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慧蘭擦抹着臉上的淚水,這些年,她的女兒究竟過着怎麼樣的生活,她緊捏着自己的胸口,孩子,媽媽該怎樣補償你。
“你給我滾出去,到這來吃霸王餐,也不打聽打聽我張曉花是什麼人!看你是活膩歪了!”
聽到怒喊聲,沈慧蘭趕緊躲到牆角,只見張曉花將一個醉漢從餐廳內拉出來,雙手叉腰,瞪着被摔倒在地上的人大喊,還不時地踢上兩腳。
沈慧蘭看到她,更加確定劉先生提供資料的真實性,當年,她就是親眼看到這個女人將女兒帶走的。
這樣的場景讓沈慧蘭的心更痛,她的女兒跟着這樣“潑婦”般的女人,一幕幕觸目驚心的場景出現在腦海裡,淚水模糊了眼睛,不敢再想下去,她要立即、馬上回去,她要去見自己的女兒,要補償所有的一切。
她踉蹌着走上車,用力按着方向盤,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不行,她現在還不能認這個女兒,這些年,她都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女兒會不會恨她,會不會不理她,會不會離開自己的身邊,慢慢來吧,不能太着急, 擔心她會跑掉。
沈慧蘭到公司的時候,小麗正在收拾東西,見她走進來,小麗趕緊站起身:“沈董,您回來了!”
“嗯,沈助理呢?”她極力掩飾着自己急切的情緒。
“哦,沈助理送安平市市長剛剛下樓,沒碰到您?”
沈慧蘭搖搖頭,露出很失望的神情。
小麗有些慌了,問道:“沈董,您找沈助理有事嗎?沈助理與賀市長是老鄉,陪他一起出去吃飯去了,要不要我打電話叫她回來!”
“啊,不用了,你先忙吧,有事我打電話直接找她!”沈慧蘭神情落寞地回到辦公室,將包放在辦公桌上,想到沈陌陌他們剛下樓,便走到窗口,看到了他們離開的背影。
她雙手用力按着玻璃,心猛地一疼:“這就是我的女兒,多善良的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沈陌陌與賀亦凡並肩向外走,兩個人都沉默。
還是沈陌陌先打破了尷尬:“賀市長,想吃什麼?”
“陌陌,你這樣的稱呼我不喜歡!還是叫我賀大人吧!”
“不好,我們現在是工作的關係,還是…”她想離清兩個人的關係,但總有一種越離越近的感覺。
賀亦凡搶了她的話:“沒有還是,叫我賀大人,吃什麼,你來定!”
他的語氣總是那麼霸道,讓她無力拒絕。
“那好吧,跟我走!”
他喜歡她這樣的表情,一時間有些晃神兒,彎脣而笑。
出租房離公司不遠,一會的功夫便到了。
沈陌陌打開門,還是剛纔的動作,請他進去。
天啊,這丫頭帶他到出租房來,這不是勾引他犯錯誤嗎?她還真大膽,不怕我吃了她!是進還是不進,完全不用猶豫,擡腳邁了進去。
走進去後,賀亦凡才發現 是自己想多了,這是兩個人居住的房間,想發生什麼,也不太可能啊,又突然感覺到有些失望,想什麼呢,理智點。
“你先坐會兒,我去給你煮碗麪,一會兒就好!”沈陌陌說着,脫掉工作服,帶上圍裙便走進了廚房,雖然這裡稱爲廚房,事實上 就是一個用布圍起的小間,有一個電鍋而已,平時她和小美基本都不做飯,只是小美出差了,她一個人還懶得到外面吃,更重要的是能省點資金,就在家裡備了點青菜,今天還真派上用場了。
沈陌陌拿起西紅柿去沖洗,又打了個雞蛋,幾分鐘,一碗西紅柿雞蛋麪出鍋了。
她將熱氣騰騰的麪條端到他面前:“吃吧!”
賀亦凡坐下來,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稱讚道:“哇,麪條依舊那麼香,跟你說啊,你不在的這些天,我最想的就是你的麪條了!”
“什麼?”
“哦,呵呵,胡說的!”他尷尬地笑笑,其實他很想說最想她,但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和你一起住的女孩是哪的人,人怎麼樣?沒有什麼不良嗜好吧?”
“想什麼呢,她人不錯,對我也很好。”
“那還行,這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賀亦凡將麪條塞滿嘴,漫不經心地說着。
“你擔什麼心啊,把自己 照顧好就好,都瘦成什麼樣了!”沈陌陌嘴裡雖然說的很輕鬆,那是她不想讓大家不自然,不讓彼此尷尬,她的心裡還是將他的擔心統統收下。
“你以前不是說我瘦些更帥嗎?”賀亦凡也與她有同樣的想法,開着玩笑。
“少臭美了,快點吃吧!”
