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大盜不死，天機不止
青瓷酒盞，紅泥小爐，涼拌三絲，花生米配豬耳朵。
院裡的大樹下，父女倆全都坐在躺椅上，品嚐着經過時光醞釀的美酒，遙望着燦爛星河。
微醺之後，李仙兒突然問道：“爸爸，諸天萬界真的浩瀚無邊嗎？有沒有哪個地方比諸天萬界還要廣闊？”
“真實的宇宙。”李執不加思索的迴應道。
“真實的宇宙在哪裡？難道我們眼中的宇宙不夠真實嗎？”微薰狀態下的李仙兒似乎沒有察覺到李執在說話時一閃而過的思鄉之情。
“也算真實，但是規模太小了。”李執不由的想起了前世的宇宙。僅僅是可觀測的宇宙直徑就達到了930億光年，年齡更是高達138.2億年。
那纔是真正的古老而深邃的宇宙。前世神話傳說中的玉皇天帝，年齡都能超過兩億年。
可是這片古史，從病者自焚葬身高原開始算起，都沒有超過一億年。
甚至地球所在的宇宙，年齡更是短的可怕。
萬古諸天一卷畫不是沒有道理的。
畢竟真實地球的年齡超過了四十五億年，如此漫長的歲月，所積累的歷史纔是厚重無邊的長卷。
在此期間，天地都不知重開了多少次。
就在李執的腦海中逐漸回憶起前世的天地時，李仙兒再次詢問道：“爸爸，你說葉叔叔他們能夠一直和平的共處下去嗎？”
似乎想到了他在葉凡的道場內看到的事情，李仙兒感覺荒天帝、葉凡和楚風，三足鼎立的格局恐怕不會持續下去。
尤其是他們各自的道場內擁有衆多親朋好友，而且還有更多的新生小輩。
短時間或許還能因爲三位天帝的壓制，讓各個道場內的弟子和平共處，可是時間一長，和平的場面還能維持下去嗎？
要知道，有情衆生必然會因爲情緒的波動而生出許多想法，從而在處事的過程中積累無數的矛盾。
一旦矛盾積累到頂點，三位天帝真的有能力化解嗎？
封神演繹之中，截闡二教之間的矛盾，身爲聖人的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都無法化解，甚至矛盾積累到需要兩位教主親自下場幹仗的程度。
如今，病者死後留下的詭異一族已經消失。
那麼失去共同對手的三位天帝真的能夠和平共處？
李仙兒反正不看好他們的未來。
或許和病者一樣，最終他們不得不親手結束了被他們復活的人。
可是如果那些親人被複活的次數多了，他們還能保持初心嗎？
“不能。”對於李仙兒的擔心，李執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爲什麼？”李仙兒想要聽聽李執的解釋。
“因爲他們過於類似，而不是真正的三足鼎立。如果他們三方處在各自敵對的狀態之中，或許能夠維持很長一段時間。但是他們……”
李執講述了他對三位天帝的看法。
只要他們一日頂着和病者類似的面容，就一日無法徹底擺脫病者最終的命運。
未來的某一天，他們之間絕對會發生大戰，絕對會導致萬界歸無。
這種結局不以他們的意志爲轉移。
“萬一三位天帝開啓了大戰，咱們該怎麼做呢？”李仙兒似乎從醉酒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當年的詭異一族已經足夠恐怖了，對萬靈來說是個巨大的災難。
如今詭異一族消失，可世外三天帝就成了壓在衆生頭上的三座大山。
哪怕他們本意不會作惡。
可是是否作惡從來由不得他們定義。
當年的屍骸仙帝，爲了防止受到暗算的自身作惡，不僅斬掉了部分純淨的元神和肉身，而且將遭到暗算的肉身封鎖了起來，只是定期的呼吸精氣罷了。
屍骸仙帝，從未作惡，可是卻成了黑暗的源頭。
如果說，病者身上的病源能夠成就爲禍諸天的詭異一族。
那麼三位天帝的情緒，難道就不能成爲爲禍的源頭？
他們各自麾下的生靈，難道就不能成爲新一代的“詭異”族羣？
相對於病者而言，李執更加不看好荒天帝、葉凡和楚風的未來。
