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源災【一】
“不對。”
那道男聲忽然響起，溫潤如玉的聲線中帶着一絲凝重，彷彿仙金相擊，在虛空中蕩起道道漣漪。
“這氣息雖與'盤'同源，卻太過稀薄。
不過就算不是，想來也與‘盤’脫不了干係。”
此刻，二人的目光似乎可以穿透無盡的黑盤星域，看到其中胡奇所化的那一尊龐大身軀。
“此人應該是幫助‘盤’甦醒的一枚棋子。”
女子身影微微頷首，周身流轉的神光隨之輕顫。
“按照之前的推演，'盤'的甦醒之期，當在三萬年後的大衍之數。”
“罷了，只要不驚擾到'盤'的甦醒便好。”
男子眸光深邃，淡淡掃了胡奇一眼，語氣漠然，彷彿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二人言語間，絲毫未將胡奇放在眼中。
儘管他身上的力量不弱，甚至隱隱與‘盤’的氣息相近，但對他們而言，這或許只是‘盤’甦醒計劃中的一環。
貿然干涉，反倒可能擾亂既定的因果。
忽然，就在這時。
四周原本浩瀚無垠的星空驀然一暗，彷彿被某種不可名狀的存在吞噬了所有光芒。
前方所在的虛空竟如水面般泛起漣漪，道道空間褶皺扭曲變形。
——嗤！
一縷灰色的霧氣如同一條靈活的小蛇，憑空顯現而出。
頓時，一股枯寂死敗的氣息瞬間瀰漫開來。
這霧氣看似纖細，卻透着令人心悸的不祥，竟在這真空宇宙中如活物般蠕動流轉，完全違背了常理。
出現的剎那間，猶如一滴濃墨墜入清水中，整片真空驟然被暈染開來。
原本稀薄的霧氣急劇擴散，轉瞬間便化作鋪天蓋地的灰濛霧海。
霧氣翻涌間，無數扭曲的輪廓在霧氣之內若隱若現。
窸窣作響的詭異聲響在霧中此起彼伏，彷彿有無數不可名狀之物正在蠢蠢欲動。
“嗯？”
爲首男子突然輕咦一聲，聲音中透着幾分詫異。
“沒想到，這次的源災居然提前了這麼多，看來是虛海那邊的侵蝕越來越快了。”
女子擡手一揮！
霎時間。
那一層灰霧崩散開來。
其中一顆顆陰影也發出了淒厲慘叫，消散在了原地。
此地恢復瞭如初。
不過，二人都知道，這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方式。
“希望'盤'能早日歸來吧。”
她的目光穿透無盡星域，望向那片正在崩塌的燧媧星域，眸中似有億萬星辰明滅。
“不然按照這等速度，只怕就算是界塔那邊也抵擋不了多久！到時……”
話音說到最後，聲音漸低。
二人身影隨之漸漸消失在星空之中，只有一道嘆息聲在此地殘留。
……
原本的燧媧星域所在之地。
胡奇的身影立於虛空，手中拿着那一顆‘補天石’。
看似在低頭仔細觀察。
但在眼底深處，卻閃過一抹異色。
等到那二者消失。
他這纔像是不經意間向着二者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胡奇眸子微動。
就在方纔電光火石之間，本體竟感受到兩道若有若無的目光在暗中窺視。
這並非尋常感知，而是源自太宇銜蛇血脈的先天警示。
那種如芒在背的危機感，令他本體都有些顫慄。
更可怕的是，血脈中傳來的警兆前所未有的強烈。
“竟然讓我有如此劇烈的危機感，難道.”
