖了搖頭。
“若不是地府鎮物特殊,又如何能讓沈志宏等人以凡人之軀鎮邪?源頭在地府,所以謝地府並不爲過。”
“當然,若是地府不介意,民調局也願意給沈志宏等人一個名分。”
……
另一處。
陳鑫臉上露出了笑容。
“陳鑫,你笑什麼?能不能專心點?”
白博文剛被一隻附身在假人身上的鬼祟扇了一巴掌,若是陳鑫能反應快點,這一巴掌根本不必挨!
“不好意思,可能是之前鬼祟附體身體有些不適,後面我注意點。”
白博文聞言一滯。
他看了看時間道:“要不再休息兩分鐘?”
“也行。”
說完,陳鑫就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他爲什麼要笑,自然是因爲楚休的態度。
拐彎抹角的說要給沈志宏一個名分,實際上,他是想搭一個和地府溝通的梯子。
試想,地府陰差都有了民調局的身份,那地府豈不就是和民調局站在了一起。
那與林三的家族、鎮龍寺這種存在,有何區別?
可陳鑫想要的並不是這些。
若真成了鎮龍寺這樣的存在,那豈不是說地府以後還要聽命於民調局?
陳鑫可沒時間、也沒精力、更沒能力與一個國家比心眼。
誰知道以後地府駐地會不會都成了民調局的度假村。
想了想,他接着讓鴉先知傳話。
……
“民調局,想與地府合作嘎?”
既然耍心眼註定耍不過大夏,那不如直接了當一些。
楚休顯然是被陳鑫的話給噎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回過神來。
合作?
看着面前的烏鴉,楚休眼神閃爍。
什麼才能稱爲合作?
實力對等纔是合作。
地府這句話中透露的意思是,民調局與地府平級?
一個民間組織,哪怕神秘一些,但又怎麼敢與一個國家的官方組織平起平坐?
楚休心有不屑,但卻並未表露。
至少在‘合作’之前,不能表露。
“沒錯,民調局想和地府合作。”
鴉先知聞言點了點頭。
“既然合作,那就要有個合作的章程,那就找個時間聊聊嘎。”
楚休點頭。
“那就聊聊,就是不知道在哪裡聊?”
“你們總局沒地方嘎?”
楚休一怔。
要來總局?
膽子不小啊。
“呵呵,有的,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如何?”
“可。”
鴉先知射出一根鴉羽,被楚休接住。
楚休身後林三等人差點被鴉先知這個動作給嚇到心臟驟停。
不知道還以爲剛纔鴉先知要動手了。
“等你們找好地方,對此鴉羽呼喚即可,屆時,地府行走自會到場。”
楚休看了一眼鴉羽,沒有發現‘門’該有的痕跡。
但他也沒有過多觀察,以免漏了怯。
“那就恭候地府到來。”
鴉先知點頭,正要離開的時候,忽然有人開口急促道:“稍等,等,等一下!”
楚休轉頭,看向了林三。
“林小子,有什麼事?”
“楚局,我有事想和這位,這位地府行走說。”
楚休眉頭微蹙。
“什麼事?”
林三嚥了口唾沫,轉頭看向煞屍的方向。
“這位行走,不知道可否將煞屍還於我?”
此話一出,氣氛突然一僵。
楚休額頭青筋冒起。
這是什麼時候,你在說什麼!
一具煞屍,能比地府、民調局之間的事情還要重要嗎?
這林氏一族,整天和屍體待在一起,腦子都待壞了!
林三被楚休那眼神看的臉頰生疼。
可他捨不得啊!
若是其他煞屍也就罷了,頂多心疼。
可這煞屍……是他爺爺的屍體啊!
就在氣氛越來越冷的時候,鴉先知開口了。
“可以。”
林三一怔,隨後滿臉喜色。
“謝……”
“煞屍可以還你,我救你一命,你是否也得還我一命嘎?”
“……”
謝字還沒說完,林三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看着鴉先知,又看着自己爺爺,林三僵硬一笑。
“呵呵,煞屍,煞屍……就當謝謝行走大人的救命之恩了。”
林三看着自己爺爺那張臉,低下了頭。
爺爺,請再愛我一次!
楚休見事情結束,心中鬆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又有人開口了。
“行走大人,不知可否將鎮龍寺聖僧舍利還於貧僧。”
楚休身體一僵。
眼神瞥向失去雙臂的莫跑和尚,目光最後在他的嘴上停留了一瞬。
爲什麼剛纔沒把嘴也給打沒了。
“你說這個?”
子母煞屍拿出手中那個還在不停灼燒着自己手的舍利。
“是,貧僧,願以命換舍利。”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莫跑和尚。
楚休的眼神也從鋒利變的複雜。
而最複雜的,莫過於剛纔認慫的林三了,他……紅溫了。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特麼怎麼不在我前面說這話!
林三漲紅着臉,瞪着莫跑和尚。
“你的命沒價值,不過你鎮龍寺有部功法,用功法來換嘎。”
“功法,你說都是《鎮龍功》?”
