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奇目光看去。
對上了一雙明亮的杏眼。
來人是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女。
一頭長髮紮成高馬尾垂在腦後。
隨着少女的動作輕輕晃動,髮梢在晨光中泛着柔潤的光澤。
她的校服整潔乾淨,領口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襯得整個人清透如朝露。
此刻對方正一臉怒容的看着胡奇。
只是一瞬間。
胡奇便認出了這人是誰。
彭青青,隔壁二班的一個女生,算是班花級別的。
從一個月開始,對方就纏上了呂陽。
並且強勢宣佈喜歡上了他,要和他交往。
不過高考臨近,呂陽根本不想談戀愛,一心只想提升自身實力。
當然,更關鍵的是,對方雖然長相還行。
但文化課成績始終徘徊在年級百名之外,氣血強度更是僅僅只達到六十點的及格線。
在呂陽眼中,這個人的唯一亮點大概就只有那張還算看得過去的臉。
但在這個時代,外表恰恰是最不值錢的資本,只要肯花錢,就算是頭豬也能整成天仙模樣。
所以呂陽委婉表示自己還不想談戀愛。
可是對方就像是聽不懂似的。
加之其家裡有些小錢,在學校裡也有一些關係,呂陽也不好做的太過,一直只能對其避而遠之。
“今天你不給我一個交代,別想離開!”
彭青青冷哼一聲。
“神經病!你再沒事找事,我們就去武鬥臺打一場!”
胡奇面色平靜至極,甚至連眼皮都懶得擡。
武鬥臺。
這是一中專門爲解決學生矛盾而設立的比鬥場地。
武者之道,在於爭鋒。
加上又是熱血方剛的少年。
摩擦與爭鬥在所難免。
但校有校規。
要戰,便只有上武鬥臺。
一旁會有專門的老師看守,以防不測,出現人命。
說話間。
胡奇目光掃向彭青青身後。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佇立在不遠處,因爲背對着朝陽的原因。
面部隱藏在陰影中,有些模糊不清。
不過胡奇卻能夠清晰看清對方的樣貌。
這是個雙臂環抱的少年,肌肉虯結的身軀將校服撐得緊繃。
凌厲的目光如刀鋒般直刺向胡奇,帶着毫不掩飾的警告意味。
蘇天望,二班的風雲人物,年級第七,氣血強度九十七卡,在校園裡鮮有敵手。
呂陽之所以處處躲着彭青青,也有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爲這個人的存在,全校都知道蘇天望對彭青青的心思。
而彭青青對他的糾纏,不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表演。
這個驕縱的女生哪裡是真心喜歡他?
分明是把他當成了擋箭牌,一塊用來轉移火力的活靶子。
至於爲什麼選中呂陽,答案再清楚不過。
普通學生入不了對方的眼,而那些真正的尖子生,個個家世顯赫,根本不是她能招惹的。
算來算去,像呂陽這樣成績優異、相貌端正又毫無背景的‘優質平民’,自然就成了最合適的工具人。
“你……你說什麼?”
彭青青雙眸微睜,一臉不可思議。
似乎以爲自己聽錯了一般。
對方竟然敢罵她神經病。
“你……”
“不敢就給我閃開!別耽誤我時間!我沒空陪你玩這種把戲!”
胡奇嘴角故意流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向前邁步。
見狀,彭青青就想要伸手將胡奇攔下。
然而,當她的手臂碰到胡奇之時,就像是觸電一般,忽然感覺就是一麻,本能的收了回來。
只能任由胡奇從一側擦身而過。
“等等!”
這時。
又一道身影攔在胡奇面前。
正是蘇天望。
此刻他神色陰沉的盯着胡奇。
冷冷的吐出一句話!
“道歉!”
說話間。
目光看向胡奇身後的彭青青,意思不言而喻。
彭青青依舊站在原地,雙眼泛紅,蒙上一層水霧,似乎是被傷到了一般。
然而,胡奇只是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蘇天望,眼神怪異,似乎是在看什麼稀奇動物。
就在蘇天望被這種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
就聽到胡奇的聲音悠悠傳來。
“我拒絕了你喜歡的人表白,你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嗎?”
說到此處,胡奇頓了頓。
嘴角揚起。
“難不成你有綠毛龜的特殊癖好,如果你跪下來求求我,我不是不可以考慮答應她!”
“你在說什麼?有本事再說一遍!”
蘇天望面色陰沉的彷彿能夠滴出水來。
“我說你個綠毛龜,是不是有這種特殊愛好?”
胡奇道。
“好好好!你在找死!”
看着眼前的胡奇。
蘇天望面龐因爲過度的憤怒都顯得有些扭曲。
雙拳更是捏的咔咔作響,但想到私自鬥毆的嚴重性。
還是被他給強壓了下去。
低聲嘶啞道。
“你要是有種,就與我前往武鬥臺打一場!”