他們的結局恐怕比病者更加慘烈。
當年病者真正的超越了古史，超越了任何物質和大道，超越了有無，最終成爲了唯一。
可是他們如今卻還沒有成爲唯一。
從來沒有證明過，他們能夠從無到有，然後再從有到無，而自身不受影響。
“爸爸，那我們是不是要準備一些自保的東西？”李仙兒詢問道。
葉凡有葉黑的外號，石昊更是將敵人統統吃掉，楚風更是人販子，他們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良善之輩。
只不過，此前爲了對付詭異一族，他們“惡”的一面被壓制了。
可是如今天下歸於平靜，“惡”的一面會不會逐漸擡頭，從而影響到其他人的行爲，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善惡從來都是一體兩面的東西，沒有誰會是至善或者至惡之輩。
對此，李執深有體會。
歷史上不知重複了多少次，共患難之後，在共富貴的時候，內部出現了尖銳的矛盾，甚至出現了流血的衝突。
凡人尚且如此，更何況這些掌握了超凡力量的強者？
在沒有了外敵之後，他們自己就會變成自己的敵人。
那位病者，在成爲“唯一”之後，尚且內在突變而生病。
難道荒、葉、楚就能躲過此劫？
對此，李執始終保持警惕的心態。
他們太強了，一舉一動，一呼一吸之間，就能影響到天地萬道的運行，影響到萬靈的進化方向。
或許，超脫而不消失，就是最大的惡。
只不過，這些東西，還需要漫長歲月來驗證。
天下諸多事情，往往經過歲月的沉澱之後，纔會透露出它們本來的面貌。
“你不用擔心那些東西，你還是早日登臨道祖領域吧。”
相較於李繼祖和龍子，復活後的李仙兒修爲無疑是最低的。
她當年戰死的太早了，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修煉。
而且時時吟誦《盜天機》經文，哪怕諸天覆滅，萬界歸虛，天地重開，她的真靈也不會改變。
正所謂大盜不死，天機不止。
只要還能盜取天機，就能確保自身的真靈永恆。
元神，肉身的永恆不過是短暫的永恆，唯有真靈的永恆，纔是真正的永恆。 月下一頓酒，人生慢慢愁。
自此之後，李執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只有《盜天機》經文持續不斷的在他體內運轉。
恍恍惚惚，不知過去了多少歲月。
忽然有一陣怒吼聲從世外傳來。
“楚曉拿命來。”憤怒的聲音好似充斥着無邊的怨氣。
“葉晴，你不要逼人太甚。”一道憤怒的聲音緊隨其後。
“轟！”
剎那間，世外的大戰，導致諸天萬界出現了大破滅，無數世界在這一刻化成廢墟，萬靈瞬間寂滅，界海成片出現。
“夠了，你們都給我住手！”
另外一道聲音傳來，似乎要化解這場大戰。
“姓石的，你別給我裝好人。你再敢阻攔我，我連你一塊殺！”殺氣騰騰的道音，穿越了萬古時空，在各個時代顯化出來。
地球之上，正在一間店鋪內，當售貨員的李仙兒聞言，忽然擡起頭來。
身上的氣息頓時一變，無上的威嚴彷彿一尊道祖復甦，然後盯着世外仔細的觀察起來。
“這一天果然到來了嗎？”在她的眼中，無數冤魂從各界之內飄散，然後被輪迴之力牽引，然後消失不見。
“汪，汪！小崽子們都給本皇住手！真是反了你們了。”不多時，一陣狗叫聲從世外傳來。
“狗皇，快阻止他們，諸天萬界都要被他們的戰鬥打殘了。”一陣少女的喊聲緊隨其後。
戰鬥卻沒有因爲黑皇的加入而暫停，反而像是點燃了醞釀已久的風暴，另外一個地方，一根繩子瞬間朝着狗皇飛去，像是要將他套走似得。
“大膽，竟敢用套索套你黑皇爺爺。”狗皇大怒。
“你這畜生，我忍你很久了，當年追着我咬，將我追的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可曾想過今日結局。”一位黑皇受害者現身說法，然後加入了針對他的戰鬥。