胡奇目光閃動了一下。
難不成是道主？
不過現在想那麼多也是無用。
好在，就目前看來。
這二人沒有對自己出手的打算。
亦或更加嚴謹的說，是呂陽的這具肉身起到了僞裝他自身的作用……
這一瞬間。
萬千思緒在他腦海中電閃而過。
無論如何，眼下的局面於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若有其他道主橫插一手，以他如今的處境，必將陷入極其被動的局面。
隨後，他目光看向手中的補天石。
關於補天石的神話不少，其中流傳最廣泛的。
便是說傳說在上古時期，水神共工與火神祝融大戰，共工戰敗後怒撞不周山，導致天塌地陷，天河之水傾瀉，人間陷入災難。
一時間天穹破裂，大地崩裂，猛獸肆虐，烈火洪水肆虐人間。
女媧不忍生靈塗炭，於是煉五色石補天，並用神龜的四足重新支撐天地。
她平息洪水，斬殺兇獸，最終恢復天地秩序，使人類得以繼續生存。
在這個過程中，就曾經遺留下幾塊補天石。
每一件都是真正的寶物。
不過，目前他所瞭解的情況和神話傳說中有巨大的差異。
這補天石是被‘盤’賜下。
而不是女媧。
這補天石內蘊含了一部分屬於那位盤留下的道韻信息。
通過接觸觀看，可以獲得不同程度的感悟。
而炎燧體內的女媧神魂並非天生。
是炎燧本身根據觀看補天石，獲取到的一門功法修煉而出的。
這東西本身的作用除去蘊含了某種道韻信息以外。
更大的作用，是用來穩固星域本身。
不知多少億萬年前。
炎燧曾與人交手，雖然斬殺了敵人，但是在這個過程中，使得燧媧星域本源受到了創傷。
因爲自身領悟文明之火大道緣故。
從某些方面來說，可以看做炎燧本身與燧媧星域是相生一般的存在。
星域星核受損。
會讓他的修爲產生不可逆的傷害，大道會出現殘缺。
爲此。
他使用了這補天石修補了燧媧星域的本源。
這也是稱其爲補天石的原因之一。
可以說，胡奇若不是摧毀燧媧星域的核心，根本不可能拿到這個東西。
“果然，這次沒有白來一趟。”
胡奇感知着補天石上面散發的那股特殊的道韻。
嘴角上揚，不過，此地並不適合參悟。
他收起補天石。
向着某個方位看了一眼。
那是藍星所在的方向。
整個燧媧星域本身可以看做是一個棒旋星系，主要結構包括：銀盤、銀暈、銀核，以及外圍的暗物質暈構成。
最中間的纔是燧媧星域本身，而藍星所在的太陽系更加傾向於貼在邊緣的氣泡隔膜之上。
胡奇攻擊的也是燧媧星域的核心部分。
作爲藍星的太陽系，根本不在攻擊範圍之內。
但，伴隨燧媧星域的爆炸。
那一股擴散的衝擊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向着四周橫掃而去。
四周那些零散的天體，太陽系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湮滅，化作齏粉碎片，被那一刻黑洞吸入其中。
不過，因爲能量爆炸的傳遞速度受限。
短時間內，藍星並未出現什麼問題。
但是按照正常情況，藍星的所在的太陽系毀滅只是遲早的事情。
見此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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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奇眸光微動，擡手輕揮。
剎那間，萬丈金光自他掌心迸發，無數道璀璨的金色鎖鏈自虛空中蜿蜒而出，將整片星域牢牢禁錮。
像是碎裂的空間被強行縫合了起來。
在這股偉力之下，原本肆虐的空間亂流漸漸平息，中央黑洞的吞噬之勢也隨之一滯，甚至開始慢慢縮小。
很快，待空間重新穩固，黑洞，星域爆炸的衝擊波全部消失。
這處區域重新恢復了正常。
“我果然是個好人，心還是太軟了。” 做完這一切。
胡奇搖頭嘆息一聲，身軀一閃，離開了原地。
之後藍星與太陽系的遭遇，無疑只有兩種。
要不是在星空中流浪，要不被其他的星域引力拖拽拉走。
相比下來，極有可能是第二種。
但是不管如何，他也不想多管。
伴隨着胡家血脈徹底從藍星上消失。
一個三千年後，與自己沒有任何牽連的陌生藍星，根本不值得關注。
其實，若是胡奇願意。
未必不能將太陽系收入洞天空間內。
但，這樣做風險很大。
這裡是起源界，其中存在着道主。
眼前的藍星畢竟是黑盤星系的一部分，萬一其中留下了什麼東西。
只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胡奇從來不懼危險。
但是風險與獲得的好處根本不成正比的事情他從來不會去做。
……
直到胡奇離開過去大半天后。
纔有一道道身影相繼出現在了燧媧星域的邊緣地帶。
這些身影都是各個道域內的強者，只不過身上的氣息虛幻縹緲。
顯然都並非本體，而是類似分身般的存在。