聽到這句話。
胡奇面上亦是流露出一絲笑容。
“可以,但錢得你自己去交!”
說罷轉身離開。
武鬥臺雖然可以打鬥。
但也有損耗成本,而這錢就需要學生自己出。
“很好,希望你不要反悔!”
蘇天望怒極反笑,眼中寒芒閃爍。
他轉向彭青青時,臉上的怒意瞬間收斂,嘴角勉強扯出一抹溫柔笑意,聲音刻意放柔。
“青青別哭了,待會兒我替你好好教訓他。“
說着遞過一張紙巾,卻被彭青青揮手打落。
“誰要你假好心!”
彭青青紅着眼眶瞪他。
“我跟你說,不准你傷害呂陽!”
話未說完便轉身跑開。
蘇天望盯着她遠去的背影,咬得牙關咯吱作響。
“青青,本來以爲你是玩玩,但你這麼護着他,那我就徹底廢了那小子。”
他攥緊拳頭,指節發白。
說這話時,他並沒看見,背對着他跑開的彭青青脣角正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彭青青跑遠後,臉上的淚痕還未乾透,眼底卻已浮起一絲玩味。
呂陽對她而言,不過是個有趣的玩具罷了。
可今天這玩具竟敢反咬一口,實在出乎意料。
她太瞭解蘇天望了,那個自視甚高的男人,骨子裡刻着令人發笑的大男子主義。
她剛纔那番話,無異於往烈火上澆油。
“呵”
伸手拭去眼角殘餘的淚水,然後指尖輕撫脣邊吸吮着,品嚐着淚水的味道。鹹的,帶着微微的苦澀,像海風裡夾雜的鐵鏽味。
彭青青雙眼彎成月牙,似乎很喜歡這種味道。
呂陽這次怕是要廢了。
至於蘇天望?
那個傢伙衝動過後,自然也得付出代價。
據她所知,那呂陽雖然只是平民,但卻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姐姐。
對方是真正的天才,已經考入了聯邦十大之一的頂尖大學,黑塵學府。
雖然平時他們關係很差。
但若是知道自己的弟弟被人廢了,不可能會無動於衷,隨便表露出一絲意思。
都夠這蘇天望受的。
而她也可以徹底擺脫蘇天望這人。
畢竟,她可沒有興趣陪對方繼續玩了。
家裡早已經給她安排好了一門好親事,一旦畢業,就能夠結婚。
“可惜,這種遊戲還挺有意思,只是沒有辦法繼續玩下去了。”
……
胡奇剛走到高三(一)班門口,還未推門,就聽見教室裡傳來一陣騷動和驚呼。
緊接着,走廊另一側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擡頭看去。
只見幾名身穿白大褂的校醫擡着擔架,快步衝進教室。
胡奇緊隨其後,踏入室內。
這間教室與尋常班級截然不同。
偌大的空間裡,不見整齊排列的課桌椅,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樣的健身器械,如啞鈴、槓鈴、拉力器等。
空氣中瀰漫着揮之不去的汗液氣息,混合着橡膠地墊特有的味道,形成一種獨特的訓練場氛圍。
學員們清一色穿着輕便的訓練服。
男生們裸露着汗涔涔的上身,肌肉線條在頂燈下泛着健康的光澤。
女生們則統一穿着運動胸衣和短褲,裸露的肌膚上同樣佈滿細密的汗珠。
此刻,這羣少年人停下了訓練,正圍聚在教室一隅的牆角處,議論紛紛。
“讓一下!讓一下!”
校醫呼喊着。
人羣讓開了一條道。
露出其中的場景。
此刻,只見牆角處正躺着一個赤裸上身的少年。
在他粗壯的手臂上插着針管,身體劇烈抽搐,嘴角溢出白沫。
校醫蹲下身,快速檢查了一下,神色平淡,彷彿對這一幕早已習以爲常。
“是牛宮壯身劑攝入過量,引發間歇性休克,先擡走。”
聞言,其餘幾人利落地將少年擡上擔架,迅速離開教室。
“陳東這次算是完了,就算能救回來,高考也耽誤了,更別說這三天的修煉.”
“這能怪誰?誰讓他身體這麼差,連這點藥劑都承受不住。”
“行了,別管他了,繼續打針!抓緊時間鍛鍊!”
