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昊回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吃上了。宋元昊顏色一沉,李嬸看了,趕緊先走一步了。紀晚晚擡眼,看到宋元昊,笑了一下:“怎麼?有事情?”
宋元昊深吸一口氣:“誰允許你先吃的?”紀晚晚笑了一下:“我餓了,所以先吃了,有什麼問題嗎?”
紀晚晚看宋元昊沒說話,一手揮開了宋元昊撐在桌子上的手,胳膊放在上面,繼續吃着自己碗裡的飯菜。
宋元昊怒氣衝衝,指着紀晚晚:“你……沒大沒小,你的教養呢?誰告訴你吃飯的時候可以這樣了?”紀晚晚回頭,笑了一下,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抱歉,吃飯的時候,教養就是狗屁,只要能吃飽就行。這話不是我說的,但是我只是想驗證一下這句話而已。”
宋元昊深吸一口氣,看着紀晚晚:“紀晚晚,挑戰我的能力,你很開心是嗎?”紀晚晚搖了搖頭:“沒,你想多了。我從來不會這麼做。”
宋元昊哼了一聲,換了一身衣服走下來,挽了挽袖子門頭開始吃。紀晚晚已經吃完了,看宋元昊吃的正香,把自己的碗筷收拾走,就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宋元昊愣了一下,覺得紀晚晚越來越不可愛了,甚至更加調皮了,而且讓人局的這是個難以馴服的孩子。
“紀晚晚,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是越來越讓人受不了了。”紀晚晚不在意的笑了一下:“抱歉啊,孕婦都是這個樣子的,受不了趕緊讓我走人好了。”
宋元昊孤疑的看了一眼紀晚晚,抿抿嘴,英扯出一個笑容:“我見過的孕婦就從來不這樣,估計孕婦中也就只有你是這個樣子的。”
紀晚晚乾笑了一下:“不滿意就走人吧,反正也沒人求着你在這。更何況,你就算是在這裡也什麼都做不了,不如趕緊走呢。”
“你怎麼知道我什麼都做不了?你說你想做什麼?”紀晚晚無所謂的聳肩:“我想做什麼啊?我想吃蘋果。但是我自己不想動。”
宋元昊擡眼看了看紀晚晚,紀晚晚無所謂的讓宋元昊仔細打量。最後,宋元昊敗下陣來,認命的去給紀晚晚削蘋果。
紀晚晚只負責吃現成的,側躺在沙發上看着電影,一張嘴,就是一塊蘋果遞上來。紀晚晚吃進去,慢慢地嚼着,然後再張嘴。
宋元昊就坐在一邊,面色難堪,卻依舊平靜地給紀晚晚的蘋果。紀晚晚只負責吃,別的,什麼都不負責。
吃飽喝足了:“宋元昊,我要睡覺,我睡着了你負責把我抱回去,記住,是客房。要是明早我發現我在你的房間裡,我就會二話不說的走人。”
宋元昊臉色更加難堪,周圍的氣息都變得壓抑了。紀晚晚就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優哉遊哉的閉上了眼睛,然後睡了下去。
宋元昊生了一會悶氣,發現跟自己生氣的人已經睡着了,自己這氣生得實在是太憋屈了。無奈之下,只好繼續做自己應該做的。
把紀晚晚抱上牀,然後小心的蓋好被子給紀晚晚,宋元昊嘆了一口氣:“最好真的有孩子,要是沒有孩子,醫生說錯了,那你這樣對我,我一定會報答回來。”
說完,無力的嘆了一口氣,放棄了等紀晚晚回話。安頓好了紀晚晚,宋元昊毀了自己的房間,卻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了。
醫生說的,紀晚晚懷孕了,孕期有半個多月了,甚至已經有了二十幾
天了,可是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醫生也確定了,是紀晚晚。那麼,還有哪裡是錯誤的呢?
嘆了口氣,不想再去想,可是這一切就這麼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裡了。紀晚晚帶冷的模樣,自己五雷轟頂的樣子。自己懷疑紀晚晚的那個時候,以及紀晚晚哭着尋找司徒浩哲的安慰的時刻,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走馬觀花一樣在宋元昊腦海裡出現。
宋元昊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可是反而想到的更加多,更加深刻了。一晚上,大家都沒有睡好。
紀晚晚也沒有睡着,早就在宋元昊報自己的那一顆就醒過來了。紀晚晚想了想,如果真的沒有懷孕怎麼辦?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居然會害怕報復?
那個時候看到一個人,走在馬路上,有一輛車失控的過來了,在大家都沒有放映的時候,一個人從旁邊衝了上來,推開了那個人。
可是司機卻突然急打轉向,撞在了圍欄上,就認得和別裝的都沒有任何事情,最後,傷的最深的卻是司機。
紀晚晚清楚的記得當時那個就認得人的反應,居然是失望。紀晚晚後來想,那個人應該是想要死的吧?可是最後卻沒死成,有那麼一刻,那個人是失望的,掩飾不了的失望流露出來,讓人無法忽視。
可是確實都忽視了,紀晚晚卻看到了。再後來,他到底是死了。死在了救人中。記得那個時候,報紙上鋪天蓋地都是這個好人,卻沒人知道,他早就想死了。
紀晚晚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想起這件事情,也許那個人跟自己有着一樣的逃避或者絕望也說不定,可是自己還不想死,自己想要帶着別人一起去死,這是不是很變態呢?