見鴉先知點頭,莫跑和尚沒多猶豫就道:“可以,我回去會給方丈說,方丈會同意的。”
莫跑話剛說完,就見舍利與一根鴉羽朝着自己扔來。
怔了一瞬,他用嘴咬住了舍利與鴉羽,看向了鴉先知。
“之後我自會去找你。”
莫跑和尚點頭,沒再說話。
楚休見莫跑和尚說完,正要回頭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麼,將目光落在了隗天容身上。
隗天容一臉疑惑的看着楚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直到隗天容看到煞屍一頭撞入‘牆’中,消失在衆人眼中後,這才發現楚休的目光從他身上離開。
“好了,此次事件回去再說,關於地府的事情,不得外傳。”
見衆人點頭,楚休這才帶人朝着裂縫所在的位置離開。
臨走的時候,隗天容疑惑的對林三問道:“你爲什麼不用功法換煞屍?”
林三滿臉幽怨。
他倒是想換,他怕換了之後他老子回去將他煉成煞屍了。
家族和組織最大的不同就在於傳承,相比那些組織,家族之法不外傳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哪怕斷了傳承,都不能傳!
所以就算加入民調局,林氏控屍法都沒上交,更別說爲了一具煞屍了。
……
“走吧,抓緊時間!”
陳鑫忽然從地上站起,將白博文嚇了一跳。
不過見陳鑫重新振作,他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白博文自然不知道就這麼會的時間裡,他的隊友到底做了什麼。
剛走了幾步,陳鑫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因爲一直在關注灰七十六區的事情,所以他忘記還有一個舅舅正在普通區比賽。
而他更是早早就將哀杖投放給了舅舅,也就是在與顱神教教主對峙的那會纔拿走。
“也不知道舅舅有沒有被我坑了。”
陳鑫通過王星平身上的剪紙平安符掃了一眼,見王星平無事,這才鬆了一口氣。
“也快結束了,就不投哀杖過去了,之前舅舅似乎用哀杖也處理了不少鬼祟,應該夠了。”
陳鑫如此想着。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疏忽的那段時間裡,王星平已經成爲了其他民調局的幾個天才新人的夢魘。
……
排位賽監控室大廳,此時一片寂靜。
大廳正中的顯示屏上,顯示的不是資深賽區的畫面,也不是那些天才的畫面,而是普通區的一個貌不驚人的組長的畫面。
不是王星平,還能是誰?
“快了快了,馬上就要和水盈盈遇到了!”
“千萬不要啊!”
監控大廳最後排,地煞第七十二局的局長正有些竊喜的看着旁邊地煞第七十一局。
讓你悄悄起飛不帶我!
七十二局局長這麼想着的時候,屏幕上,那個滿頭銀髮的精緻女孩終於走到了大廳正中那個屏幕中。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中,那個銀髮女孩身邊的七把氣血飛刀並未射出搶奪王星平手中的厲鬼。
兩人互相點頭之後,錯身而過。
哎~
大廳中,出現一陣嘆息。
地煞第七十一局的局長也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癱軟在了椅子上。
“我就說瑩瑩這孩子懂禮貌。”
不怪他這樣,實在是大屏幕上那個傢伙太變態了啊。
凡是不按照規矩的人,只要遇到了王星平,對方只需要揮舞手中的那根白杆就會結束戰鬥。
之前那個被給予厚望,已經操控了三隻厲鬼的毛彥,就是因爲搶了王星平一隻厲鬼,結果一杆子就讓毛彥躺了闆闆。
而那個背靠背的連體兒,僅僅是路過,結果聽到那白杆揮舞發出的聲音就步入了毛彥的後塵。
有局長抗議,結果在得知王星平手中的是他自己的魂器後,這種抗議聲也沒了。
這之後,凡是從新人賽區越區而來的新人的局長,都怕他們不小心走到了王星平的身邊,更怕他們搞事情。
同時他們也怕王星平解決了普通區的鬼祟後,越區進入資深區。
畢竟普通區那唯一的一個凶煞,在王星平手中也沒走過一杆子。
以他手中的魂器能力來看,資深區的人可不一定能抗住啊。
好在王星平似乎有什麼顧慮,並未越區。
而隨着剛纔王星平手中的杆子忽然消失,衆人也終於明白了王星平的顧慮是什麼。
他的魂器,不穩定!
儘管如此,其他局長也不願意自己的人碰到王星平,誰知道王星平的魂器會不會什麼時候就又出來了。
這也是水盈盈剛纔沒挑釁王星平,其他局長嘆息的原因。
他們既嘆息水盈盈躲過一劫,又嘆息水盈盈沒有抓住機會。
而在這些嘆息中,只有一人滿臉笑意。
那就是靈園市民調局的局長,包凌青!
之前錯過陳鑫的後悔已經被他拋在了腦後,此時他心中只有一句話。
舅舅,怎麼可能不如外甥?
時間,就在幾人歡喜幾人憂中度過。
民調局三年一度的排位賽,在些許波瀾中結束了。
而當天晚上,那些參賽的分局局長在總局宣佈排名的時候,卻沒有看到總局的局長,這讓他們有些疑惑。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
此時,在民調局總局地下十八層,總局副局長楚休,研究部副部長樊耀輝,以及一些特殊的人物,都坐在一個辦公室中,看着一根羽毛。
而在另一處,總局局長、研究部部長,也在看着監控。
“開始吧。”
楚休聽到耳機中的聲音後,點了點頭。
隨即,他看向了放在長桌對面的那根鴉羽。
“請地府行走來民調局一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