周圍的學生竊竊私語,臉上卻不見半分驚訝,彷彿眼前這一幕早已司空見慣。
對於少年的慘狀,這些人的眼中沒有絲毫憐憫。
有的只是掩飾不住的竊喜。
畢竟,陳東的氣血強度高達八十一。
現在他倒下了,意味着後面的學生又能往前擠一個名次。
看着這一幕。
胡奇沒有多管。
只要成爲武者,便是人上人,就算是最底層的武者,能夠享受到社會待遇都堪比那些精英層次的普通人。
時代的發展日新月異,尤其是當武者被納入高考體系後。
使其變得前所未有的內卷。
氣血積累作爲武者修煉的硬性指標,成了擺在每個人面前的第一道門檻。
傳統的氣血修煉方式是通過高強度的身體鍛鍊來錘鍊體魄。
但這種方法見效緩慢,稍有不慎就會造成肌肉拉傷或關節損傷,修煉效率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個人天賦。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各類輔助修煉的藥劑自然也應運而生。
從最初的口服液到後來的皮下注射劑,藥劑的種類層出不窮。
牛宮壯身劑便屬於其中一種。
衆多院校間甚至流傳着這樣的說法:“每天一針,精神百倍,每天十針,氣血飆升。”
這些藥劑確實能在短時間內顯著提升氣血值,讓使用者在武道之路上突飛猛進。
然而,這些速成功效的背後往往暗藏着巨大的風險。
藥劑中的活性成分會對人體產生強烈刺激,輕則導致肌肉痙攣、神經紊亂,重則可能危及生命。
就像剛纔那個突然口吐白沫的少年一樣,稍有不慎就會付出慘痛代價。
不過,饒是如此。
衆人對此非但沒有表現任何的畏懼。
反而直接擼起袖子,又給自己來上兩針,繼續開始了鍛鍊。
高考在即。
只要能夠在高考來臨之前多提升一格氣血,就能夠更進一步,被武道大學錄取。
你不打,有的是人打。
“老陽,要不要來一針,我這裡剛拿到好貨。”
這時,一個面上滿是青春痘的少年湊了過來,手中拿着一罐流淌着深紅色液體的針劑。
這是呂陽的死黨王俊,二人關係很不錯,從小一起長到大。
只不過後面家裡做生意,有了點錢,搬到了其他區域。
兩人聯繫也沒有怎麼斷。
後面呂陽考入了一中,兩人又機緣巧合成了同班同學。
在呂陽的記憶中,這王俊平時總會找各種理由貼補呂陽。
此刻,其中手中的藥劑是市面上最近新出的一款藥劑。
名爲鐵血藥劑,光是一針,就價值三萬聯邦幣。
效果遠超市面上的那些普通藥劑,同時對身體的影響也會更小。
不過,一般人家還真負擔不起。
“不用,你自己打吧!”
胡奇擺了擺手!
以他如今的這具身體強度。
打針根本沒有用,甚至連針頭都插不進身體。
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獲取一門功法,用來突破成爲真正武者。
這種功法在市面上屬於嚴格管制的違禁品,普通民衆想要獲取,只能通過地下黑市支付天價購買。
但對中學生而言,只要天賦足夠出衆,就能通過學校的特殊渠道獲得,胡奇目的便是如此。
他打算徹底展露自己的‘絕世天賦’。
以一個絕世天驕的姿態迅速攀升。
只有這樣,才能最快地接觸到更高層的資源。
至於是否會因爲鋒芒太露而招致麻煩?
他絲毫不擔心。
只要不驚動道主級別的存在,其他人根本不足爲懼。
更何況,這種高調張揚的表現,恰恰符合一個意外獲得‘深淵監獄’金手指的幸運兒該有的人設。
那位道主就算髮現,只怕也不會插手。
畢竟,根據目前掌握的信息,那位道主的這些行爲,就是想要呂陽依靠‘深淵監獄’成長起來。
想到這裡,他並未像其他人那樣投入訓練,只是慵懶地倚靠在牆邊,目光漫無目的地遊移在場中。
周圍的學生見此,有人暗自搖頭,有人嘴角揚起不屑的弧度。
“又是個自暴自棄的傢伙。”
有人低聲嘀咕。
“管他呢,正好少個競爭對手。”
另外一人冷笑道,手中的訓練器械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但很快,這些視線便散去了,畢竟在這個競爭激烈的環境裡,少一個對手總是好的。
隨着時間的推移。
陽光透過高窗斜斜地切割着屋內。
偶爾有老師經過,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最終也只是嘆了口氣繼續巡視。
在這個環境下,自我放棄的人不值得浪費口舌。
場上的身影呼和聲不止,唯有胡奇像一尊被遺忘的雕塑,靜立在喧囂的邊緣。
過去了十幾分鍾。
胡奇忽然擡頭看向一側。
下一秒。
一個身穿校服的身影從走廊跑到教室門口。
向着屋內喊道。
“高三一班的呂陽,蘇天望叫你去武鬥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