所以說,他們註定不是一類人。儘管經歷是相同的,或者說想法是相同的,都在逃避。死都不怕爲什麼要害怕活着?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就是如此。活着真的讓人害怕。所以想要去死,死有什麼可怕?眼睛一閉就死去了,怕什麼,爲什麼要怕?
死亡是所有事情中最不可怕的。以前是考試的不及格讓人害怕,後來是事業的不順利讓人害怕,再後來是婚姻讓人害怕。
可是紀晚晚對於這些都沒有害怕過,爲什麼還是想要死呢?不知道原因。不過已經釋然了,想死就是想死,管那麼多理由做什麼?
不知道爲什麼,紀晚晚浮浮沉沉中,做了很多的夢。有關於那個想要去死的男人的,也有關於以前那些日子的,沒有來的全部出現在夢境中了。
紀晚晚不確定他們出現的原因,但是卻知道,出現必有因果。而後,紀晚晚再一次生病了。不過這次的病狀卻並不嚴重。
早上起來,頭暈眼花。腦中甚至還能浮現出那次卡車失事時候周圍的嘈雜,卡車突然轉變方向的刺耳剎車聲,以及那個受傷的小孩的哭聲。
還有,最明顯的大概是那雙失望的延伸了,想死卻沒有死成的失望。也許,家裡有困難了,所以男孩買了保險也說不定。
紀晚晚笑了一下,自己要是死了,誰也別想得到自己一分錢,就是捐給動物也比給人好。腦袋暈乎乎的,紀晚晚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暈乎乎的走了出去。
看到了李嬸,對着李嬸笑了一下,沙啞的聲音說:“李嬸,早安。宋元昊,早安。”宋元昊聽到了,手中報紙拿下來,看着紀晚晚:“怎麼了?聲音這麼難聽。”
“哦,我沒喝水就睡了所以聲音就這樣了。”生病時最好的同情,可是紀晚晚不需要。拖着疲憊的身體去了公司,週一就是二十一號,也就是開始展示的時候。
大家都在忙着練習場地,佈置場地,花朵啊,站臺啊,各種東西都在張羅着。紀晚晚只能茫然地看着,自己實在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甚至耳朵出現轟鳴聲,眼睛一片昏花,呼吸困難,看不到眼前的人,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虛影而已。
紀晚晚記得又一次自己跟別人打籃球,就是這個樣子。自己崴了腳,可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於是堅持着跟他們跑動,然後就發現,自己根本只能保持站立。
兩眼昏花,耳朵轟鳴,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看不到,甚至呼吸困難。到了最後,自己堅持不住了,因爲缺氧而倒在了地上,然後被擡了下去。
而後,紀晚晚總算是再倒下之後找到了依靠,所以身體才漸漸恢復,眼睛開始看得清楚人影,耳朵開始聽得到聲音。
可是那一次卻是自己從小到大崴腳之後唯一一次好的最快的一次了。那之後,紀晚晚再也沒有受傷的機會了。
笑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和當時如此的相似。只是這回,自己生病的只有身體,沒有別的地方了。紀晚晚就站在那裡,等着,看看自己是會缺氧昏倒還是會情況好轉。
這又是一次賭博,可是紀晚晚實在是很想知道自己會不會贏一次。所以,紀晚晚知道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甚至需要張嘴大口喘息,但是紀晚晚就是不肯到也不動地方。
堅持了不知道多久,紀晚晚最終是輸了。自己似乎在那一瞬間聽到了全部的聲音,聽到了自己到底的聲音,聽到了大家的驚呼聲,聽到了腳步的聲音。
後來,紀晚晚漸漸地不在眼前白茫茫一片了,紀晚晚漸漸地看清了所有的人,漸漸的呼吸也變得平穩了。紀晚晚笑了一下,對所有擔心自己的人。
“我沒事了。”說完,紀晚晚自己都覺得說服不了自己。因爲嗓子實在是太沙啞了,聲音實在是太虛弱了。
李銳趕了過來,把紀晚晚帶到了休息室,同時說:“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其餘的都不用管,做你們自己應該做的就行了。”
然後,帶着自己走到了休息室。“紀晚晚!”紀晚晚捂住耳朵,調皮的吐了吐舌頭。“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你發燒了跟着摻和什麼?”
紀晚晚繼續吐舌頭,像是個吊死鬼一樣。“你倒是說話啊,你摻和什麼啊?到時候真的受傷了算誰的啊,你自己怎麼不知道愛惜自己,身體不舒服不知道去休息嗎?”
紀晚晚抱着頭:“老大,我夠難受了,你就少說幾句吧,好不好?”李銳哼了一聲:“中午之前要是沒好,我就把你遣送回家。”
“用得着‘遣送’這個詞嗎?我是有多不好你纔會用到這個詞彙啊。”李銳笑了一下:“你還知道啊,我告訴你,你簡直差透了。氣死我了,你好好歇着,中午我送你回去。”
紀晚晚應了一聲,答應了。他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什麼都做不了,還會讓別人分心。可是工作就是如此,請假就扣工資啊,不然怎麼辦。
“老大,我這個月工資是不是都被扣沒了啊?還有多少啊,夠不夠零花啊?”李銳哼了一聲:“不知道,反正沒剩多少,該扣的都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