戰況愈演愈烈，諸天都被打殘，諸天萬界幾乎同時，進入了末法時代。
直到有一天，世外飛來了三隻遮天巨掌，將廝殺中的所有生靈鎮壓。
這場影響了諸天的大動亂才趨於結束。
慘烈的大戰，堪比當年荒天帝和葉凡帶人和高原始祖決戰的歲月。
那些戰鬥之人，普遍比當年的詭異一族的道祖更強。
而且仙帝層次的強者不在少數。
諸天殘破，世人遭受了無妄之災，可是源頭到底是什麼，世人卻不知曉。
可是後來的某一天，世外又傳來了一聲怒吼。
“爲什麼？”
憤怒中彷彿在質問某人，讓他心中的信仰瞬間崩塌，又好似受到了愚弄和欺騙。
至於交代，當然是沒有的。
隨着時光的流逝，諸天萬界內的生靈換了一茬又一茬，彷彿忘記了當年的大戰。
可是某一天，這種戰鬥再起，甚至烈度比上次更強。
就連地球所在的宇宙都收到了波及，一瞬間，就讓天地萬靈寂滅，整片宇宙之內，除了李執父女兩人之外全部身死。
“小武，石峰，楚南，你們闖下如此大禍，讓我們如何向萬靈交代？”
……
沒人知道第二次諸天破滅的結果是什麼。
可是當諸天萬界開啓全新的紀元，天地再次孕育出智慧生命之後，災難再次出現。
只不過，這次不再是世外的大戰，而是幕後黑手主導了一場席捲諸天萬界的大亂戰，只是爲了驗證某種超脫之法。
想要超越祭道領域，登臨祭道之上。
爲此，諸天萬界被當做祭品祭祀掉了八成。
只剩下聊聊數個世界沒有被影響到。
忽然有一天，世外傳來了三位天帝的吶喊聲。
“誰在稱無敵，哪個敢言不敗，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他化自在，他化萬古，終究化不掉這人心中的仇怨，親手葬下這一切。”
“我爲天帝，當鎮殺一切敵。掃滅黑暗，得見光明，終究自己卻變成了他人的黑暗。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經天，維地，終結古今未來敵。我爲後人開生路，後人卻要走死路。罷了，罷了，後人的路，還是讓後人自己走吧。”
諸天隨之寂滅，大道隨之破碎，永恆的黑暗隨之降臨，萬古歸於虛無，一切歸於混沌。
三位天帝站在諸世之外，回首看了各自的道場一眼。
看到無憂無慮生活在裡面的“凡人”，他們彷彿在和自己道別，像是回憶起了最美好的歲月。
三團火焰從虛無中誕生，然後落在三位天帝身上。
他們的肉身開始虛化，元神開始消散，真魂開始寂滅，就像當年用時光爐將自己焚燒的病者一樣。
只不過，他們更爲徹底，除了被祭掉所有大道，徹底歸於凡俗的仙鄉、道土和隱居地。
他們自身什麼都沒有留下。
無論是日常用具，還是他們各自的兵器，都在這種焚燒中化作虛無了。
荒天帝的仙鄉之內，風華絕代的柳神看了逐漸虛無的石昊，也選擇了終極一搏，祭掉了自身的所有，想要踏足祭道之上。
葉天帝的道土之內，狠人大帝看着自焚的三位天帝，沉默不語，可是眉心開始發光，然後一個和小囡囡一模一樣的小女孩就掉落在地上，甚至發出了一聲疼痛的喊聲。
然後女帝走出道土，揮手就將諸天徹底覆滅，將一切化作虛無。
隨後，女帝的身形暴漲，開始在虛無中開天闢地，最終開闢出了一方比此前的諸天萬界更加浩瀚的宇宙。
然後女帝的身影化作一點點靈光融入到了新開闢的宇宙之中，像是以身爲祭，祭祀了這方新開闢的宇宙。
“雖然只剩下了我自己，但我會將你們的真靈一一接引回來。”隨着女帝的嘆息聲響起，浩瀚的大宇宙彷彿充滿了一種特殊的靈性。
就在三位天帝徹底化作虛無的剎那，虛無之中兩道真靈在神秘誦經聲的加持下，沒入了女帝所開闢出的全新大宇宙。
而且神秘的誦經聲，衝入全新的大宇宙之後，瞬間暴漲起來，響徹整座宇宙。
彷彿在大宇宙中銘刻了一條唯一的進化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