“怎麼了,你室友快下班了?擔心讓她看到?”
“沒有,她出差了,要一兩個月呢!”沈陌陌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她真不是想暗示些什麼,但他肯定又誤會了。
果然,結果得到了驗證。
賀亦凡詭笑地加快了吃麪的節奏。
沈陌陌的臉不自覺 地紅起來,她真的什麼都沒想,但卻產生了這樣的效果。
“你要住什麼標準的酒店!”她立即叉開話題。
“沒要求,能住就行!”
“那我幫你預訂嘍!”沈陌陌拿起手機,就要撥打電話。
賀亦凡眼疾手快,一把奪過手機,扔到牀邊上。
“先不用訂,一會兒我吃完再說!”
“可是太晚了我擔心沒房間了,天氣都這麼涼了,難道你想住外面啊!”她噘着嘴,嗔怪道。
“聽話,一會兒再說!”賀亦凡端起碗,喝乾淨最後一點湯。
他還是像以前一樣。
“那我不管了,一會兒你自己出去找吧!”沈陌陌奪過他手裡的碗,走進廚房去沖洗,可衝着衝着便走神兒了。她不讓訂房間什麼意思?難不成要在這住嗎?
這都怪自己,自己怎麼就那麼不爭氣,此時此刻,她的理智回來了。
捫心自問,她帶他到這裡來吃飯算什麼?他們已經不再有任何關係,他已經決定與王若琳在一起了,他要兌現承諾,他要當市長,這一切的結果就是將她拋得遠遠的,而現在的自己在做什麼?還對他抱有幻想嗎?不應該,也不能,可自己怎麼也做不到不想他,當她見到他,她好高興,像做夢一樣,但夢終究會醒。
“陌陌,想什麼呢?水都流到地上了!”賀亦凡說着,低頭去擦地上的水。
沈陌陌也驚慌着找抹布,兩個人撞到了一起。
賀亦凡心疼的揉着她的額頭:“沒事吧,疼不疼?”
她的眼淚瞬間涌出來。
她丟掉了所有的堅強。
他將她拉進懷裡,輕撫着她的頭髮:“陌陌,對不起!”
“不…是我對不起,我知道不應該這樣,可是…可是…我好想你!”沈陌陌哭訴着,她實在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思念,太難過,太痛苦。
賀亦凡的聲音哽咽起來:“我知道,我都知道!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沈陌陌迅速掙脫了他的懷抱,她不能再這樣了,這樣的他們算什麼?
“你先出去,我將這裡收拾乾淨。”她將他推出去,不想讓她留在這裡,她要重新理順一下思路,她總是這樣糊塗,有些事情總是想不明白,一在賀亦凡的面前,她就理智不起來,堅強不起來,像個花癡一樣。
賀亦凡被推了出來,他看到她那個樣子,心頭揪着一樣疼痛。
他也不想這樣任性,也很清楚不能這樣任性,但他心裡就是愛她,就是放不下她,怎麼辦,他的內心充滿掙扎。
他很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他知道不能再與陌陌有任何瓜葛,但他控制不住。
他一屁股坐在牀上,手指伸進發間。
沈陌陌在廚房站了好久不敢出來,她不知道怎麼面對賀亦凡。
可終究還是要面對的,她慢慢地走出來,在他面前蹲下。
“賀大人,你…你…”她想告訴他不要難過,想安慰他。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因爲她的心也被撕裂一樣疼痛。
賀亦凡微微擡眼,與她溫柔的眼神對視,又慢慢垂下。
沈陌陌閉了閉眼,淺笑,她知道他這樣的眼神兒是拒絕,她害怕他溫柔的回視,又渴望他用灼人的眼光迴應自己,但她收到的是無奈的無視,遂站起身,將門拉開:“你走吧!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
賀 亦凡猛然擡頭,他知道是自己傷害了她,他知道陌陌與他一樣,內心很矛盾,可他真的不能再呆下去了,不能再傷害她,不能再給她希望,這會讓她更傷心,因爲一夜過後,他不能給她任何東西,這樣對她不公平,她應該得到更好的。
他深情地看着她,一秒,兩秒,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沈陌陌用力擦掉她臉上的淚水,他似乎更清醒,不能再讓她流眼淚。
走近她身邊,輕聲說道:“我走了,照顧好自己!”
沈陌陌的心被徹底撕碎,再也無法壓抑內心的痛苦,淚水如泉水般涌出來,雖然她把決定權交給他,但當他說出要走的時候,還是將她推進了無底深淵一般,疼痛得大聲哭出來。
她把他的心也哭碎了,狠狠拉上門,他不管了,什麼都不要再想,急切地覆上她的脣,心裡默禱:“讓我們再放縱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