畢竟，剛纔發生的這種情況，沒有哪個傻子敢本體降臨此地，萬一對方沒走，那豈不是找死？
只不過，看清眼前情況後。
衆人怔在原地，目光所及之處，唯有虛無。
燧媧星域，那個本應星河璀璨的所在。
此刻竟化作一片寂寥的真空。
其中的萬千星系，億萬星辰，全部消散無蹤。
沒有殘骸，沒有痕跡，彷彿這片星域從未存在過。
死寂的黑暗在他們眼前蔓延，如同被擦淨的黑板，不留半點星輝。
作爲三千道域排名第二的存在，實力之強自然不用多說，其中光是武神就有二十多位。
作爲宗主的炎燧更是活了不知多久的古老存在。
傳聞甚至與那位道主存在着聯繫。
可就是這般強大的一個道域，竟然就這麼消失了，沒有一個存活。
這不由讓衆人有一種手腳冰涼之感。
這種情緒是恐懼。
自從成爲武神之後。
這些各個道域之主，作爲凌駕於衆生之上的存在。
已經有很久沒有生出過這種情緒了。
可現在他們親身感受到了這種感覺。
此時此刻，一個疑問出現在他們心頭，這到底是什麼人做的？
“讓老朽我來一觀！”
就在這時。
其中一人開口。
這是一位身着灰衣的老嫗。
那是來自於排名三十一道域的慈心齋的副齋主。
她攤開枯瘦的手掌，一枚泛着青銅光澤的古老龜殼在她掌心緩緩浮現。
這龜殼表面佈滿玄奧紋路，在虛空中微微震顫，發出細微的嗡鳴。
——嘩啦！
隨着老嫗手腕輕抖，龜殼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霎時間，一道璀璨的光幕自龜殼中迸射而出，在虛空中展開如鏡面般光滑的投影。
光幕中清晰地映照出此刻星域中的景象，但畫面卻在飛速倒流，彷彿時光在回溯。
當畫面即將回溯到燧媧星域毀滅前的那一刻。
“唰！”
一道開天闢地般的斧光驟然劃破光幕！
——咔嚓！
伴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聲。
那枚青銅龜殼表面瞬間爬滿蛛網般的裂痕。
見此一幕，老嫗佈滿皺紋的面容驟然扭曲，渾濁的瞳孔中閃過難以置信的驚恐。
“不！！！”
嘭！
一聲悶響，老嫗的這具分身當場炸成漫天血霧。
更駭人的是，遠在慈心齋深處的本體竟也同時爆裂，連神魂都沒能逃逸分毫，徹底形神俱滅！
“這”
在場諸位武神齊齊變色，饒是見慣生死的他們也不禁倒吸冷氣。
他們不是沒有想到推演此等禁忌會遭反噬，卻萬萬沒想到竟恐怖如斯。
僅僅窺探一絲，就令一位武神當場隕落！
思及此，衆人不敢繼續停留，生怕牽連到自己。
身影接連消失，離開了此地。
……
修改值+158001（23%）
眼前一行猩紅字跡浮現。
見此一幕。
胡奇有些意外。
十幾萬的修改值，最少也是一位真神才能提供。
他不明白這東西哪裡來的。
難不成是哪個武神沒死，利用某種秘法逃脫，最後終究還是沒有挺住死了？
不過對此，他也沒有多想。
而是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單單一個補天石，並不夠，他還需要更多。
……
星域深處，須彌宮。
作爲三千道域排名第一，本身極其神秘。
其存在於須彌之間，大而無邊，小而無內，一般情況下，根本無法尋到其的準確位置。
“大膽！你……啊！”
須彌宮，其中一座宮殿內。
一聲震怒的暴喝剛剛響徹雲霄，便化作淒厲的慘叫。
緊接着，整座宮殿羣都在劇烈顫抖，像是發生了一場地震。
轟！
下一秒。
數道恐怖的氣息沖天而起，如同沉睡的遠古神靈驟然覺醒。
主殿內，空間扭曲，幾道籠罩在混沌霧靄中的身影顯化而出，每一道都散發着令星辰顫慄的威壓。
殿側青玉地面上，一位身着玄色道袍的老者匍匐在地。
他面如金紙，七竅中不斷溢出泛着金色的鮮血。
而在大殿中央，那座由玄玉雕琢的供臺上，本該供奉着的須彌印已然消失不見。
“方老！這是怎麼一回事！？”
爲首那道身影猛然踏前一步，整座宮殿都隨之震顫。
他周身繚繞的氣息稍稍散開，露出一雙深邃的震怒眸子。
“須彌印在什麼地方？”
須彌印是須彌宮的根本，不容有失。
一旦失去，須彌宮也便失去能夠隱秘於芥子之間的那種能力。
那趴伏在地的老者聞言，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有有人進入了這裡，那個畜生搶走了須彌帝印.”
話未說完，老者突然瞳孔驟縮，身體僵住。
在衆人驚駭的目光中，他的身軀竟如瓷器般寸寸龜裂，整個人原地爆開化作血霧。
死了。
作爲能夠在此看守須彌的對方，實力自然不用多說。
本身就是一位實力達到武神後期的強大存在。
見此一幕。
殿內衆人齊齊變色。
……
須彌宮發生的情況並非個例。
與之同時。
其餘的幾處道域同樣在短時間遭受到襲擊。
出手之人實力恐怖。
一擊之下，屠武神如同屠狗一般，無人可敵。
這種強大存在想要搶奪道域寶物，他們根本沒法阻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