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遇上這兩個人
周錚摸出一支玉簫，剛剛放到嘴邊，蕭韌便道：“你等先生下車後再吹吧，你那嚇死人不償命的簫聲，也就我能受得了。”
周錚哈哈一笑，卻沒有把玉簫放回去，反倒是對一清道人說道：“讓先生見笑了。”
這就是催他快些下車了，果然，這兩個是早就煩他了，說不定已經後悔讓他上車了。
原本還以爲他們是故意與他遇到，看來是多慮了。
馬車終於停下，一清道人抱拳，道：“貧道先行下車了，多謝二位的招待，貧道告辭。”
周錚和蕭韌也向他抱拳回禮，比起他上車時，兩人的態度全都恭敬不少，一清道人甚至還在蕭韌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
外面有撐傘的侍從撩起車簾，一清道人轉身下車，可是他的一條腿剛剛踩在車凳上，就傻眼了。
雨下得真大！
蕭韌冷哼：“他罵我就罵我吧，爲何你也打噴嚏？”
一清道人咬牙切齒，這是故意的，那兩個熊孩子故意在十字路口讓馬車反覆輾軋，讓他無法判斷方向。
一清道人正想斥責這人不懂規矩，忽聽馬車裡傳來絲竹之聲，這是洞簫，是周錚在吹簫。
比如這兩位送冰的夥計。
高胖的夥計大聲道：“你覺得是冷天，那是你見識淺，不知道公子小姐們要吃冰鎮的鴨梨冰鎮的枇杷。這車冰是王府要的，能讓你上來搭車，你就偷着笑吧，那麼多廢話幹嘛？”
雖然沒有夏日的大雨滂沱，但是也比他上車那會兒大了幾倍。
他們是故意遇到他，然後故意把他扔在這裡。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發現路上的車轍亂了起來，像是反覆輾軋過，而在輾軋的地方，是個十字路口。
景色雖美，但卻荒涼，沒有車馬，沒有行人，就連野狗也沒有一隻。
簫聲並不像蕭韌說得那麼不堪，甚至於有幾分功力，隨着簫聲，兩駕馬車一前一後掉頭而去。
然後，那侍從撐着傘跳上後面的馬車，那輛馬車裡的顯然都是二人的隨從們。
“大冷的天，爲何要運冰？”一清道人雖然仙風道骨，但是他的不怒自威也是人人皆知的。
蕭韌的睫毛很長，周錚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就笑了，小七裝起無辜來真有趣，不對，是像一個人。
這場雨沒完沒了，直到天色漸漸黑暗下來，雨仍然再下。
周錚嘆了口氣，道：“明天他肯定會到父王面前給我們告上一狀。”
看着兩駕馬車離去的背影，一清道人抹一把滴落到眼睛上的雨水，這纔看清身在何地。
一清道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攔到了一駕送貨的騾車，他上了車，哆裡哆嗦縮在一堆大桶的縫隙裡，不但沒有感到暖和，反而更冷了。
好在他還能朝着馬車離去的方向走，馬車會上官道的，只要找到官道，就能搭車回西安了。
一清道人判斷出冷氣是從那些大桶裡傳出來的，黑燈瞎火看不清裡面裝的是什麼，伸手一摸，竟然是冰塊！
一清道人在雨中站了好一會兒，雨天沒有太陽，他甚至分不清東西南北。
“那假道士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好心好意派輛車去接他，他還罵你，所以還是我說的對，對他這種人，就不能慈悲爲懷。”蕭韌吃一口羊肉，又喝了一口酒。
一清道人有些後悔了，他遲疑着一腳車上一腳凳上沒有動，旁邊的侍從卻客氣得過頭了，伸手就把他拽了下來！
看不到亭臺樓閣，只有遠山如黛，煙柳如霧。
雨越下越大，一清道人似乎從未在春天遇到過這麼大的雨，春天的雨不是若有若無，纏綿婆娑嗎？
這是一輛送冰的車！
但是那些人不會來這裡，否則也不會看不到車馬。
“告我們什麼？”蕭韌眨着無辜的眼睛很是不解。
正在天香樓吃羊肉鍋子的蕭韌和周錚不約而同打起了噴嚏，周錚笑道：“一定是一清子在罵你。”
一陣風吹來，一清道人打個冷顫，春天的雨也是冷的，冷得就像那兩個小東西的壞心眼子！
可是現在不是夏天啊！
這裡不是西安城，甚至不是西安城外的官道，西安是多朝古都，文人墨客才子佳人不勝繁舉，越是下雨下雪的日子，出門賞景的人就越多，就像周錚和蕭韌那樣，品着茶，下着棋，有的還會帶着歌伎，也說不清是奢靡還是高雅。
若有若無是沒有的，纏綿婆娑卻是有的。
周錚委屈：“我一定是被你連累了。”
但是知道他的也只限於王府裡的人，普通百姓卻不知道。
有雨，也有風，風裡傳來漸漸遠去的簫聲，吹的是熟悉的曲調，卻又叫不上名字。
他是應該感謝他們呢，還是應該感謝他們呢？
冷氣襲人，宛若寒冬。
一清道人忽然想起在馬車上吃到的梨子，原來這車冰是王府要的，西安只有一座王府，蕭韌和周錚不是讓人去送冰，而是讓送冰的車剛好帶上他！
西安城裡的富戶們夏天裡都要用冰，但並不是每家都有冰窖，大多數的人家都是要買冰的，蓄冰的冰窖都在城外，一到夏天，這些冰便會一車一車地運送到西安。
“小七，你說父王會不會真的聽了一清子的話，讓沈姑娘去榆林啊？”
其實周錚覺得這個主意也不錯，雖然宜寧表面上是去修行，太皇太后還派了二十四衙門的太監過去監工修建那個什麼善安堂，可是榆林是自己的地方，豈會讓那些人把宜寧治住了，父皇派去的人定會把那些人早早地打發回京城，到時候宜寧還能像在西安時一樣，甚至還會更自由，養尊處優，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如果沈彤去了榆林，宜寧就有伴了，她們兩人差不多的年紀，在西安時就能玩到一起，去了榆林可以一起騎馬，一起逛街，還能跟着樊幗英一起去軍營裡玩，這在西安時是想都不能想的事。
這兩年，父王書房裡的事從不會瞞着他，於是周錚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剛好遇到蕭韌，他就隨口說了，結果就這樣了。
(本章完)